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气呼呼地打来电话的时候,纪绍棠迷迷糊糊要睡着了。
最近总有些嗜睡,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有时候一闭眼睛就会睡着,这几天的异常没有哪一个不再提醒纪绍棠,她怀孕了,怀了贺颜深的种。
接了电话,还没开口问人,赵兰劈头盖脸的辱骂就响了起来:“纪绍棠,你翅膀硬了,敢和你弟弟断绝关系了?
你忘了是谁生你养的了?他只是没给你请柬你就要断绝关系,是不是下次他找你你就要登报说明了?
让你破坏贺颜深和纪绍柳的关系你都做不到,你这么没用能做什么?”
她一句来不及接另一句的辱骂让纪绍棠很难想象曾经赵兰也是一个大家闺秀。
对赵兰的话,她无可否认。
“你赶紧给小白道歉,他不过是忘了给你发请柬,你去了又能怎样?也不过是给我们丢人!
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啪!”手机被扔出去摔得四分五裂,纪绍棠崩溃了。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眼泪怎么都流不出来。
为什么又是她的错,为什么!
她有一次对这个世界充满怀疑,对自己也充满怀疑。
她也惜命,也想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活着,想被人爱,想挽留生命,想过的开心,为什么每个人都看不惯她开心呢?
为什么但凡她稍微好过一点别人就看不下去了呢?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没人给她答案。
说褚明蓉只知道从别人身上找她受苦难的原因,她何尝不是啊。
逐渐冷静下来,纪绍棠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看着地上被摔得稀巴烂的手机,自虐般地感受了些。
赵兰经历过断绝关系的登报证明,那几乎让她在全b市人面前丢尽了脸。
所以在纪希白发了纪绍棠的短信截屏的时候,她所有的理智都烟消云散了。
她忘了在监狱里的十一年是谁每个月眼巴巴地来好几次就为看她一眼,她也忘了是谁为她跑前跑后忙出狱,更忘了她有多少年没认真关心过那个人的心理。
人就是贱,有人对你置之不理的时候,你就是想凑上去为他付出,想得到些什么。
有人对你无微不至的时候,你就觉得你不需要,对她的关心置之不理。
你看,别人对你置之不理,你同样也在对别人置之不理。
所以不要把感情寄托在不会给你回应的人的身上。
被赵明诚接回去之后,赵明诚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却不会给她一分钱。
她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可是谁又知道她只是一个穿着华服用着高档餐的穷光蛋。
她爱钱,她需要钱。
她钱的来源就是纪绍棠。
她恬不知耻地伸手朝纪绍棠要着钱,仍然毫无保留地辱骂着她的长期饭票。
到底是谁不知好歹了?
手机被摔碎之后,纪绍棠拔了网线,断了电,关掉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真正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饿了就吃点面包,实在不行就点个外卖,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竟也坚持了十天。
去医院的第一天,她挂了一个妇产科的号,做了检查,被告知妊娠六周。
纪绍棠捏着报告单,坐在妇产科外面的椅子上,茫然的不知所措。
坐了很久,她站起来,回了外科。
孩子是无辜的吗?她不知道。
栾泽成又请假了,这次好像是请了十天。
但是有人透露说,栾医生要辞职了。
纪绍棠并不关心栾泽成的去向。
从肺炎开始,栾泽成就已经冲着她来了,如果他的目的只是想让她去找褚明蓉,那现在已经达到了,是该走了。
栾医生这么厉害,又怎么会安心屈居在这里呢?
主任直到她回来了,派人送了一份文件给她,内容是她走的时候分散出去的几个患者的情况。
那位谢姓患者已经可以出院了,妻子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现在就住在普通病房。
孩子也已经平安无事。
纪绍棠看着里面的东西,无力一笑,这算是她最大的慰藉了。
周一的一天,医院里病人最多,办住院的,出院的患者往往将整个办事厅堵的水泄不通,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周四下午人就慢慢少了。
纪绍棠穿梭在人群之中,去取病人的ct报告。
几个认识的医生都给她打招呼,问她休假修的怎么样。
“挺好的。”纪绍棠统一回答。
手机摔了之后她就断了外界的联系,外面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
拿了哦ct报告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她听到有护士们在聊天,隐隐约约还听到“贺颜深”这三个字。
“不会吧,他真的破产了?怎么可能,华熙那么大一个公司,一夜就原告破产?贺颜深到底做了什么?”
“谁知道呢。我听说已经有公司将华熙收购了,好像是温哥华那边的人来收购的。”
“这你都能听说,听谁说的?”
“我高中同学。他就在华熙工作呢。”
“不可能吧。贺颜深这么厉害,怎么会让自己的公司破产呢?在这之前,他可是稳赚不赔的。疑点太多了。”
“对啊,你说这要是只有华熙一家公司破产了还能接受,但是为什么他那个未婚妻家也破产了?这也太让人怀疑了吧。”
华熙,破产,未婚妻?
纪绍棠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也没听清楚护士们说什么,低着头匆匆经过护士站,回了办公室。
徐天刚下了手术台,手术服囫囵一脱就回了办公室。
他昨天加班,已经有十九个小时没有停歇了,眼睛里红血丝很多。
看到纪绍棠来上班,他打了声招呼,“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纪绍棠明白他的意思,勾起一个弧度非常小的笑容表示歉意:“以后再不休假了。”
徐天托着沉重的手摆了摆:“我不是这个意思。休假还是得修的,主要是这几天是暑假期间,人忒多了。你个栾医生都不在,我们就剩这几个医生,实习生没个卵用,忙的团团转。”
“徐医生先休息会儿吧,待会儿有事儿我去看。”
徐天点点头,一头歪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六月份,气温逐渐攀升,温差却也大,早晚总还是有些冷。
纪绍棠在挂衣架上找了徐天的白大褂给他披上。
大楼窗户外,人头攒动的院子里拥挤地看着让人心烦。
总裁他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