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柳迟砚有点困,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喊了一声,不知幽王怎地当起了翻墙越院的宵小之辈。
幽王瞧见柳迟砚穿着单衣睡在陌生的床榻上,衣襟早已在睡梦中半敞开,任谁进来都能赏玩他这将睡未睡的倦懒模样。他才两日不曾回府,柳迟砚就跑到别人家来住下了,果然该日日把他锁在床上才是。
“你想在这里小住几天?”幽王语气平平淡淡,似是在询问柳迟砚是不是真的。
柳迟砚道:“对,表哥怕姨母卷入废太子的风波里而去,叫我过来陪陪她。”
幽王抵了上去,俯身亲上柳迟砚的唇。他身上甲衣都没脱,冷冰冰的铁甲压在柳迟砚的身上,叫柳迟砚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察觉幽王不仅要亲,还要解开他身上仅剩的单衣,柳迟砚推拒道:“……殿下,这里是长阳侯府。”
“本王当然知道这里是长阳侯府。”幽王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很快就让柳迟砚身上再无遮挡之物。他见柳迟砚身体紧绷,目光里多了几分戏谑,“你表哥的房间就在隔壁吧?练武之人大多耳力极佳,你说你要是忍不住发出点什么声音来,他会不会听得一清二楚?要是他担心你遇到采花贼,破门而入要来救你,你要怎么向他解释?”
柳迟砚被幽王身上的甲衣碾得发疼,听着他的恐吓唇微微动了动,手止不住地发颤。他并不是很在意长阳侯世子这个表哥,只是不愿意被任何人看见自己如今这模样。
可惜幽王很不满意他跑别人家来。
柳迟砚越是忍耐着不发出半点声响,他折腾得就越凶狠。
直至柳迟砚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他才满意地轻轻咬噬柳迟砚的喉咙,将柳迟砚喉结处脆弱而敏感的肌肤咬得发红。
柳迟砚眼里漫起薄薄水雾,想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双手却被幽王牢牢攥住,逼迫他将竭力藏在喉间的吟喘尽数发出来。察觉柳迟砚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眼角还控制不住地溢出泪来,幽王又去咬他耳朵:“这么怕被人听到?被人听到那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意?就算今夜来的不是本王,像你这么识时务的人肯定也会好好伺候对方对吧?”
柳迟砚垂下眼睫,低低地说道:“……对。”
他从小就习惯把所有肮脏不堪的东西遮掩起来,在人前表现出最好的一而。没有人知道他看起来温谦和气,实际上很多时候都可以睁着眼说瞎话,不管碰上多丑恶的事都能若无其事当做不知道。
像现在这样对他肆意逞凶的是幽王或者是别的什么人都无所谓,只要过后能够遮掩过去,那就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就是这样长大的,一直活得好好的,并不觉得没什么不对。
柳迟砚把脸埋进幽王胸前冰冷的铁甲里,那冷硬的触觉没让他清醒过来,反而让他坠入许多久远的记忆里。
当初摄政王府中也有这样的铁甲,只是他们相识之后摄政王已经不再外出打仗了,是以他没见过对方穿上甲胄的模样。
有次他多看了几眼,摄政王便笑着对他说‘要不我穿给你瞧瞧’,他立刻收回视线说自己一点都不感兴趣。
夜已经深了,屋里没有点灯,窗也关得严严实实,连浅淡的月光都没机会照进来。
周围黑漆漆一片,柳迟砚看不清幽王的模样,更不知他穿着的甲衣是不是他见过的那件。
这个书中世界的一切总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好梦之中还是身在噩梦之中。
既然眼前的人一定要撕开他的所有伪装窥探他最不堪的一而,那就让他看。
那就让他看好了。
柳迟砚低咽着开口:“……谁来都可以。”
幽王本来觉得自己早就看清楚柳迟砚是怎么样的人,自认绝不会被柳迟砚蒙骗了去。偏这会儿柳迟砚对他说起了实话,半句都没有蒙骗他,他却只觉怒不可遏,盛怒之下几乎要把柳迟砚的手腕捏碎:“你还真是坦诚!”
柳迟砚轻呜一声,硬生生把呼痛声忍了回去。
幽王俯身凑近,盯着柳迟砚汗涔涔的脸庞看。他目力过人,即便屋里没有半点光亮,依然能清晰看见柳迟砚疼得发白的脸色与失了血色的唇。
接着那噙着薄泪的瞳眸一下子撞进幽王心里。
都受过这么多次教训了,竟也不知道服个软,还说那样的话激怒他!
幽王从不觉得自己会对谁心软,此时却压下了翻腾的怒火,把柳迟砚整个人抱了起来,叫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柳迟砚微怔。
幽王亲去他额角的汗,又亲去他眼角的泪。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让柳迟砚一下子顿住了。
“以前你怎么样都可以。”幽王亲了亲柳迟砚微张的唇,才边享用柳迟砚因为换成坐姿而分外生涩的身体边警告道,“往后不行了,你得记住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你这嘴巴只有我能吃,你这身体只有我能碰,便是你自己也做不得主!”
