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颜深不想在饭桌上让大家心理都不痛快,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纪绍棠被忽视之后也没有追问,她知道,小楠最相信的人呢一定是贺颜深,是贺颜深将他从孤儿院带出来的,是贺颜深给了他一个家。在他还没有接纳自己的时候,最好不要把自己放在某个位置。
纪绍棠并不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这个人是谁都不行。
吃过饭,纪绍棠找借口要回自己的家,贺颜深没有送她,让她开走了车。
纪绍棠走后,贺颜深将小楠叫了过来,说是要陪他玩。
小楠当然很开心,抱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下了楼。
贺颜深从里边挑了一件出来,问:“还记得这个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吗?”
贺楠认真想了想,说:“好像是上周三。”
贺颜深点了点头,手里把玩这这个小孩益智玩具,说:“上周三,你还记得我在哪儿吗?”
贺楠:“爸爸去出差了。”
“对,爸爸去出差了,周四才回来。我不在家,谁给你买的玩具?”
贺楠陷入了沉思。
那天他回家之后就看到了新玩具,只顾着玩了,根本就没有去想玩具是谁买的。所以,其实是纪绍棠买的吧。
他鼓着脸,一言不发。
贺颜深专心致志地玩着手上给小朋友玩的玩具,好像这是一个多么考验智商的东西似的。
其实,他一岁多的时候,颜妍就已经给她玩过这种东西了。颜妍是一个教育学博士,很懂得怎么教育她的小孩。
颜妍一只让他独立些,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锻炼他的独立性。益智的玩具没少玩,启发思维的东西也没少玩。
后来贺颜深没有让颜妍失望,两岁多一点的时候,晚上睡了,要是想上厕所,不哭也不闹,而是自己一个人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去自己的专属小马桶里上了厕所,再爬上床睡觉。
这个过程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他一个人完全能搞定。
其实这对贺颜深来说有些残忍,儿童在婴儿期的时候是学会成人的时候,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对成人的行为进行无意识的模仿。但是无论怎么发展都不应该打破规律。几年级的孩子就应该干几年级的事。
贺颜深两岁多一点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婴儿,多依赖一下大人又有什么错呢。
这可能也是间接导致贺颜深语言系统发展的比别人晚一点的原因吧。
零到三岁也是一个小孩学习说话的关键期,贺颜深没有表达自己诉求的愿望,不说又怎么会呢?
又不是别人说着你听了,不用读,到时候他一问你你就能说的出来的。
贺颜深将玩具捏在手里,说:“是妈妈送给你的。
小楠,最近这些天我确实对你有些忽视,但是扪心自问,我除了前几天晚上有事没有亲自去接你,哪天你上学下学不是我接送的?
妈妈对你不好吗?
她也很关心你,会关心你的学习和生活,会给你买玩具。
今天,她问你的时候,你没理她,你觉得自己有错吗?”
贺楠盯着自己的脚尖,眼睛里的泪水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贺颜深皱眉:“你回答我的问题,无论对错,你都得说。”
贺楠咬着唇,过了一会儿,松开,道:“有了妈妈,你更爱妈妈,你很少陪我!”
贺颜深将他拉过来,让他和自己面对面,说:“并不是。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妈妈是爸爸最爱的人。
将来,你也会有一个像我爱妈妈一样这么爱的人,到时候,你会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或许你也就,不怎么理爸爸了,但是爸爸能理解你。
因为,我直到爱是什么感觉。
小楠,我和妈妈永远是共同体,但是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们,有自己的新的家庭,你们可能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你爱的人多了一个,但是你心里的爱就那么一写,一定要分开的。
现在,我爱妈妈,我也爱你。
你们两个都是对我重要的人。
将来,你能做到,爱爸爸妈妈,也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贺颜深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懂了,反正他现在还是具体思维,无法抽象他的这些抽象表述,但是他只负责跟他把道理说清楚,将来迟早有一天他会明白。
贺楠一抽一抽的,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选择和分享对相比来说都很难,大人都不做选择,试图两个都要,更何况是小孩子。
贺颜深又道:“所以,从现在开始,在爱着爸爸的时候也爱着妈妈,好吗?”
看着小孩儿抽抽噎噎又不怎么情愿的点头,贺颜深终于放过他,不再灌输自己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虽然对一个才三岁的小孩儿说将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太对,但是两性教育从儿童开始嘛。
眼看就要立冬,纪绍棠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婚期。
11月27日。
这个日子,对他们来说,故事太多了。
贺颜深在这一天生日,他们的孩子在这一天死去,现在,贺颜深把她们的婚期又定在了这一天。
纪绍棠无法理解他在想什么,是想三个纪念日一起过,边哭边笑吗?
贺颜深却也没有告诉她原因。
纪绍棠后知后觉才发现,他们的孩子已经去世要一周年了。
她至今也不敢回忆那个晚上,不敢回忆那个梦魇一般的房子,那个让她痛恨一身的地方。
纪绍棠恍恍惚惚地听着贺颜深的电话,一直没有说话。
贺颜深紧张地道:“棠棠,抱歉又让你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了。”
他现在是有矛盾又觉得自己有大病,左思右想选了那么一个日子,是想让他们一辈子都不要忘记那一天。
他忐忑地不行,就怕纪绍棠会再次触景生情,一听到这个日子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整个人都低沉失落。
但是庆幸,这次纪绍棠沉默了一阵之后,淡淡地说:“那就,忘记吧。
就当,今年的这一天是以后生命中再也不会出现的一天。
仅有一个,以后不会再有十一月二十七日,你不要过生日,我们也没有周年纪念日。”
她没有提那个孩子,可能是真的放下了,也可能是,不想再提。
贺颜深不是这个意思,他并不是想完完全全和这一天划清界限,而是想要让这一天成为他们生命中最特殊的一天。
但是,好像纪绍棠这么说了,这一天也是最特殊的一天了。
余生只有一次的日子。
贺颜深萎了,他不情不愿地道:“好吧。”
纪绍棠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总裁他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