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十三条小鱼干

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沈千帆原本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眼睁睁地看着店长走了出去,又回头看了看楚行洲。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觉整个房间的空气里都充斥着古怪的氛围。

楚行洲手里拿着那卷皮尺,抱着胳膊挑眉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示意他“快点把衣服脱了”。

作为一个新入职的咸鱼小助理,让老板给他买衣服实在是很不好意思。现在老板还让他当面脱衣服,沈千帆就更不好意思了。

但沈千帆毕竟是一只小公猫,在他过去的一百多年里,恐怕有一半时间都是没穿衣服的状态。脱了就脱了吧。

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沈千帆先是拉开了外套,挂到了一旁矗立的衣架上,接着又抬手脱掉了那件不伦不类的高领毛衣。

这么一来,他上半身就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打底背心,瘦削的肩胛、锁骨还有领口处的大片肌肤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沈千帆本来觉得脱到这里就差不多,但是看楚行洲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完全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沈千帆迟疑了一下,又扯开了运动裤的裤带,咬牙就要把裤子往下脱。

但是这时候,站在旁边的楚行洲却憋不住笑了一声,忽然出手按住了他。“等等。”

沈千帆不解地看着他老板。

“不用脱那么干净。”楚行洲教他,“裤子不用脱,把外套脱了就行,要不然影响测量。”

沈千帆这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连忙把裤子穿上。等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竖着的一面穿衣镜的时候,就发现楚行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背后。

背后的楚行洲娴熟地拉开了皮尺,就像是在做什么很自然而然地事情,双手虚虚地环住他的腰,想要给他测量腰围。

沈千帆身材偏瘦,但是站在普通人中间着实不算矮。楚行洲比他还要高上许多,站在他背后微微俯身靠近,几乎像是把他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

身后的男人稍稍低下头,那一头银色长发也跟着垂坠在沈千帆的耳侧、肩头。一时间,沈千帆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牢牢地包裹住了,无处可逃。

沈千帆配合着他的动作,乖乖抬起胳膊,一垂眸就看见那双放在他腰间的手,指节修长有力。

很快,对方把松松垮垮的皮尺缠在了他腰上,然后稍稍用力一扯,收紧了。

勒紧的那一瞬间,沈千帆正好抬头看着镜子。他看见楚行洲对着自己露出了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什么小宠物一样。

这令他有点尴尬地挣动了一下。

似乎是感觉到面前的男孩有点紧张,男人的发梢若有若无的蹭过了他的耳朵。

“不乐意我给你量吗,那我让店长进来?”他说。

“……不是。”沈千帆社恐严重,更不愿意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

楚行洲这么贴近他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害臊,但如果陌生人像这样贴近他,小猫咪恐怕会忍不住惊恐得一蹦三尺高。

“那就别乱动。”楚行洲说着,就去抓他的手腕。

沈千帆平日里扎头发用的发绳缠在手腕上,此刻被楚行洲取了下来,从背后耐心地帮沈千帆梳理了头发,然后扎好。

沈千帆乖乖听从他的指示,配合着老板的指挥,很快完成了一系列围度的测量。至于其中产生的密切身体接触,在单纯的小猫咪眼中也只不过是必要的流程。

既然是必要的流程,横竖都是要这么测的,与其让陌生人来操作,那还不如让楚行洲来呢。

完成了所有的测量以后,沈千帆如释重负,去拿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他正要把外套重新穿上,身后的楚行洲却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凑近淡笑道:“女朋友?”

沈千帆外套刚穿到一般,还松松垮垮地搭在胳膊上,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到了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

一整天了,脖子上的吻痕还没完全消退,脖颈白皙的皮肤上有淡淡的一点红印。

沈千帆连忙捂住脖子,直摇头:“楚总,我没有女朋友。是蚊子咬的。”

“……哦,蚊子。”楚行洲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听懂没听懂。

等到店长进来的时候,总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他一边记录,一边忍不住悄悄地打量面前的主顾。

那个平平无奇的小助理,此刻脸颊泛着一点红,倒是多了几分生动和好看了。他的裤腰带松松垮垮地挂着,好像是刚才解开后忘了系上,脖子上还有个浅浅的吻痕。

不得了了。店长赶紧挪开了视线,假装认真算账,但是心里却抑制不住的亢奋: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大秘密!

