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回到欣宜宫,发了一会儿呆,就被小舞拉去膳房找东西吃。
宫女们议论正热。
“皇上发了好大脾气啊,奏折推了一地,桌子都踹翻了,把宏公公都给吓坏了。”
“听说是清辞离开御书房后就这样了,是不是清辞惹到陛下了?”
“清辞到底干什么去了,你们谁知道?”
有人眼尖看见了她,“清辞!你去御书房做什么了?”
小舞也满眼关切得看着她。
清辞没什么心情来应付她们,淡淡回道:“别瞎猜了,皇上发脾气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走时皇上好得很。”
只是脸色好像有点难看,可谁顾得上他啊。
“那你去御书房干嘛去的?”
“对啊对啊。”
清辞找了个馒头,啃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我去求皇上赐婚的。”
小舞同其他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赐婚?你要嫁给谁?”
“萧承书。”
欣宜宫的这间小膳房陷入死寂,个个都跟听见了不得了的事似的面如死灰。
小舞屏息问:“皇上答应了?”
“嗯。”清辞嚼着馒头道。
小舞急了,“你疯了是不是,这辈子不想好好嫁人了?他死得是很可惜,你犯不着赔上自己吧。”
清辞眼睫颤动,浅浅道:“理应如此。”
她欠了萧承书一条命,赔上一生又如何。
宫女们看她的眼神都透着同情。这样的大好年纪,谁愿意做个寡妇啊。
“那你今后是住在萧府了?”
“留在宫里,宫里清净,我也愿意在宫里给他守寡。”
她没法面对萧承书的父亲,和他一家子血亲,躲在宫里是最好的。
就是不知道长公主还会不会找她麻烦。
人都死了,没必要再同她争这个亡妻位份了吧。
-
郡主越来越受宠。
皇上三天两头就往给郡主送东西,回回都是连宫女都有份。
从首饰到布料,甚至吃食,最奇葩的一点是皇帝往欣宜宫送了不少韭菜饺子,大蒜辣椒。
“皇上不走心啊,郡主是南方人,不吃那些的。”小舞偷偷的说。
清辞觉得也是,不过,“能送就不错了。”
等到秋日里郡主生辰将近,皇上宣布要为郡主庆祝庆祝。
也就是在欣宜宫摆个生辰宴,后妃们欢聚一堂,陪皇帝看看歌舞献献媚。
-
郡主生辰当日,康宁嫣来得挺早。
小蓉赶紧让婢女们端茶糕点伺候着。
洛诗妍笑盈盈的招呼她在园中就坐。
康宁嫣花枝招展的,一双凤眼眼尾飞起,扫视了遍院中的花花草草,唇边捻着笑,眼里却无笑意。
“太后近来常常说起你,南嫔妹妹,如今你是风光,可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妹妹不会不明白吧。”
洛诗妍微微笑道:“妹妹愚钝,的确不太明白,还请姐姐指点。”
“得空多去太后那儿坐坐,太后会指点你的。”
康宁嫣的视线一直没安分,这会儿盯着端琉璃果盘来的清辞,漫不经心的说:“妹妹可要小心身边的婢女,瞧瞧她这姿色,哪天你身子不方便的时候,皇上没准就传她伺候了。”
这嘴损的,只不过出现一下就要被挑拨离间。
清辞放下琉璃盘,浅浅一笑。
“是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娘娘多来咱们欣宜宫,没准咱们主子身子不适的时候,娘娘能得个侍奉的机会。”
事实上康妃邱嫔都打过来欣宜宫的念头,可郡主不同人来往,她们心气也高,不肯来讨好郡主。
说到底,借着旁人才能接近龙颜,若能得尝所愿也就罢了,可现在啥便宜都没捞到,就让人耻笑了去,康宁嫣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
“你是哪个小蹄子,南嫔没教你规矩?本宫跟南嫔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康宁嫣月眉一挑,冷声道:“敏儿,给我掌嘴。”
“慢着,”洛诗妍伸手将清辞往身边拉了一步,“我宫里的人坏了规矩,我自会教训,不劳姐姐动手。”
洛诗妍看着软软弱弱的,这方面可不会退让。
打狗要看主人,她从不允许别人欺负她的人,何况今日还是她的生辰。
康宁嫣哼道:“我是妃你是嫔,论规矩你还得向我行礼,我管教你的人又如何!敏儿,给我打!”
敏儿奉命行事逼近了清辞,扬起手。
此时,外头太监一声高呼“皇上到”!
清辞本可以反抗的,可皇上来了,她抬起的手便没有去挡,只轻轻将鬓边发丝撩到耳后,确保整张脸清晰得露出来。
敏儿刹不住手,响亮的一耳光扇在了清辞脸上。
傅景翊就这样看到杏花树下,清辞挨了打,白皙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红掌印。
他脚步一顿,眸中凌厉寒光一闪而过。
敏儿赶紧收回掌心微痛的手,同一众宫女跪迎圣驾。
康宁嫣慌乱起身并膝跪倒,先行告状道:“皇上,南嫔管教无方,纵由婢女对臣妾出言无状,臣妾便替南嫔管教了下婢女……”
她不敢抬头看,只见这双玄色金绣龙纹的靴子走入她眼里。
冰冷的嗓音响起。
“她对你如何无状?”
康宁嫣道:“臣妾跟南嫔说话,她无端插嘴,且对臣妾未行礼,未用尊称,也未自称奴婢……”
傅景翊听不下去,打断了她,“诗妍,你来说。”
得了皇上这话,洛诗妍有条不紊的阐述。
“康妃姐姐也是好心,她来提醒臣妾换掉身边美貌的婢女,免得身子不便时让婢女亲近了皇上。清辞更是好心,她建议康妃姐姐多来欣宜宫,以便亲近圣颜。”
傅景翊看着康宁嫣,冷冷道:“宫女不能亲近朕?”
“臣妾没有那个意思,”康宁嫣凌乱道,“宫女当然应该侍奉皇上,可是,可是……”
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可是什么?”洛诗妍问。
康宁嫣豁出去道:“可是宫里宫外都知道南嫔管教无方,欣宜宫一共七位婢女,一个婢女偷情生子,还有一个不要脸勾搭尚书大人的公子,成为了萧公子的遗孀,欣宜宫的婢女个个不安分不干净!”
傅景翊手比脑子快,一巴掌呼了上去。
他本不该对女人动手,尤其对方是康宁嫣。
可若连清辞都护不住,任由旁人辱骂她,要这皇权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