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了,皎儿,我不问了。”
“……”
“不想知道了,不要说了。”
傅云从声音哑得如沙砾磨过。
李月皎眼底里尽是报复的快感,“那一天,他们把我……”
他低头吻下去,把她的话都堵上。
他付尽温柔,虔诚讨好的亲吻她,只是亲着亲着,他自己透不过气来了,胸口闷得厉害,鼻子也呼吸不了,不得不放开她。
李月皎却没有那么轻易放过他。
她不依不饶的说:“你看我现在很贱是不是?贱得比那青楼妓女还不是。”
她顿了顿,轻轻一笑。
“我本就下贱,所以经历了那些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活下去的。”
傅云从心想,妓女要的是钱,你要命,你这次来,果然是来要我的命的。
他艰难的坐起来,一耳光狠狠打在自己脸上。
李月皎愣了一下,随之看好戏一般看着他。
他一个又一个耳光抽着自己,似在泄愤,数不清打了自己多少下,直到吐出血来,才容自己缓了口气。
她笑了一声,“你这样,可就变丑了,你本来是挺好看的。”
她真的觉得他是好看的,甚至认为,没有谁比她更好看。她曾经那么骄傲显摆的跟其他世家小姐炫耀,她要嫁的是太子,最尊贵最好看的太子。
明明他们相互喜欢,可是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傅云从脸色惨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突然捞起她,紧紧的,紧紧的抱着。
他是溺水的求生者,抱住了江上的横木,这是他的救命稻草。
所以他几乎是失控的,疯狂的把她摁进怀里。
身子大概是过于用力而颤栗不止,呼吸都在颤抖。
李月皎有些喘不上气来,报复性的问他:“我这个婊子,你还喜欢吗?”
他听到前半句话,婊子两个字,让他拼命摇头。
又听到后半句话,他又点了头。
他想把话说明白点,可张了嘴,却只能发出嘶哑难辩的声音。
她不是婊子。
她明明是为了反抗他撞柱自尽的刚烈女子,她视清白如命,宁愿清清白白的死。
她原本,是个珍爱自己的好姑娘啊。
可如今她已经身在地狱,她所做的一切,就是想把他们一个个都拉下去,陪她受折磨,陪她万劫不复。
慢慢的,他总算冷静下来,松开她。
李月皎对她笑笑,“原本,我想要你们都不得好死,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傅云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李月皎说:“兴许有一天,我会放下,会原谅你的,那时候,你还会接纳我吗?”
傅云从很久没看到她这么真挚的眼神,心里有个声音却告诉他。
不可能的,她永远不可能真心实意的留在他身边,一定还是,要他不得好死罢了。
可他仍然不会拒绝。
就算是不得好死,也是他活该,是他该承受的,他愿意给她报复,只要她好受一点。
他刚张口,一个“会”字还没有说出口,她笑了,笑着说:
“怎么会呢,表哥,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傅云从眸光瞬间黯淡下去。
她又说:“我要你这一世每一天都记得我。”
傅云从明白她的意思,她要他一直后悔,一直愧疚,便可一直痛苦。
人生在世最大的折磨从来不在肉体之上,是求而不得,是悔而无用,是愧而不得偿还。
他点头,答应,“每一天,都记得你。”
李月皎笑了。
“我要你长命百岁。”
傅云从看着她的眼睛,点头。
-
李月皎走出天牢,薛梦梦还在那里等着。
薛梦梦看到她,有一点害怕,鼓起勇气说:“是皇后让我来伺候殿下的。”
姨母……
李月皎仔细看了看这个姑娘,饶是傅云从的牢房里掌了许多灯,外头仍比天牢里亮堂,而这个姑娘的容颜,着实很耐看,是第一眼惊艳,第二眼仍然赏心悦目的那种。
她越好看,李月皎就越觉得不顺眼。
李月皎把心里头的怪异忍了下去,对她说:“他脾气有点不好的。”
薛梦梦愣了一下,而后嫣然一笑。
“我是什么出身,比不得顾夫人,只要能给我荣华富贵,什么都能忍得。”
“祝你心想事成。”
李月皎从袖口掏出一块月形玉佩,塞到她手里,“这个送给你了。”
薛梦梦也不推辞,直接接过手。
到这时,她忍不住说道:“我看得出来,殿下心里是在意你的,他其实就不爱搭理我,却故意拿我气你。”
李月皎道:“我知道。”
薛梦梦又问:“你也喜欢他,那为什么会分开呢,真的是因为命格吗?”
李月皎觉得她在胡说八道,“谁说我喜欢他?我怎么可能还喜欢他呢?”
“顾夫人,这就没必要否认了吧?杜曹说,那一天如果不是撞见了我坐在殿下的怀里,估计,你是不可能把他拉去做男欢女爱的事的。”
薛梦梦笑着说:“你那不就是醋性大发,再一个,就是你不想他放下你。不然,你把这个玉佩给我做什么?你就是想很久以后,他看到玉佩,还能想起你。”
她看了看手中这块玉佩,道:“杜曹也告诉我了,这是你昨晚跳进落霞庄的塘里,捡起来的。殿下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心里怕是会别有一番滋味。不过,皇后下了令,谁都不许把这件事告诉殿下。”
李月皎心想,姨母从前是很疼她的,现在也是真的不疼她了。
薛梦梦抬起手,把玉佩狠狠砸碎在地上。
“皇后有令,不许你再蛊惑殿下,这东西留不得。”
李月皎蹲下身,把这些碎片一点点的捡起来。
全都捡起来之后,她一步步逼近薛梦梦。
“我想蛊惑他的话,需要靠这个东西?还是你觉得,没有我,你就能做皇子妃?”
李月皎笑着说:“你什么身份,不清楚么?皇后叫你来,只是让你给他解闷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个角色。”
最后,她贴在薛梦梦的耳边,说:“我肚子里,有一个孩子,你最好还是告诉皇后,否则欺瞒主子的罪,怕你担不起。当然了,她也可以赐我一碗落子汤,只是我落了胎,大皇子恐怕,永远不会再原谅她。”
薛梦梦怔了一怔,只问:“殿下知道么?”
“我可以永远不告诉他的。”
李月皎拍了拍她的脸,道:“我也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他这样的人,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