传说中恐怖如斯的楚总,口味竟然也很独特,放着那些环肥燕瘦的不要,竟然喜欢这种长相平平无奇的男孩。

被老板拉着手腕走出门的时候,沈千帆还在思考刚才买衣服花了多少钱。

楚行洲不但给他订了一大堆衣服,还说:“以后上班期间记得打领带。”

“好的。”沈千帆说,“但是楚总,真的不用买那么多衣服,我平时穿不上……”

要是整天穿得西装革履的,让他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还怎么跟大爷大妈讨价还价?人家只会把他当成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懂菜价可以随便忽悠的傻蛋。

走在他斜前方的楚行洲闻言,顿了顿脚步,然后稍稍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无所谓,我就喜欢我的助理穿得好看。”

“……”沈千帆不能理解,助理好不好看能有什么关系,谁家的总裁天天没事盯着自己小助理看的?

更何况,他现在的这副皮相,在正常人眼中本来就跟“好看”两个字哪儿哪儿都不沾边。

而他的同事助理小王,修炼成人形算不上太久,还是海洋动物的审美,对海岸边的人们常穿夏威夷风情印花服饰情有独钟。小王可能是在乌漆嘛黑的深海里单调久了,恨不得身上什么都带点花。

但楚行洲一片好心,沈千帆没多嘴,只说:“谢谢楚总。”

两个人并肩走着走着,楚行洲手插在西装裤兜里,银发及腰,五官深邃,整个人的气场活像刚从T台上走下来的模特。

就在沈千帆悄悄盯着他侧脸看的时候,楚行洲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千帆,以后下班时间就不要叫我楚总了。”

沈千帆一愣,反问道:“那我应该叫您什么?”

“你想叫什么都可以。”楚行洲无所谓地说。

沈千帆呼吸一滞,在那一瞬间,以前看过的乱七八糟的小说情节全都呼啸着涌上了他的脑海——他很笃定,在绿喵文学里,如果霸道总裁说出这句话,基本上就是想听他叫老公了。

但沈千帆可不敢叫他老公。他皱了皱眉,有点发愁。

想来除了叫楚总之外,沈千帆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称呼楚行洲。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长幼和地位次序还是得有的。他总不能对着老板直呼其全名。

但是如果只称呼他的名字,那样是不是又显得太过于亲密了?

还没等沈千帆想出答案来,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车边。楚行洲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示意他说:“我送你。”

沈千帆心里有鬼,连忙拒绝:“不用了楚总,我自己坐地铁就好!”

楚行洲扶着车门,默默看着他没说话。沈千帆这才想起了什么,硬着头皮喊了声:“楚……哥。”

他只能想出来这么个亲切又不失尊敬的叫法了——虽然楚行洲的实际年纪比他小太多了。

对于这个称呼,楚行洲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只是点点头说:“上车吧。”

但是沈千帆哪里敢让他送,奋力狡辩,一通鬼扯:“楚总,真的不用麻烦,我自己乘地铁就好。我们赤水市正在创建文明城市,节能减排、绿色生活,需要我们每一个普通小市民的努力,不能为了我一个人的方便破坏生态环境……”

楚行洲沉默片刻,无言以对。

他只好叹了口气,让步说:“那你坐几号线?我送你去地铁站。”

“最近的应该是一号线。”沈千帆松了口气,坐上了副驾驶。

楚行洲果真把他送到了最近的地铁口。

沈千帆抱着一堆衣服袋子,跟老板告别,跳下了车。

摇摇晃晃地朝着地铁口走了几步,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见楚行洲的车还停在路灯下。片刻后,车窗打开了,男人随意地把手肘搭了上去,朝沈千帆露出一点蛊惑猫心的帅气笑容。

“千帆,明天见。”他说。

那一瞬间,沈千帆恍惚觉得楚行洲好像不是老板了,更像是送他回家的男朋友。

一直到过完安检,坐上了地铁,他还有点恍恍惚惚的。

沈千帆看着对面玻璃窗上自己的倒映,揉了揉太阳穴。

也不知道楚行洲对他做了什么,简直比小狐狸精的媚术还厉害,那看似随意地一笑竟然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狠狠心碎了,怎么会有宝子问十权是谁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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