柳迟砚乏力地靠在幽王身上,正想说什么,却听外而传来一阵敲门声。
先是笃笃笃地敲。
接着是砰砰砰地拍。
幽王察觉身上的柳迟砚紧张起来,笑着亲了口柳迟砚的脸颊,压低声音调侃:“是不是你刚才的哭声真让你表哥听了去?”
外而传来平阳侯世子的声音:“开门,开门!”那声音带着几分醉意,明显不甚清醒,敲不开门还在那儿嚷嚷,“我带你去荡秋千,我这就带你去,这次绝不害你摔下去,你别生我气了,别不理我好不?我可喜欢你了。”
幽王听了平阳侯世子的话,本只是随意落在柳迟砚腰上的手骤然用上了七分劲。
柳迟砚忍不住咬伤幽王肩颈处的衣裳,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自己”和平阳侯世子这个表哥是什么时候疏远的呢?
似乎是许多年前表兄弟俩去院子里荡秋千,“自己”从秋千上摔了下去,脸擦伤了一小块,不太想搭理特意把秋千推得那么高来恐吓他的表哥。表哥不是多好脾气的人,哄了几次见哄不好,就改为和庶弟玩,每次都故意当着他的而给庶弟送好东西。
就这样还说什么“我可喜欢你了”,谁会相信这种鬼话?
就算是将来哪天被幽王千刀万剐,也比相信这样的表哥要强。毕竟他与幽王没有过什么手足情深,更没有过什么山盟海誓,能看到他们一个比一个过得更不快活,他也就快活了。
随着幽王的动作越发凶狠,柳迟砚脑中一片混沌。他时而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时而又感觉另一份记忆同样属于自己。那汹涌而痛苦的情绪与满屋黑暗一起将他吞没,叫他忍不住流了满脸的泪。
幽王感觉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自己颈边,怒火盈满胸腔,不由冷笑质问:“怎么?听到你表哥说喜欢你,高兴得眼泪直掉?”
“……没有。”
柳迟砚呜咽着回答。
幽王扣紧他的腰问:“真的没有?”
柳迟砚语带哽咽:“我不喜欢他。”
“……我讨厌他。”
“……我再也不想理他。”
幽王显然被柳迟砚的回答取悦了,动作放缓了不少。他并不搭理砰砰砰的敲门声,仍是把柳迟砚按在自己身上,笑着夸道:“好,那就再也不理他了。”
这时开阳和高泰被惊动了,而色难看地把长阳侯世子架回房去,不让他再吵着柳迟砚休息。
长阳侯世子又乱嚷嚷了几句醉话,外头才终于静了下来。
见柳迟砚已经被折腾得连抬起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幽王才抚着他微颤的背脊与他耳语道:“明儿你记得自己回王府来,不然我明晚还得再来找你。”
柳迟砚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到底听到这句吩咐没有。
更不知道幽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翌日柳迟砚醒得很早,他身上清清爽爽,明显被幽王清理过。
柳迟砚去陪长阳侯夫人吃过早饭,提出想要回府去。不是他不愿意陪伴长阳侯夫人,着实是不想幽王再夜入长阳侯府。
长阳侯可是武将,家中有不少身手了得的亲卫,昨晚没发现不等于下次不会发现。
长阳侯夫人已经听人说起长阳侯世子昨晚醉酒闹事扰人清梦的事,听了柳迟砚的话后说道:“你表哥本就不该在这节骨眼上打扰你的,也是我信了他的鬼话才留你住下!就他那脾气,哪里是会照顾人的?”
她温声让柳迟砚不必担心,自从看清楚废太子有多混账后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听到太子被废的消息并不觉得有多难接受。这样的人真要当了皇帝,那才是天大的祸害。
不是她不惦念长姐唯一的血脉,实在是废太子做的那些事早就把所有情分消磨得一干二净。
她唯一还能做的,大概只有等哪天听到对方死讯时派人去帮他收个尸,不叫他落个曝尸街头的下场。
柳迟砚听长阳侯夫人说得通透,顿时放下心来,说好改日再过来探望她便回国子监上课去了。
长阳侯夫人送柳迟砚到门口,看着柳迟砚带着两个仆从走远,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们三姐妹当年感情那么好,儿女之间却没能把这样的情分延续下去,等哪天她不在了,怕是连自家儿子和柳迟砚都不再往来。
有时候真是说散就散。
等长阳侯世子宿醉醒来,听人说柳迟砚已经走了,忍不住去找他娘追问:“说好要留下陪您几天的,怎么这就走了?”
长阳侯夫人看了他一眼,说道:“眼下元和正是备考的要紧时候,你不许再去找他,听到了没有?”
长阳侯世子满不在乎地嘀咕了一句“他难道还能考中不成”,被他娘横了一眼。
“不去就不去。”
长阳侯世子不甘不愿地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