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则行让梁宿回霍宅,是因为霍老的七十五大寿要来了,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你不让他来我更高兴。”
梁宿上楼之后,霍老斜了霍则行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寿宴当天,你真的要让他在这里吗?”
翻译过来就是,你真的要把梁宿介绍给大众,当众出柜吗?
显然,他对霍则行喜欢男人这件事还没有完全接受。
霍则行心想,无论爷爷接不接受,他是gay这件事是不争的事实,就像他天生流淌着霍家的血液,是基因决定的。但把他介绍给其他世家,甚至是媒体大众,他是不会的,毕竟梁宿只是他请来的演员,并不是真的要相守一生的人。他不会玩得这么大,以免以后无法收场。
霍则行看了老爷子一眼,眼里的笑意不似作假,但,在爷爷面前,做做样子总是要的。霍老爷子一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强行掩再怎么反对你,我也没有把梁宿赶走,但后天是我的寿辰,你就非要在那个时候宣布这件事,让我心堵吗?”
霍则行摆出一副犹豫的样子,但其实正中下怀,半晌才下了决定:“我知道了爷爷,那天我是不会说的,爷爷的寿辰,爷爷开心最重要。”
回到房间,霍则行对梁宿说:“那天,我就说你是我的朋友,好不容易回了国,在我家小住几天。”
梁宿点了点头,表示全听老板的命令。
*
寿宴前一天,霍老爷子记挂小孙子,特地给霍时泽发了条短信,让他明天记得到场。
彼时,霍时泽躺在酒店的床上,蒙着头睡了个昏天黑地,昨晚又通宵狂欢,天刚蒙蒙亮才回到酒店,倒头就睡,何鸣几人都是精力旺盛的纨绔,连续通宵都没问题,但也有体质稍差的,撑不住早早离开了,离开前还心有余悸:“再这样下去,我怕我迟早会猝死。”
霍时泽对此反应平平,他对自己有正确的认识,正所谓祸害遗千年,这不,他还活得好好的。
他闭着眼睛,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看到短信,眼睛开出一条缝,清醒了一瞬,而后又无所谓地将手机扔到一边。
寿宴,嗤。
他哪次去过么?
第二天晚上,霍时泽难得不想喝酒,便去了骑马场,跑了几圈,同行的几个人要么技术不行,要么碍于身份不敢赢他,霍时泽感到越来越无趣,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条短信,今天是霍老爷子的寿辰,现在寿宴应该已经开始了。
霍时泽骑在马上,夜风吹过他的碎发,他的马甲,看起来威风凛凛,双眸半眯,看着空旷、寂静的骑马场,似乎在想些什么。
梁宿换上了精致的西装,温和儒雅却又暗藏锋芒,整个人犹如杂志经济板块上出现的精英,却偏偏长了一张明星的脸,让霍静惊叹连连,对霍则行调侃道:“则行,你的男朋友很正点哦。”
霍则行笑了笑,不置可否,霍老爷子倒是哼了一声:“也就那样。”
霍老爷子举办寿宴,全国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都要出席,甚至来了外国政要、企业家,排场之大让人侧目,甚至登上了热搜第一,众说纷纭。
世家大族到寿宴的人个个都是A国商业报的常驻人物,自然彼此相互认识,忽然看到梁宿这个生面孔,便产生了好奇,霍则行解释说:“他是我的朋友。”
“啊,原来是霍总的朋友啊。”那些人只惊讶了一瞬,倒也没有没有往那方面想,毕竟霍家人除了霍时泽,哪个都是家教良好,自然不会为了新鲜感和哪个同性“朋友”搞在一起。
大宅门口骚动了一瞬,有什么人随着夜风走进来了,所有人都往那个方向看去,自然也包括梁宿。第一个出声的是霍老爷子,声音惊喜:“时泽回来了。”
几乎是立刻,霍时泽刚走进来的一瞬间就被一众名流围住了,那些人围成一个大圈,扬起一成不变的笑容与他打招呼,挤得外面的人看不见他的身影。梁宿只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致地收回视线,正好与被围在中心的人的投过来的视线错过。
那道视线轻飘飘的,似乎只是不经意的,匆匆地略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梁宿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从前他经常出席、举办这样的宴会,也只是为了拉生意、拉人脉,如今少了这个目的,宴会就变成了再无聊不过的东西。
反正这场宴会也没他什么事,梁宿干脆就上楼回了房间。
“霍少……霍少?”
