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理站在原地,跟书房门口的鹤爵隔着不太远的距离,两个人隔空望着,一天一夜,或者比一天一夜还要长一些,他们已经这么久没见了,看着彼此的眼神黏的都要拉出丝来。
程默说鹤爵生病了,很严重,连站起来走路都是问题,害他在上面时担心的要死。
可现在看着他,依然高大挺拔,面容上更是没有半分病色,穿着黑色的宽松居家服,宽肩长腿,英俊的像是刚拍完一组居家男模时尚大片。
程默那个小子,根本就是故意那样说让他担心的。
叶雪理生气,可看着男人有些冷漠的眼神,心里又觉得委屈,像是刚生吞了两片鲜柠檬,酸涩感从嘴巴冲到眼睛里,他眼眶都红了,强忍着,用力咬着牙关。
他才不要在男人面前哭,吵架的时候哭是最没用的了,那意味着示弱,认输。
可是这次根本就不是他的错,他没有做错,才不要认输。
叶雪理在心里这样想,顾不得咬得泛白的嘴唇,也顾不得刚才出去送程默时冻得发麻的手指。
无声的呼气,换了他自认为没什么情绪的眼神,撇过头,径直朝那边走。
他要上楼,书房是必经之路,他打定主意不要理男人,所以路过时压根没打算跟他说话。
面无表情的走过,却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鹤爵用的力气那么大,都要把他攥疼了。
叶雪理也很用力,用力挣扎着想要甩开他。
鹤爵看着他鼓起来的脸颊,努力想要甩开他的样子像只露出肉爪跟主人闹脾气的小猫,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凶了,却还是奶呼呼的,让人觉得可爱。
或许是正在生病的原因,身体和大脑都很虚弱,也不那么理智,现在的他真的很难控制对眼前这小个家伙蓬勃的爱意,鹤爵胸膛起伏着,把人扯过来抱在怀里。
叶雪理吓了一跳,额头撞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都撞疼了,委屈的抬手去打他的后背。
“你混蛋,放开我!”
鹤爵抱紧他,抱着他柔软的宝贝,情难自抑:“是,我混蛋,你惩罚了我两天还不够,再不让我碰你,是真的想让我疯给你看。”
叶雪理被他的话吓到,心里又酸又疼,这个人总是这么可恶,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他心软,就会挑他的软肋来哄他。
叶雪理打他的手便停下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红着眼眶,恨恨的用力咬他的胸口。
鹤爵被他咬得闷哼,再也受不住,把人重重推到后面的门板上,低头用力亲下去。
叶雪理瞪大眼睛,没想到他这么不尊重自己,还吵着架就敢这样欺负他,气得想咬他那条可恨的舌头。
可还没咬下去就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叶雪理呜呜叫着,抬手去敲鹤爵的后背,敲了不管用,又用脚去踢他的脚踝。
那里跟手肘处一样,筋骨一被碰到,那种酸疼到极点的刺激,再强悍的人都受不住。
男人果然疼得哼出声,从他嘴巴里退出来,粗喘着,眼睛里一片猩红。
叶雪理也喘得厉害,努力撑住自己的身体,刚才被男人发了狠吮吸的舌头根还在一阵阵的发麻,他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伸手去摸眼前人的额头。
他的手心冰凉凉的,贴在鹤爵滚烫的额头上,舒服的他忍不住轻声喟叹。
果然,叶雪理着急的看着他:“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鹤爵握住他的手,让他更紧的贴着自己的额头,半眯起眼睛,皱着眉头的模样看起来痛苦极了。
“不知道,我好难受,宝宝,我想你想得快要死了,再给我抱抱。”
叶雪理没好气的推开他,气得骂道:“什么想我想的,你是生病了,烧得这么严重,不想活了是不是。”
鹤爵听了却轻笑一声,抱着他,叹息一般:“生病了也是想你想病的,小没良心的,昨天一整夜想你想得睡不着,你倒好,抱着那个蠢波奇睡得那么沉,真是要气死我。”
叶雪理听他这样说,惊讶的瞪眼:“你,你去偷看我!”
