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个是不是赢夫人?”
“那她身边那个……”
众多嘴上说陪着柳鄢,她是今天小公主的姑娘们瞬间沸腾,理衣裳的理衣裳,整发髻的整发髻,人还没到,已然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柳鄢,你怕不怕,怕的话我们陪你。”
“对,咱们都是好姐妹,有难同当,你要是不敢的话,我们跟你一起。”
“不要怕姐妹,有我们呢。”
柳鄢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们一眼,“不怕。”
众多姑娘们:“……”
“怎么会呢,那可是活阎王啊,”有不死心的,耐心的劝道:“我们跟你一起,要死一起死。”
柳鄢并不理,视线落在赢夫人身旁的少年身上。
少年很高,将一旁的赢夫人衬的多多少少有些小鸟依人,只到他肩头。
年纪不大,但身形修长挺拔,单这么一看,很有安全感。
少年和往常一样,红色外褂招摇又显眼,黑色里衣裹着他漂亮的身子,叫人很有一种八光了瞧一瞧他里头雪白肌肤的冲动,剑被他插在腰封内,一只玉白的手握着柄部。
不知道是今儿日头太大,还是怎么回事,少年面上有些不耐烦,举起一只胳膊,拉了拉紧绷的衣口,叫脖间优美的线条袒出一些,长袖也因为过大的动作滑落,从手腕,一直到手肘都漏在外面,多少让瞧见的人一饱眼福。
柳鄢提了提裙摆,心说少年可不仅只有暴躁的脾气,不好惹的性子,还有万中无一的根骨,天赋之高,凌驾于所有天之骄子之上,那外貌也是一等一的,扎眼的很。
现场也有不少世家公子,什么衢州四大美男,从远方回来的宗门天才,全都妄图一展头角,结果还没开始已经被他衬的宛如绿叶。
曾经她被冷待时想过,也不过如此,看我去其它地方找个比你更好看天赋更高的,谁稀罕瞧你的冷脸。
等她拜了宗门,到了外面一看,赢玉依旧是巅峰,不止是实力和天赋巅峰,还是样貌巅峰。
出了开元大陆,她也没找着比那少年好看的。
世上能与他比肩的年轻一辈,几乎没有。
她只好又回来,暗中搜集少年的消息,可惜少年行踪不定,根本摸不着。
好不容易发现他最近有些低落,时常借酒消愁,还没来得及上前安慰,便留意到他时不时逛到褚家门口,暗中帮褚家解决麻烦。
他喜欢褚长扶。
那个压了她一辈子的女人。
说也巧了,她跟褚长扶一前一后出生,她有个表姐,长相,身材,天赋,世家都不如她,被誉为衢州第一美。
她以为自己也是,结果衢州第一美是褚长扶,天赋最高的还是她,平时只要哪件事没做对,耳边都是打击和诋毁。
你看看你,这不成,那不成,还成天跟人家褚长扶比,你比得了吗?
人家十几岁就开始接触生意上的事,哪件不是办的漂漂亮亮的,怎么就你这么笨。
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儿,笨死了,要是褚长扶是我女儿就好了,不知道省了多少心。
她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中间褚长扶天赋降下来,她还以为终于能翻身了,结果人家开始接触生意上的事,依旧混的风起云起,被所有长辈提起,都是夸赞。
好不容易褚家落魄,褚长扶被无数人踩在脚下,她刚得意的讽刺她几句,转眼发现自己喜欢的对象喜欢她。
命运怎么就这么爱捉弄人呢。
旁人不知道,她是晓得的,赢玉之所以来,是因为褚长扶。
如果她不把褚长扶请过来,赢玉根本不可能到。
她特意让母亲透漏给赢家,邀了褚长扶,顺道问赢家来几个人,她们好安排位子,免得跟上次司徒家一样,最后闹的不愉快,都拔刀相见了。
上次司徒家的事什么原因她知道,她也在其中,赢玉玩到兴头上时,叫他止住的又是褚长扶。
那个旁边大殿内许多大人都治不住的少年,事后拦下褚长扶的马车,别扭的说,是他们先开始的,想捉弄他。
从马车里伸出来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面上的神情才好过来。
褚长扶,褚长扶,哪哪都有她。
只要一提她的名字,少年果然跟来了。
柳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心说这样也好,至少知道了他的弱点,不至于无从下手,只要带上褚长扶,肯定能见到他,比原来还方便找人。
柳鄢脸上挂着笑,从台阶上下来,去迎接今日的贵客。
知道赢玉会来,她提前跟母亲讲过,由她来接待。
赢玉这种算是想请都请不来的,作为今日的寿星,她亲自去招待才显得尊重。
楼阶不算多,她没花多长时间便到了少年跟前,近看少年更高了,那张脸也无懈可击,眉眼漂亮的不似真人,是天生的仙。
不说话,不带情绪的时候,少年是真的美滟夺目,让人十分想压倒他,对他做些什么。
她很快移开视线,看向少年身旁的贵妇,“赢夫人好早……”
‘啊’字还没出口,已经被打断,赢夫人笑着伸出手,招呼刚从天上落下来的马车,“长扶,这里。”