霍时泽回了回神,收回了落在某处的视线,看见眼前这个不知道名字的所谓名流吧啦吧啦说个不停,霍时泽立刻就厌烦了他的聒噪,而他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那种人,神色冷淡,敷衍了一句就离了开,似乎再听他说一句话就要受不了。
那个被敷衍的人脸色僵了僵,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攥着高脚杯的手紧了紧,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去与另一个人交谈。
霍老爷子正与某个外国政要交谈,瞥见霍时泽上了楼梯,皱了皱眉,“他上去干嘛?”
霍则行喝了口酒,笑了笑说:“可能是累了想休息吧。”
“休息?”霍老爷子眉头皱得更深,“才来没到两分钟就要休息了?”
梁宿回到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所有吵闹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他输出一口气,脱下外套,随手扔在一边,而后躺在床上,看了看手机,微信上某个导演申请加他的好友,被他不感兴趣地晾在一边。
不止是导演,还有几个经纪人最近申请加他的好友,有意愿签下他,都被他拒绝了。
梁宿找到换洗的衣服,脱了白衬衫,正打算去洗澡,门上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梁宿:“……”
他又把刚刚脱下的白衬衫穿了上去,匆匆忙忙地扣了几个扣子,到门口开了门。
门口豁然出现的脸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开错了门。
“……霍时泽?”梁宿有些惊讶,“有什么事吗?”
霍时泽却没有说话,眸子微垂,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梁宿敞开的衣领上,露出的白皙的颈部、锁骨……
梁宿顿了顿,也跟着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衬衫,好家伙,连扣子都系错行了,他脸上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立刻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解开所有扣子,再重新系上,从下到上一个不漏,只余下最上面的一个,又变成了那个整齐不邋遢的梁宿。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淡定的,又问了一句:“什么事?”
霍时泽回了回神,表情自然:“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宴会还没结束。”
梁宿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少爷怎么会特地过来问他,但还是回答了:“无聊,就上来了。”
简单粗暴,但让人信服的答案。霍时泽对楼下那群人的无聊深以为然。
但……这是梁宿作为霍则行的……情人,第一次出席宴会,霍时泽沉默了片刻,看着梁宿,状似不经意地问:“……霍则行,不宣布什么?”
哦,懂了,梁宿笑了笑:“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霍时泽松了一口气,心情上扬了几分,听见梁宿说:“既然没什么事,那就这样吧。”
他作势要关门,霍时泽突然说:“既然没什么事,那就去骑马吧,和我比一场。”
梁宿的动作停下,无奈了,“大少爷,你不会还在介意当初那一秒吧,那行,那次就算你赢了,行了吧?”
霍时泽蓦地皱起眉,对他的说法非常不满:“什么叫就算我赢?本来就是我赢。”
“……”
梁宿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对,是你赢,你赢。”
话毕,梁宿压着门把手,就要把门关上——
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门沿,发出砰的一声,生生将只剩一厘米的门缝拉开一个大大的缺口。
梁宿惊了,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就听见霍少爷说:“还是比一场吧,既然你这么不服的话。”
“……”
梁宿很想拿着喇叭在他耳边大喊:你哪只耳朵听见我不服了?我不是说你赢吗??
霍少爷皱眉观察他不情愿的表情,顿了一下,才像屈尊降贵一样松了口:“你要实在不想比骑马,其他也可以。你擅长什么?射击?攀岩?游泳?赛车?选一个你擅长的,我们来比一场。”
梁宿愣了半晌,才像被气笑了:“我真的不懂你脑子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对和我比赛这么执着?”
对着他不解的眼神,不知为何,霍时泽的目光下意识地偏了偏:“别废话,快说,比什么?”
梁宿叹了口气:“少爷,要不是你来,我正要洗澡睡觉,你也不看看现在已经……”他卡了卡,“额,已经八点了,是时候上床睡觉了。”
霍时泽冷笑了一声,“八点,睡觉?”
这是把他当傻子耍呢。
梁宿一本正经:“嗯,前段时间因为工作,作息日夜颠倒,现在好不容易休息了当然要早睡早起,不然天天这样,容易猝死啊。”
“……”
霍时泽有点动摇。
他自己是不怕猝死的,毕竟祸害遗千年,但是梁宿不一样。
虽然他喜欢钱,非常拜金,但是他也救过自己,这样的话……应该勉强算是个好人吧……
好人的话,就不会遗千年了,也许真的可能会猝死……
霍时泽的手松了松,“那你睡觉吧,但是改天我会再来找你的,无论如何你都要和我比一场。”
梁宿:“……”
关上门之前,鬼使神差地,霍时泽从门缝里瞥了眼里面的床铺,看见上面只有一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