第一百五十七 他已死去

早上上完课后,许时然和陶桃约好在教学一号楼底下小花坛见面。

“陶桃这里!”看到来人后,她伸出胳膊,飞速晃动。

两人互相朝对方的地方走过去。

“走,咱们去外面吃。”

她已经提前了解过,桃子下午没课,可以多花点时间在午餐上。

林予清做司机,两个小姑娘坐在后座,出了校园,上高架,往三里屯而去。

“随便吃点就好,不用去贵的地方。”

陶桃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自然一眼就看出车子往哪里开。

“是我想吃了,正好你给我们介绍介绍,哪家好吃。”

“行吧。”

看得出来自己的舍友不是什么穷苦人家,她也不多操心。

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看着窗外不断划过的景色。

到了地方后,陶桃率先下了车。

“这边就是日料,西餐比较流行,店都挺高档的,味道都差不多,主要看你想吃什么。”

她立刻进入了导游的身份,简单为两人介绍面前的几家店铺。

“日料吧,好久没吃了,可以吗小桃子?”

“可以啊。”

刚走进店里,店员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带着他们走进一间包厢。

纯日式的装修,随处可见一些木质饰品,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淡淡的樱花香。

“您好,我们这里是oakase,分三个档位,您看看需要什么价位的套餐。”

服务业地上一份信笺形状的菜单,都是花里胡哨的日文。

“三千的吧。”林予清很快就做了决定。

“好的,请稍等。”

很快,一名年纪很大,头发斑秃的主厨,穿着围裙走了进来。

“你好,我是野矢浩二,今天的餐食由我来帮客人们制作。”

他走进操作台,从材料筐里挑选出一头黑金鲍鱼。

剥壳,取肉,兰花指一翘,随便切上两刀,薄薄的肉片就被叠在了黑色的方盘上。

“请慢用。”

与其说是一道菜,其实还没有两口的分量,在调料中滚过一圈的鲍鱼片饱满弹压,进入口腔还能品出一丝甜味。

鲽鱼肉冰冰凉凉,像果冻一样qq弹弹,没什么味道,但是鱼皮紧实和牛板筋一样可以不停咀嚼。

第二道接踵而至。

炭烤星鳗,油脂和炭香从嘴巴中迸溅开,不断融合。

蒸蛋水水嫩嫩,根本不用咀嚼,呲溜就滑进了肚子里。

“你这里面是放了什么吗?感觉臭臭的。”

“亥!”浩二先是蹦出一句日语,接着用中文解答。

“是的,里面放了海参的内脏,所以会有一点臭味。”

“挺好吃的。”

接着是腥味三兄弟。

小肌,竹夹,大竹夹。

许时然几乎是憋着气塞进嘴里的,她是第一次吃这种oakase料理。

不知道下一道菜是什么,也许很喜欢,也许是巨大的挑战。

幸好她在吃的方面一项不挑剔,也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反观林予清那里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他表情凝固,拿着筷子,夹起,放进嘴里。

似乎没咀嚼就吞进了肚子。

许时然忍不住轻笑出声。

“怎么了然然?”陶桃吃过这类东西,所以有了经验,甚至挺喜欢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吃的很不错。”

很少看见林予清这么吃瘪的样子,要不是陶桃在,他恐怕直接不吃了。

总共十道菜,两个甜品。

芒果冰淇淋,抹茶布丁。

有了这两个的存在,许时然才压下嘴里的腥味。

其实也挺好吃的,虽然每道菜分量很少,但也吃饱了。

“去结账吧哥哥。”

她轻轻抬手,做出请的姿势。

林予清无奈一笑,擦干净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吃饱没?”

“吃饱了。”

服务员是时的走过来,拿着单据,“请问是手机还是刷卡。”

“刷卡吧。”

林予清看了一眼凭条,九千,没放在心上。

“陶桃,下次把你男朋友喊上吧,咱们四个人一起吃饭。”

出门的时候,许时然靠在陶桃身边,提出下一次的邀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陶桃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有些被戳到痛处的恼火,却又带着无处发泄的难受,最后叹了口气,憋了回去。

她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告诉许时然,这种伤痛能告诉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吗?

她倒不是怕她随意说出去,而是担心,又听见那些不好的话语。

“怎么了?”

许时然立刻发现了她的情绪不对,“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是的,和你没关系。”

陶桃往前走了两步,错开了一些距离,她立刻追了过去。

林予清也了然的跟在后面,留给两人足够的空间。

“桃子,咱们是好朋友,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没关系的。”

“我能相信你吗?”

也许是两人同样的经历,也许是一样的果敢,一样的深爱。

陶桃迟疑了,两人是舍友,只要住在一起一天,赵子阳的事就会暴露出来。

隐瞒有用吗?

高二的时候,那帮舍友也是这样。

拿着照片质问她男朋友是谁,怎么不给他打电话,不会是假的吧,臆想的吧。

她们一直笑,说她疯了,脑子有病。

她就真的如她们所说疯了一回,拿着美工刀到处挥动,差点划烂一个女生的脸。

陶桃越想越乱,最后蹲在了地上。

“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有秘密。”

许时然也蹲在她旁边,陪着她。

过了大概四五分钟,她的腿都有些酸痛了,陶桃突然蹦出一句话。

“他死了。”

“什么?”许时然没听清,或者说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男朋友死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陶桃的嘴唇忍不住颤抖,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抑制住自己,才没哭出来。

“生病吗?”

“他是消防员,为了救那户人家的小孩,死在了火海,我连他的尸体都没见到...”

三年了,每每想起都历历在目。

陶桃以为她会哭,却没想到反而能够冷静的说出来。

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原本他说等她20岁了,他们就结婚。

可是,他却永远的死在了18岁。

他明明说好来娶她的,怎么可以食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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