鹤爵供认不讳,还低头亲他:“宝宝睡着了好可爱,我亲了你好几下,差点把你弄醒。”
叶雪理简直快疯了,一把推开他,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发抖:“你神经病啊,半夜不睡觉去偷看我……”
不对,叶雪理愣了两秒,突然想到自己跟他吵架后就跑到学习室去睡觉,知道以男人的性格难保不会做出些半夜袭击这样出格的事,所以睡觉时特意把门给反锁了,
既然已经反锁了,为什么他还能进来!
叶雪理觉得自己好像窥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能这样做,我在你面前到底还没有一点**了!”
鹤爵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也是他被烧糊涂了,一个没忍住就什么都往外说,现在好了,把他的小东西吓成这样,这架是要吵得没完了。
不过做了的事就是做了,鹤爵也没有为自己辩解的必要,更懒得解释,只是不想再继续这样折腾下去,所以干脆闭上眼睛,身体也往小家伙身上一倒,痛苦的呻吟着,好像自己马上就要病死了一样。
“头好疼啊,快要裂开了,宝贝,我是不是快病死了,我从来没有发过这么高的烧,人家都说不轻易生病的人,一旦感冒发烧就很难好的,说不定还会引发出什么很严重的并发症,我要是……”
“你闭嘴闭嘴,不要再说了。”叶雪理被他的话吓得不行,他本来胆子就小,再加上自己以前也发过这么严重的高烧,他是知道这种时候身体有多难过的。
浑身都没有力气,脑子也浑浑噩噩的,像是在做一场醒不来的梦,梦里还都是些让人不开心和难过的事,他现在回想起来还会有鼻子酸涩的感觉。
现在又被鹤爵这样吓唬两句,当下只觉得心疼和害怕,生气的事也被暂时抛在了脑后,担心的用力抱紧他:“那怎么办啊,你吃药了没有,不然我们去医院吧,或者先让家庭医生来看看,鹤爵,鹤爵你会没事的,你不要吓我。”
说着说着,哭腔都出来了,鼻音软糯糯的,好可爱。
鹤爵抱着他,要不是发着烧身体真的难过,真想现在就狠狠把他亲哭。
“鹤爵。”叶雪理仰头看着他,眼眶通红,眸光潋滟,湿漉漉的,看起来那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生病的是他:“我扶你去那边躺着好不好,发烧了身体很累的,要多休息。”
鹤爵垂着睫毛,烧得眼皮都在发烫,勉强撑着看向怀里的小家伙,笑道:“宝宝扶得动我吗。”
叶雪理挺挺胸膛,对比一下他们的身高体型差,又难堪的缩回去,男人太高大了,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个孩子,沮丧的说:“那,那你自己能走吗。”
鹤爵伸手去捏他的鼻子,哑声说:“也太小瞧你男人了,不过是发烧而已,就是现在跟你来一炮都没问题。”
都烧成这样了还这么不正经,叶雪理红着脸,气得不想理他。
鹤爵小心松开他,结果刚往前迈出一步,双腿就猛的一软。
还是叶雪理眼疾手快慌得在旁边撑住了他。
鹤爵头沉的很,强烈的眩晕感差点让他没忍住吐出来,缓了会神,听到叶雪理在旁边忍着笑说:“还来一炮呢,炮台都架不住了。”
鹤爵愣愣,不可置信的去看怀里的人,叶雪理也抬头冲他笑,还吐舌头,狡黠灵动,有恃无恐。
鹤爵无言,觉得自己身为男人和丈夫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和侮辱,沉着脸,大手挪下去,狠狠揉一把那两瓣挺翘的小山丘。
叶雪理果然惊叫一声,脸红红的瞪他:“臭流氓!”
