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期本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想要偷袭他,有的是机会。
可因为之前的事情,花旭对他起了疑心,时刻让人盯着他。
所以当他下手的时候,只是重创了太子,伤其心脉。
他在重重护卫的围攻之下,伤得比太子还重,好不容易才逃脱。
若不是心里憋着个念头,或许早死在乱箭之下了。
图谋一场,功亏一篑。
花子期胡乱在伤口缠了布条,换了一套黑衣,去找燕贵妃。
虽然任务失败,但他到底伤了太子。
就算不能带走耶律珠儿,可看在他如此努力的份上,想来燕贵妃不会十分计较。
毕竟等他伤好了,还有利用价值。
果真如他所想,燕贵妃答应让他见耶律珠儿,出乎意料的是,她还真为两人准备了婚礼。
花子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又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分毫作假的表情。
八年前初见,他便想着要娶耶律珠儿。
只不过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她,从未开口。
如今突然梦想成真,一切的顾虑都被他抛之脑后。
那天,他被带出宫,又一路奔波,最终到了郊外的三清别院。
燕贵妃竟把耶律珠儿藏在了自己亲妹妹那里。
平章政事盘云的妻子慕容知意,一直都住在三清别院,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可她对耶律珠儿却是真的好,尤其知道她怀了身孕,当成自己亲女儿一样照顾着。
花子期几经周折,终于在那天晚上见到了身穿红嫁衣的耶律珠儿。
相较于他,显然耶律珠儿更开心,小脸红扑扑的,激动地无以复加。
两人在燕贵妃和慕容知意的主婚下,拜了天地,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
直到被送入洞房,两人都还有些不真实感,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子期哥哥,你、你快捏捏我的脸。”
这边刚把红盖头揭了,耶律珠儿就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我总觉得像在做梦。”
这些时日,她见不到心上人,还被强行带出宫,禁锢在院子里,哪都不让去。
怎一个心急如焚。
若不是因为有了孩子,怕偷跑伤到孩子,她早就不顾一切去找他了。
谁知山回路转,她不但见到了心上人,还跟他成了亲!
花子期目光柔和地望着她,抬手轻捏她的小脸。
“珠儿,你不是在做梦,我们真的成亲了。”
耶律珠儿眼睛璀璨如星辰漫天,扭头跑到桌边,端了两杯酒过来。
“子期哥哥,上次我们没有喝成合卺酒,今日给补上吧。”
花子期宠溺地看着她,点头,从她手中接过酒杯。
两人手臂交错,喝下酒盏中的酒。
耶律珠儿脸蛋儿红扑扑的,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处。
“子期哥哥,我们有宝宝了,我想给你生个儿子,像你一样厉害。”
花子期平日里出任务,手起刀落,从未有片刻恍惚,此时却不禁颤了手,
“我更喜欢女儿,像珠儿一样善良美丽。”
耶律珠儿羞怯看他,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那就生两个好了,一个男孩儿,一个
女孩儿。”
花子期正要回她,突然脸色骤变。
他恍惚回想起当时在太子府后门,花旭说的那番话。
耶律珠儿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子期哥哥,你怎么了?”
花子期看着她,目光深处,满是悲痛和绝望。
“珠儿,刚刚喝的合卺酒,你做了什么手脚?”
耶律珠儿愣住了,更多是惊吓,总觉得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陌生。
她有些害怕,花容失色,缩了缩肩膀,红唇微颤。
“子期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别吓我。”
一边说着,又尝试着往他靠近,想要抓住他的手。
花子期避开她的手,踉跄着站起,想要找到自己的长剑,环顾一周,却什么都没看到。
是了,今日两人大婚,刀剑为大凶,又怎会出现在屋里。
他好似喝醉了酒,脚步虚浮,额头冷汗直冒。
耶律珠儿被吓得眼泪落了一脸,站起身,朝他追去,企图扯住他的手。
“子期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浓情蜜意,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
花子期一手撑在桌面,勉强稳住自己身体,眼里满是质问。
“珠儿,你可曾真心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刻?”
耶律珠儿被问的呆怔,眼泪流得更凶了。
“子期哥哥,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到底怎么了?呜呜呜,你别吓我……”
花子期看着她的泪眼,那神情不似作假,是真的伤心。
难道是自己误解她了?难道这一切是有人背着她在算计自己?