柳鄢脸上的笑僵了僵,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指甲掐的手心发白。
怕被瞧见端详,她很快收拾好面容,扭头对着赢玉继续笑:“赢玉哥……”
赢玉与她错肩而过,站在台阶的边缘,去看那边的马车。
厚重的帘子被人掀开,一个女子从厢车上走下,捻着裙摆款款朝这边而来。
柳鄢抬头看去,赢夫人和赢玉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人身上,不曾挪开过半分。
褚长扶——
她紧紧拧着秀眉。
只要沾上那个扫把星一准没好事。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她要打招呼的时候到,将赢玉的注意力完完全全吸引了过去。
她瞧见少年一双眼都亮了亮,视线从始至终都黏在那个人身上,一点都没有分给她。
褚长扶已经到了三人面前,先是给这里的长辈行礼,而后才是今天的角儿柳鄢,最后是赢玉。
前者压低身子,是个大礼,后者点头即可,随后就像无意一般,插入柳鄢和赢玉中间。
方才还在马车上时,其实她已经瞧见了三人,尤其注意柳鄢,发现她一直在赢玉裸露的地方来回打量。
修长玉润的脖颈,和袒出的臂腕,他腰间和劲瘦的背后线条,腿上都曾多番扫过,神色露骨又大胆。
偏少年大意,从来没留神过这方面,方才还拉了拉衣口,露出更多的肌肤,叫柳鄢瞧了个痛快。
少年的心怕是比天都要大上几分,昨儿在街上时,有人趁着热闹,不经意撞他一下,蹭他一下,少年只当来找茬的,丝毫没意识到是在占他便宜。
方才错身而过的时候,柳鄢特意上前一步,几乎擦着少年肩头,少年还是一无所觉。
昨儿是被一个好心人提醒,他才知道,重重教训了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人。
今儿要是没人发现,他至少也要被人揩上不少油。
怎么会有人能这么粗心呢?
如果是前天,她没与赢玉达成协议之前,她还管不了,双方协商好后,赢玉就是她的未婚夫,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自然地站在俩人中间,把俩人隔开,笑着问:“怎么都站在门口不进去?”
赢夫人在赢玉另一边,探出头道:“这不是等你的吗?侄女怎么这么晚?”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她褚家如今这个样子,基本上每天都是鸡飞狗跳,没个消停。
柳鄢插话,“褚姐姐还真是忙啊,这么忙还要来参加妹妹的生辰宴,真是难为姐姐了。”
她边说边落后一步,寻找空隙插进去,抬眸看去,褚长扶和赢玉站的极近,几乎没有多少空余给她插,不过赢夫人那边有。
赢夫人早年对不起赢玉,和少年生疏的厉害,不可能站得太近,她瞧准时机,一个抬脚,刚想踏入上一个台阶,赢夫人忽而与赢玉贴近了些,回褚长扶的话,“最近流氓地痞倭寇多,出门可要小心一点。”
因为俩人中间隔着赢玉,赢夫人为了跟褚长扶聊天,离赢玉近了不是一星半点,一点空没留。
柳鄢:“……”
你们商量好的是不是?
从后面找不到机会,她只好绕到旁边,多走一阶,在他们前面带路,然后刻意把她们安排的远远的。
褚长扶如今是褚家家主,位子本来应该在左边前面,左上右下,她假装不知道,安排在右侧中间,赢家的在左上方,二者之间不仅隔了条大道,还上下错了位置。
赢玉刚坐下就拉起了脸,明晃晃地显出他的不满来,但少年对这些不懂,以为就是如此,也只得支起手臂看着另一边的褚长扶。
赢夫人最近学会了揣摩儿子的心思,一看他那个脸色就知道他现在心情有多差劲,想了想,招手叫褚长扶过来,要跟她换位子。
褚长扶不肯,觉得不合适,她今天不是代表家族来参加的,是人家请的鉴宝师,人家想往哪安排就往哪安排,她没觉得有什么,所以不肯挪动。
赢夫人小声道:“玉儿太单纯了,很容易被坏女人骗。”
她说着看了赢玉一眼,“你在边上我放心一些。”
褚长扶:“……”
赢夫人察觉到微妙的气氛了。
倒也是,今儿要不是她挡了两下,柳鄢早就得逞了。一下是在台阶上时,还有一下是刚刚,柳鄢将自己的位子和赢玉的安排在一起,赢夫人直接坐在外围,挨柳鄢的那边,将赢玉拦在另一边,完美地破坏了柳鄢的计划。
赢玉——他还一无所觉。
褚长扶:“……”
赢夫人已经不由分说,坐到了褚长扶的位子上,看着对面把玩剑穗的儿子,只觉头疼。
这以后怎么办啊,还说叫他来给褚长扶出头,好家伙,从头到尾没有察觉到俩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已经悄摸着过了两招,他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像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