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野深发现了顾遇身上的改变,内心有些惊讶,但是嘴上却并未言语。
而对于自己这身上的改变,顾遇也注意到了。
他以为自己在找到阮野深以后,会控诉他,控诉他甩下自己。
他曾经想过很多次,找到阮野深以后他会怎么做。
他以为自己会用比以前更加霸道的手段将对方捆绑在自己身边,甚至可能在蜂后白嫩的脚上铐上脚铐,但是现在,当看见阮野深那失望的眼神后,那些黑暗极端的想法却全部消失,内心只剩下想要和蜂后贴贴的心思。
于是当着阮野深的面,顾遇嘴巴张了又和,最后还是闭上了。
也许,在他内心不易察觉的角落里,比起独占蜂后,他更希望阮野深能够平平安安的呆在他身边。
蜂后是他的小良药,是他唯一的药。
阮野深并没有和顾遇说太多的话,吐出一口气,随后转身离开。
他呼出的热气飘荡在空中,随后又被顾遇全部吸干净,他以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阮野深的身后。
现在他的存在已经被阮野深发现了,顾遇就也没再像之前那样遮掩自己的身份,他变成人形,跟在阮野深的身边。
他迷恋地看着对方的身影,就算是对方在正常的行走,心中也会出现愉悦的心情。
他一直跟到了阮野深所租的房子,不过阮野深并没有让对方进门,而顾遇也没有强求,乖乖地蹲在阮野深的门口。
顾遇的人形虽然没有四米那么高,但是却也有一米九。
当这么大一坨蹲在阮野深门口的时候,总会吸引许多人的注意。
来来往往的邻居在路过阮野深门口的时候,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顾遇,而顾遇的全部注意力都只会给一个人,那就是屋里的阮野深。
阮野深有些受不了,他开门,用力拍在顾遇的背上:“你给我走。”
纤细的手指拍在顾遇的背上,虽然没有味道,但是却带着一种无味的勾引。
顾遇轻轻动动自己的鼻子。
蜂后对于雄蜂而言是最原始的勾引,当阮野深拍在顾遇背上的时候,顾遇就想要舔舔阮野深的手指。
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
对于阮野深让他走这件事,他也没有走。
即便现在蜂后已经在他的面前了,他有时候却还是会有些恍惚,蜂后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会不会是他的错觉?面前的蜂后其实不是真正的蜂后,而且假的伪装出来的蜂后,而真正的小蜂后还在另外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但是此刻的蜂后却这么真实,他动动鼻子,似乎还能够从空气中闻见独属于阮野深的香。
只要他再前进一步,就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听到跳动的心脏,摸到不停跃动的脉搏,感受到对方生命的痕迹。
他已经不想再失去对方一次。
顾遇最终没有进门,一直守在阮野深的门口。
他守在蜂后的门口,像是最忠诚的守卫。
当天晚上,阮野深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面前似乎站了一个人。
光从身高上看去,阮野深就知道到底是谁。
在这个时间段里,他的睡容展现在对方灼热的目光中,他像是看着最大最闪的钻石一样,想要将对方护在手中。
本来马上就要睡着的阮野深立马惊醒。
他手掌悄悄握紧。
白天那副模样的顾遇果然都是伪装出来的,现在的顾遇按耐不住了,终于还是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容。
他肯定想趁这个时间,偷偷亲吻他,就像是之前那样。
阮野深想要睁开眼睛,当众戳破顾遇,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顾遇只是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干。
他的眼神似乎带着最原始的欲.望,阮野深能够感觉出其中彰显的渴望,但是最终却又被顾遇给压抑住了。
阮野深准备看看顾遇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顾遇却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
最后,阮野深实在太困了,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他睡得很深,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刚刚睡过去时,顾遇满意的用手指蹭了蹭阮野深的头发。
他抱住阮野深脱在一边的衣服,即便衣服上没有什么味道,可抱着这件衣服,却能够带给顾遇无限的满足感。
他知道自己有病,知道自己对于蜂后有着比其他雄虫多出几倍的喜欢。
但他他下想要改变,变成蜂后喜欢的模样,起码在阮野深的面前,他想要改变自己,想要让阮野深那厌恶的眼神变成喜欢的眼神。
他一直蹲在阮野深的床前,直到阮野深快要醒了,他才离开。
第二天早上,当阮野深起来的时候,顾遇已经不在了。
阮野深松口气。
走了就好,要不然他还要请对方离开。
他去厨房拿东西准备做早餐,却发现早餐已经做好了,用小巧好看的碗装着放在桌子上。
餐桌上放着的是软糯的小米粥、两个鲜香的肉包、两根油条以及一杯豆浆。
是很平常的东西,但是东西是热的,轻轻一摸,似乎能够从指尖直接热到心脏。
阮野深冷漠地看着这些东西,随后冷笑一声,将所有早餐全部扔掉,重新给自己做了一碗鸡蛋面。
阮野深的手艺一般,鸡蛋面做得不算太好吃,但阮野深却冷着脸将面全部吃完。
就在阮野深将面吃完的时候,门外突兀的响起了江鹤的叫声。
阮野深怕江鹤出什么意外,打开门一看,发现门口放了许许多多的花。
花已经不能单纯的用束来形容了,而是直接用堆。
各种各样的花堆在门口,香气扑鼻,被顾遇包装得很精致,像是花店包装过一样,从颜色上看去就特别舒服。
江鹤看到这些花,吃惊得要死,他手舞足蹈道:“我靠,小深,谁给你送了这么多花啊?太让人羡慕了,我今天还没有走近,就看到了这些花,这谁送的啊?不会是喜欢你的人送的吧?”