不等他想更多,一股寒意顺着四肢百骸乱窜,身体趔趄一下,顺着桌沿往下倒去。
长臂扯着桌布,其上果盘、酒壶并酒盏一应之物全部落在地上,碎裂声不绝于耳。
耶律珠儿眼看着他倒下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子期哥哥,你、你、你是中毒了吗?”
难怪他突然变了脸色,难道是合卺酒中有毒?
可若真是如此,为何她一点事没有?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耶律珠儿松开他的手,朝门口跑去。
“子期哥哥,你等着,我会救你的,一定会救你的!
我去找母妃,不,去找姨母!她肯定有办法帮你解毒!”
谁知刚到门前,门就被人推开了,伴随着一声惊呼。
“公主,快走……”
是一直贴身伺候她的宫女。
不等耶律珠儿问话,一柄染血的利剑从宫女身前贯胸而出,人倒了下去。
啊——
耶律珠儿自小被养在宫中,何曾见过这等场景,吓得失声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花子期听到她的叫声,勉强撑起半身,朝她看去。
“珠儿……”
他面色惨白,面部肌肉纠结,痛苦地喘着气,额头冷汗如雨落下。
他嘴角开始溢出黑色的血,染在大红的新郎袍服上,触目惊心。
耶律珠儿呆怔地看向他,尖叫着就要爬起身来。
“子期哥哥!”
可她刚站起,还未扑过去,就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
“放开我!放开我!”
是大皇子。
耶律靖将她紧抱住,轻轻安抚。
“珠儿,你做得极好,别怕,皇兄,在这儿。”
此话一出,耶律珠儿如遭雷击,下意识地看向花子期,不住地摇头。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子期哥哥,你听我……”
她哭的哽哽咽咽,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就算不是她,那也是她的皇兄干的,终究是她负了花子期,也害了他。
“皇兄,求求你,不要,不要,你们这是做什么?
母妃明明答应让我嫁给子期哥哥的,你们怎能……呜呜呜……”
“珠儿,你清醒点!”
燕贵妃在两列黑衣护卫的簇拥下,缓缓走进门里,目光冷厉地瞥她一眼,十分不满。
耶律珠儿原本以为是大皇子自作主张,想要除掉花子期。
此时看到燕贵妃,心里唯一剩下的那点期望也破灭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婚礼,什么洞房花烛夜,不过是一场算计。
原来母妃和皇兄早就想除掉花子期了。
她又惊又怒,像只被激怒的小兽。
“母妃!你说话不算话!你骗我!我恨你!”
啪——
燕贵妃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给我清醒点!你可是北冥的公主!岂是他一个下贱之人能高攀的!
你自降身份,喜欢个下人就算了,竟还怀了他的野种!
这事若传出去,我们皇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耶律珠儿浑身冰冷,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了。
“母妃,原来你心里一直这般想我的,原来在你心里,女儿的幸福远远比不上皇家的脸面。
可父皇早死了,太子哥哥也马上登基了,你苦苦维持所谓的皇室尊严算什么!”
燕贵妃目光冰冷地看着她,神情颇有些癫狂。
“我是不会让太子成功登基的,那个位子,只能是你皇兄的!
等你皇兄坐上皇位,你就是尊贵的长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整个北冥,万千家世显赫的世家子任由你挑拣,想做驸马的人多得是!
所以,在此之前,本宫决不允许有丑闻传出去!
今日就把这小子弄死,再把你肚里的野种落了,你还是冰清玉洁的公主!”
耶律珠儿泪水流得更凶了,又害怕又惊惧,母妃已经走火入魔了!
她不停地挣扎,一只手捂在小腹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兄,皇兄,你快劝劝母妃,呜呜呜,她疯了,她不是我母妃……”
耶律靖始终没有开口,只把她紧紧抱住。
“珠儿,皇兄没得选,我跟太子,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若我无法坐上皇位,我和母妃,还有你,都会被他弄死。”
耶律珠儿满目泪痕,惊怔地看着疯魔的母子俩,浑身力气好似被抽走。
燕贵妃朝耶律靖摆手。
“把她带走。”
耶律珠儿像是被咬了尾巴的小兽,挣扎的更厉害了。
“不!不!我哪儿也不去,我要跟子期哥哥在一起……”
说着,抱住太子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