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修改】
听到铃铛声,巷子两侧的人家,院中都响起了动静。
各家后院的门都打开,有粗使婆子提着恭桶出来,等着收夜香的车。
忽的,一阵惊呼响起,“滚滚滚,哪儿来的晦气东西,别倒在我家门口。”
等夜香车过来等得无聊的婆子们,都探头朝发出动静的那边看去。
沈曼青轻声唤道,“翠竹,从百宝匣里拿两千两银票过来,给姑爷。”
两千两,陆铖泽心中又喜,又悲愤。
沈家得了他这个二甲传胪,却并未给予足够的尊重。
以前茹月赚了银钱,也只是在手中过一过,就交给了娘亲和他,她从不会管银子,她需要用银钱都是找他要,从未发生过他找她要银子的事情。
这沈曼青自己不管银子这阿堵物,却全交给丫鬟管理。
若是把娘和弟弟也接来,一起住在陆府里,让娘当家,也不知道沈曼青这个媳妇儿能不能学得像茹月一般三从四德,交出银子来做家用,她嫁给了他,自然是陆家的人了。
他都叫她爹父亲了,她也得叫他娘为母亲,都是一家人,她的就应当是他的,可现在他还得想着法儿哄来一些银子花。
这日子,过得实乃憋屈,哪里畅快了。
翠竹进屋,打开柜子,搬出百宝匣放在桌上,打开匣子,顿时金光四射,好一副珠光宝气的盛景。
纵使这匣子他看过不下十次,依旧让陆铖泽觉得刺眼得很,转过身偏开头不再去看。
在陆府见到沈曼青陪嫁的百宝匣时,陆铖泽就惊讶于沈府的奢靡了,却不想,那还不是沈曼青所有的家当,在丞相府里,她还有一个比陪嫁的百宝匣存放的珠宝更多的大匣子。
既然嫁给了他,这些东西竟然没搬去,这是防着他么?都是一家人了,竟然做出这般行径。
她搬到陆府那些东西原来只是敷衍他罢了。
“姑爷,您拿好。”翠竹数了两张500两银票、10张100两银票过来,双手举起递给了陆铖泽。
陆铖泽望向对百宝匣看也不看一眼的沈曼青,“两千两太多了吧。”
沈曼青抱着套了牡丹刺绣薄棉的铜炉,“除了给十娘开的上门银票,剩下的银子你自己拿着用,大过年的,你看看你娘那边小陆府缺什么,该添置的就帮着添置些,我这个做媳妇儿的不怎么懂归置家用,还劳你自己多费些心思。”
“我就知道,娘子还是记挂着娘亲的,娘含辛茹苦把我抚养成人,我小时候身子弱,总有人欺负我,娘怕村中人欺负我,为人刚强了一些,操劳的也多些,说话可能唠叨了一点,但她绝对是关心我们的。”
“我乏了,你先去把事办妥吧,免得那十娘收了别家的银子,不来了。”沈曼青伸手,青竹上前扶着她起身,聘聘婷婷的朝床榻走去。
陆铖泽知道她在赶人了,不卑不亢的接过翠竹手里的银票,揣到了怀里,“娘子好生休息,我一会儿给你带些十娘铺子上的糕点回来。”
放下的帐子里只传来轻轻一声,“嗯~”
陆铖泽出了暖房,身上有些冷,“郑书,拿我红狐披风来,陪我出去一趟。”
贴身小厮郑书进了门,拿了披风出来,给陆铖泽披上,两人一同出了丞相府。
柳茹月此刻正在南宫府上,南宫弘好奇的把玩着她从背篓里拿出来的竹筒,上看下看,翻滚着看,“你说,你在竹子里养了酒,怎么养的?这酒怎么灌进去的?我怎么看不到缝儿啊,孔的。”
南宫霖也拿了一个在手里翻看起来,他还以为是二爷爷老了眼神儿不好所以没看到开口,没成想自己也找不到。
柳茹月道,“找到幼竹,用钢针钻孔,将基酒灌进去,用特制蜂蜡堵住开口,随着竹子的生长,开口处就会愈合。”
“基酒在里面还会发酵的吧,温度那么高,不会把竹子烧坏了吗?”南宫弘一开口,柳茹月也知道他多爱酒了,也是个尝试亲自酿酒的人。
“因为这基酒发酵的时间是经过我计量的,时候刚刚好,灌入竹筒中后,虽然会散发热量,却不到烧毁竹子的热度,反而会让竹子的清冽香气更容易融入酒水中。”
“妙哉,快去把大哥叫来,让他也来尝尝这竹筒酒。”
伺候在花房外的小厮,“是。”
南宫弘抚着胡须,又命令道,“你去拿四个酒杯来。”
丫环,“是。”
南宫越过来的时候,满脸的无奈,“二弟,青天白日不做文章,喝什么酒?竹筒还能酿酒,你莫不是做梦了?”
南宫弘扬了扬手里晃荡荡的竹筒,“哼,大哥,你不是说实践出真知么,你都没看也没喝,就来否定我,你这大儒是怎么做的,对吧,小七。”
南宫霖轻笑,“二爷爷,莫害我了。”
南宫越走过来坐在南宫弘身侧,瞧着竹筒听着弟弟的解释,也觉得新奇,“那就劳烦十娘开酒吧。”
柳茹月拿出锉刀,将竹筒立在桌上,压紧对着竹筒上方的节就一顿凿。
节一破开,阵阵酒香就飘了出来,带着独属于竹、又有些像青草的清冽香气。
南宫弘忍不了了,将杯子递到了柳茹月跟前,“快快快,给我满上。”
见弟弟这么一副猴急的模样,南宫越就手痒痒,碍于有外人在,他只是拉了拉他衣袖,“二弟,注意形象,不急不躁不嗔不怒。”
南宫弘哪里听他这些,柳茹月也已经将青绿色透亮的液体倒入了白瓷杯中。
“香,真香,哥,你闻闻。”南宫弘将酒杯递到南宫越脸前晃了晃,在南宫越露出兴色时,就收回了酒杯,一口饮下,“好酒,我觉得挺适合小七喝的。”
柳茹月边给剩下的酒杯漫酒,边道,“我也觉得竹筒酒很适合七公子。”
南宫霖明白了,这就是月余前,十娘所说过年时候要送给他的礼物,不管口味如何,这份灵巧心意,他收到了。
他拿了酒杯先递给了爷爷,才自己拿了一杯,一嗅一品,一气呵成。
这酒,有他最喜欢的竹子清香不说,味道也如竹的寓意一般清华其外、澹泊其中、清雅脱俗、不作媚世之态。
是至今为止,他饮过的酒水里,最喜欢的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