除了江鹤以外,门外还聚集了其他人,他们对着这些花兴奋地拍照惊呼。
看着这些花,阮野深面无表情,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些花到底是谁送的。
这让阮野深想到了之前在蜂族主星上,被迫穿着麟甲头盔走路的情景。
于是他没再看这些花,大步一迈,将江鹤拉进来,又重新将门给关上了。
江鹤为外面的那些花可惜,要是收下该多好。
但这毕竟是阮野深自己的私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阮野深没有理这些花,第二天,这些已经枯萎的花又重新换了一批,新的花更多,也更加繁盛,像是花海一样,紧紧簇拥在一起。
并且接下来的每一天,阮野深的门口都会有新的花出现,每到饭点的时候,他的餐桌上都会出现做得很精致很香的食物,还经常有外卖员给阮野深送来各种小东西小礼物。
这段时间,明明顾遇从来都没在阮野深眼前出现过,却又像是无处不在一样。
他给阮野深送上一切他喜欢和需要的东西,不像是王虫,像是一个正在笨拙追求爱人的普通人。
顾遇的手段算不上多少的高明,送的礼物也不是多么珍贵的,在送上礼物的时候甚至都不会寄来暧昧的卡片,但每一份礼物,却足够真挚,这就像是雾气一样,渐渐弥漫在阮野深的四周,将阮野深全身包裹。
等到阮野深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顾遇就像一个正常的追求者一样,想尽一切办法去追求阮野深,花费所有心思讨阮野深开心。
阮野深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内心并没有出现多少的感动。
但在这段时间里,阮野深发现,顾遇的病似乎好了很多,他在他面前表现得不再像一个奇奇怪怪的病人,开始慢慢往着正常人的方向转变。
比起之前那疯狂的模样,这个样子的顾遇,确实正常了很多很多。
他会每天早上偷偷摸摸给他买早餐,赶跑一切想要伤害他的人,丢掉之前的疯狗人设,像个无家可归的大狗狗一样用眼巴巴的眼神看着他,有时候还会甩甩身后并不存在的尾巴。
阮野深:“……”
虽然不知道顾遇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可当着他的面,起码顾遇没有再发疯,所以阮野深还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阮野深并没有心软,即便顾遇有所改变,但他还是害怕,他怕他像最开始遇见的那样,伪装成温润无害的模样。
事实上,顾遇确实有一定程度的伪装存在。
但这种伪装完全是无意识的,在蜂后的面前,顾遇会变得很正常,褪去虫族的异族感,不再强迫阮野深。
可这种正常只有蜂后能够享受,只要一离开阮野深,顾遇就有些恢复自己的疯。
但和之前相比,已经好了很多很多。
在花费心思讨好阮野深的时候,之前虫族人妄想将阮野深捉去当他们虫母的事情,被顾遇一直惦记着。
想到这件事,原本压抑着的烦躁感顿时涌了出现,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他的身体渐渐昆虫化,巨大透明的翼横空而起。
他现在打算去找虫族的人算账。
王虫是所有雄蜂当中最强的存在,他管辖着所有的雄蜂,同时,强烈的情感也能够影响雄蜂。
因此同一时间,所有的雄蜂全部忍不住发出诡异的嘶鸣声。
从顾遇强烈的情感中,他们隐隐约约知道了顾遇在某个地方找到了蜂后。
他们来不及高兴,又发现,那群低贱的虫族曾经想要伤害蜂后。
蜂后岂是那群低劣的虫族人能够随意伤害的?