鹤爵倒真想流氓,可是现实条件不允许,他实在是累得不行,也难过的不行,身体不堪重负,被叶雪理一路扶着,走到沙发前躺下。
叶雪理还体贴的给他在脑袋下垫了两个大抱枕,又盖上毯子,想把他的腿也抬上来,不过男人太高了,长腿耷拉下来一半,看着很不舒服。
叶雪理担心的看着他:“不然我们还是去楼上吧,能睡得舒服一些。”
“不用。”鹤爵摇摇头,面颊已经被烧得潮红:“这样就好,我躺躺就好了,宝贝陪我。”
他当然要陪着他,这种时候自己怎么可能离开他,叶雪理跪在地毯上,小心趴在他胸口,难过的蹙着小眉头,他从来没见过男人这么虚弱的模样,好心疼。
鹤爵伸手摸他的脸,笑着说:“心疼老公了。”
叶雪理用力点头,亲亲他的下巴:“你快点好起来,我不想看你这样。”
鹤爵低沉的笑:“好起来,继续让你跟我吵架吗。”
叶雪理嘟起嘴巴,又想到吵架时不开心的心情,手指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我们现在不聊这个,暂时休战好不好,等你好了再说。”
那不就是还要继续吵的意思,鹤爵无奈,不知道他的宝贝竟然还是这么有气性的性子。
鹤爵看起来的确很不舒服,不再跟他说话,没一会就闭上眼睛,呼出来的气息也滚烫的很,叶雪理不敢再耽误,站起来去找吴妈拿药。
吴妈老早就把感冒和退烧的药都准备好了,只是鹤爵根本不愿意吃,现在叶雪理过来问她要,立刻把药都拿出来,还仔细交代他哪一种吃几粒。
叶雪理一一都记清楚了,顺便又多拿了两幅退烧贴。
看着他端着托盘上的感冒药和一杯温水走开的背影,吴妈在后面感慨,真好,以后总算是有人能替她来照顾少爷了。
喂鹤爵吃了药,又给他贴了退烧贴,叶雪理还不放心,蹲在沙发旁,握住男人的大掌,一会贴贴自己的额头,一会又用脸颊去蹭,但是温度却始终很高,一点也没有要降下来的趋势。
吴妈过来送茶水,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笑着小声说:“小少爷,药效没这么快的,先让少爷睡一会吧,睡醒了,发发虚汗,很快就会退烧了。”
叶雪理听她这样说,多少放心了一些,却还是不想离开男人身边,就这么趴在沙发旁,下巴抵着他一条胳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吴妈看他这样也就不再劝了,小心走开,过了一会又回来,手里拿了一条薄毯,轻轻搭在叶雪理背上。
落地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万籁俱寂,北风吹得并不温柔,客厅里供暖很足,沙发上一大一小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也显得格外温馨。
叶雪理在通体舒适的温暖中醒来,眨着浓密卷翘的睫毛,懒懒的打哈欠。
“醒了?”
头顶的声音蓦然唤醒他睡觉前的回忆,叶雪理清醒过来,仰起头,跟鹤爵低头看他的视线撞到一起。
鹤爵便顺势给他一个亲吻。
叶雪理呼吸不过来,推开他,伸手去摸他的脸,他的额头,好像是正常的体温了,有些惊喜:“不烧了?”
