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九王爷看着湖面上开的正艳丽的第一茬荷花,余光却不着痕迹打量着李之节,随手把玩隐囊上的流苏:“亦或是,这戎狄本就是在为大周拿下西凉?”
“怎么就没有可能,是戎狄瞧出了大周和大燕都有吞并天下之心,可戎狄又并非是这两国的对手,想要吞下西凉,来与你们形成三国鼎立之势呢?”李之节问。
大燕九王爷轻笑医生:“还是那句话,大周会坐视邻国西凉强大与它形成三国鼎立之势吗?大周女帝雄心壮志,目标是一统天下!目前大周不能攻打燕国,是因为燕国在收复南燕灭魏国之后,国力大增,大周不能冒然出手!”
“且若是大周对燕国出手,那这场仗必定是旷日持久的!这便会给戎狄和西凉两个弱国留出喘息时间,谁也不能保证西凉或是戎狄不会同燕国一般逆转局势。”
“要想一统天下,大周应当做的是吞并西凉、戎狄,最后灭燕!对燕国来说也是一样的,要做的是吞并西凉和戎狄,而后灭大周!”大燕九王爷说的十分坦诚。
李之节紧咬着牙关,弱国便是强国砧板上的鱼肉
“所以,大燕九王爷今日引我前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大燕和大周一样,都想要灭西凉吧?”李之节放下手中茶杯,故作轻松对大燕九王爷浅浅笑着。
“本王想给西凉指一条生路。”大燕九王爷慢条斯理开口,“西凉对大燕称臣、纳贡,如此便可存国。”
李之节听到这话顿时怒火攻心,拍案而起,难见的脸上露出怒意:“九王爷好大的口气。”
“炎王勿恼,本王此言并非是为了羞辱西凉,毕竟曾经的燕国,便是这样过来的。”大燕九王爷声音徐徐,倒是让李之节怒火平息了不少。
“能存国,才有一线生机!也只有如此西凉才能图来日。”大燕九王爷说着起身,朝着李之节长揖一拜,“炎王还是好好想想本王的话,当然了若是西凉向大周称臣、纳贡也是一样的,但西凉的云破行可是与大周女帝有私仇的。”
大燕九王爷朝着李之节一礼,走至李之节的身边轻轻拍了拍李之节的肩膀,走出凉亭穿上鞋履,正欲款款离去,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步子。
他转过头来,搁着摇曳的薄纱,道:“听说百姓舍弃耕种如今热衷于织翡翠锦,热衷于猛兽皮毛,西凉可要多谢大周的勋贵们喜欢这翡翠锦和西凉的兽皮,大周境内无织就翡翠锦的能力也没有西凉的兽皮,这可是让西凉发了一笔大财啊!”
李之节听到这家脊背挺直转头看向大燕九王爷,只觉大燕九王爷这话里有话,可不等他再问大燕九王爷已经先行离开。
李之节闭上眼,耳边是炉火上茶水被煮沸的声音,只觉如今的西凉便如这茶壶,真真正正是被架在了火上。
那鬼面王爷,真的是白家的人吗?这个消息是否可以利用?
很快,这一点就被李之节否定了,听说如今戎狄万全被这位鬼面王爷把控,有人想要见戎狄王没有这位鬼面王爷的允许,谁都见不到,名义上是保护戎狄王,实际上早已经将戎狄王架空。
若这为戎狄的鬼面王爷真的是大周白家的子嗣,那么西凉的周围就真的是群狼环伺,危在旦夕了。
虽然大燕九王爷的话说得不错,当初大燕就是这么过来的,也只有存国才能图来日,可是当今天下的形势,与燕国那时已经大不相同。
大燕弱时,那时列国林立,相互牵制,相互掣肘,而今列国都没了,只剩下大周、大燕和西凉,还有或许已经在大周囊中的戎狄,西凉如何在两个都有一统天下雄心的强国之中求存,求强国?
可李之节对大燕九王爷的话并未全然相信,毕竟以大周如今的实力,若是戎狄已经是大周的囊中之物,大周如今应当让戎狄先行与西凉打,待西凉的兵力被削弱之后,便一举灭了西凉。
但是,眼下大周女帝白卿言却在帮着西凉拖延时间,这一点李之节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得派个人去查一下白家三子白卿琦,去南疆到底是做什么,只要弄清楚了这个想来事情就明朗了。
大燕九王爷回到小院之中,不许任何人跟着,推门而入,瞧见萧容衍正立在桌几前练字,关了门,走至案几前对萧容衍长揖行礼:“主子,该说的都说了。”
萧容衍颔首,直起身看了眼自己的字:“就端看李之节想不想得明白商人逐利的本性,被大周给利用妥当了,将来可是能不费吹灰之力灭西凉的。”
“若是西凉女帝和炎王够聪明,就应当归顺我大燕。”
萧容衍听到这话,只笑不语。
元和初年七月二十九、三十,肖若海与白卿琦先后到达云京。
先一天到达的肖若海带着陈庆生一同来客栈见白卿琦,此时情况未明,白卿琦还未冒然以大周使臣的身份去见西凉女帝。
陈庆生看到白卿琦鬓边的白发,先是一怔,随即又是热泪盈眶。
白卿琦坐在胡椅上,手摩挲着座椅扶手,静静望着还在说事情来龙去脉的陈庆生。
陈庆生如今已经蓄了胡子,整个人看起来稳重不少。
“那日毫无征兆,几个大掌柜的回来正与凤年公子正在对账,宫里突然来了家里,说陛下请凤年公子入宫,可那日也并非是陛下同凤年公子说好,要入宫讲奇闻异事的日子,但来人拿着西凉宫中令牌,凤年公子让我照顾好几位掌柜,主持对账,便随西凉皇宫来的人离开了!”
陈庆生语速沉稳,交代白锦桐被下狱的事情:“到了夜里凤年公子还没有回来,我将对账的事情交给方大掌柜负责,带着厚礼前去了平日里与凤年公子交好的西凉皇亲贵族那里打听消息,但都是一头雾水一问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