于是不只是顾遇去到了虫族所在的星球,其他的蜂族人也全部都去到了虫族人所在的星球。
虽然在最讨厌种族排行榜上,蜂族位列第一,但是虫族的恶心程度却是蜂族的几百倍。
他们到处征战,抢夺物资,甚至吃人。
蜂族和虫族同样是昆虫,不同的是,虫族并未完全进化,智商上也更加低级。
他们只能本能的追求繁衍以及生存,为此抓了不少其他星球上的男男女女当做他们的虫母,被他们当做生育工具。
但是这一切的改变却发现在今天。
他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从来都没有被见过的东西突兀的出现了在了他们的一颗星球上。
暴躁的虫族人蛮狠不讲理道:“你们是谁?给我滚出去。”
他们举起拳头,想要用武力赶跑这些蜂族人。
他们蛮横地打了一拳,可打了一拳以后,他们才发现,对方不仅毫发无伤,眼睛还慢慢猩红了起来。
虫族的人:“!!!”
雄蜂不耐烦的一把捏住虫族的脖子:“伤害蜂后,你们该死!”
虫族的人有些莫名奇妙,他们都没有见过蜂后,又怎么可能会伤害蜂后呢?
可愤怒的蜂族人已经开始在这颗星球上大开杀戒,四处弥漫着混乱的尖叫声。
无数只巨大的、带着翅膀的奇怪生物降落在他们的星球上。
他们的嘴角挂着不正常的弧度。
蜂族人的团战水平无与伦比,再加上愤怒的情绪感染着他们,他们的十分迅速的结束了战斗。
只不过才用了一天的时间而已,让人类头疼不已的虫族就被歼灭了大半。
顾遇掐死了面前最后一只恶心的虫子,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鲜血擦干净。
然后,在这颗虫族的星球上,他看见了一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类。
他们的表情麻木,肚子不合时宜的隆起,甚至能够从透明的肚皮里,看到其中的小虫族人在张牙舞爪。
他们是被虫子抓起来的,被强迫着成为虫母的普通人类。
这种生活让他们感到厌恶以及恶心,但没办法,他们完全无法反抗,只能麻木的接受这种生活,像是悲悯的生育机器。
当蜂族的人将他们救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真正发现自由的时候,他们才恍然大悟,忍不住跪倒在地上,痛苦流涕。
看着这些哭泣的人类,顾遇想到了阮野深。
小蜂后在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个时候,是不是也同样感到茫然?
他作为一个人类,是不是也曾像现在这么的可怜无助?
顾遇感觉到了烦躁,他想要看见阮野深,想要看到蜂后,即便闻不到他身上的气息,他也想要凑近蹲在他的身边。
于是第二天,当阮野深起来的时候,发现门口没有了五颜六色的花。
他松了口气,想着顾遇总算是放弃了。
但是才一转头,却看见了顾遇。
他的头上披着露水,眼睫毛上也被沾湿。
看到阮野深出现以后,顾遇的耳朵上似乎出现了一只耳朵,身后的尾巴也开始晃动起来。
阮野深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可却一不小心差点摔倒在地上。
顾遇及时出手拦住对方的腰,才避免了阮野深的摔倒。
做这一切的时候,明明顾遇没有乱动,但是王虫的手指却像火一样在阮野深身上烧,阮野深死死咬着嘴唇,鼻尖滴出黏腻的薄汗。
顾遇对着阮野深道:“蜂后,这里没什么其他人,如果想叫的话,你大可以叫出来。”
阮野深转过脸,用桃粉的眼睛瞪了顾遇一下。
这种嗔怪的模样让王虫忍不住心间发痒,但顾遇想到了之前所看到的东西,还是及时放开了对方。
他当着对方的面,将今天干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你那个时候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无助?明明之前还是人类,还在过着正常的生活,现在突然间,却成为了异族之母,忍受疯狂的我们。”
在这一刻,顾遇似乎变得真实了起来,他在阮野深的面前褪去了所有伪装以及疯狂,述说着这样一席话。
听到这些话,阮野深莫名的情绪有些失落,因为这些东西一直都深埋在他的心中,像是一个疙瘩一样。可这个时候,却被顾遇毫不犹疑的挑明。
阮野深:“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走了。”
顾遇及时拉住了对方,在这时,阮野深的耳边似乎传来了对方的声音:“抱歉,我以后不会那样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