鹤爵点头:“不烧了。”
太好了,叶雪理高兴的坐起来,这才发现他们还在沙发上,只不过睡觉前自己是坐在一张沙发,他还坐在鹤爵大腿上,有点挤。
想着鹤爵病刚好,这样压着他会不会让他不舒服,便要从他身上下来,鹤爵摁住他的腰,又把人抱回来。
“去哪。”
叶雪理趴在他胸口,眨着漂亮清透的眼睛:“我压着你,不沉吗。”
鹤爵抚开他额前的头发,刚睡醒的小家伙又软又乖,脸颊也粉嫩,让人抱着就不想松手,忍不住在他湿湿的眼尾亲亲:“猫似的,这么轻,哪里沉了。”
叶雪理一听,不乐意道:“不轻了,我都120斤了,跟上个月比,胖了五斤呢。”
前阵子鹤爵出差,一个月的大长差,叶雪理在家犯了相思苦,几个月来好不容易被鹤爵喂胖的几斤肉唰唰全都掉光了。
鹤爵一回来,看到他本来就巴掌大的小脸竟然又瘦了一圈,那么点可爱的婴儿肥都没了,又气又疼,当晚就强让他多吃了一碗米饭。
从那之后好久鹤爵都对叶雪理的饮食状况格外在意,还特意找了营养师给他配餐,自己在家时要亲眼监督他吃,就算去公司了,到了饭点也要打视频电话过来,再忙也要看他把饭吃完。
那段时间叶雪理都快被折磨疯了,好在效果还是有的,掉下去的体重多少长回来一些,小脸看着也肉乎了。
现在听他这么说,心里总算满意了些,垂着眼睛,薄毯下的手隔着衣服在他肚子上捏捏,故意笑着说:“是胖了,小肚腩都出来了。”
叶雪理惊恐,瞪圆了眼睛:“不可能!”
说罢从他腿上坐起来,一把掀起毛衣的下摆,这件毛衣是宽松的休闲款,很挑人的圣诞绿,穿在他身上却又嫩又水灵,像个圣诞夜挥着小翅膀的漂亮精灵。
他这一掀鹤爵才看到,毛衣里面竟然是真空的,连件贴身的薄衫都没穿,小肚皮那么白,肚脐也圆圆嘟嘟的。
叶雪理全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手指在肚子上戳戳捏捏,他没有腹肌,软是软了点,可是平平的,哪有什么小肚腩,放心的呼一口气,抬头去瞪男人。
“哪有小肚腩,骗人。”
他才十九岁,还是青春期的大男孩呢,真长小肚腩了还得了,那是中年发福的老男人才会长的,很油腻的。
鹤爵的眼睛暗沉幽深,大手握住他的腰,才发现这毛衣领口也很宽松,头低的稍微深一些,或是一弯腰就能露出一大片皮肤。
他咬着牙,低声说道:“你今天就是穿成这样跟程默那小子待在一起那么久?一天不管你就无法无天了是吧,故意这么骚给他看的吗。”
叶雪理眨眨眼,不知道他这莫名其妙的怒气是哪里来的:“谁骚了,我衣服不是穿得好好的吗。”
鹤爵按下他的脖子,毛衣领口垂下来,他的手指也精准捏住其中一颗嫣红,咬着牙说:“就差没送到人眼前给人舔了,这还不骚,叶雪理,你能不能有点防备心,就这样还想要去冬令营,一个人跑去那么远?我怎么放心让你去,想都别想,不可能!”
男人生着气,手上也没个轻重,叶雪理被捏得疼死了,火辣辣的,羞耻和痛感裹挟着向他袭来,细嫩的脸皮也涨得通红。
他觉得好丢脸,丢脸死了,刚刚照顾鹤爵生病时的那点柔情蜜意也全都喂了狗,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眼睛里湿润着,慢慢涌出泪光,模糊了他看向鹤爵的视线。
他怎么这么可恶,为什么要把自己说得那么难听,在他眼里自己难道就是这样的人吗。
叶雪理难过的要死了,眼泪掉下来,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砸。
鹤爵起先也很生气,直到看到他的眼泪,小家伙哭得那么可怜,脸颊苍白的没有血色,除了之前余曲那件事,自己再没有让他这样哭过。
鹤爵冷静下来,被怒意攫住的理智这才逐渐回笼,心脏针刺似的痛,叹着气把人抱在怀里,一下下吻着他被泪水浸湿的脸颊,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折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