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锣鼓声,几乎要震聋了耳朵。
平阳侯府外那一条街道,爆竹炸开的红色壳衣,几乎在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
桓白瑜带人来迎亲了。
老平阳侯虽说向来对这个孙女婿很是满意,但这迎亲嘛,女方总要摆摆架子,为难来迎亲的男方一二,也好让对方知道,娶他们家的女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然而无论是文韬还是武略,一身玄色喜服的桓白瑜都面不改色的完美通过了老平阳侯的考验,惹得周遭观礼的百姓们一阵阵叫好声。
八皇子桓毓鸣骑在马上,摸了摸鼻子。
不仅仅是他,好几个皇室小辈,都有点惆怅。
他原本还想着,到时候这若是他小皇叔应付不来,他们倒也可以帮着小皇叔分担一二,展展身手什么的。
结果……
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八皇子扼腕!
桓白瑜翻身下马,遥遥的朝老平阳侯拱了拱手。
他身后的皇室子弟们更是不敢怠慢,赶紧也翻身下了马,一溜烟的朝着拦门的老平阳侯行礼。
这场面,直让围观的百姓们看得啧啧称奇。
老平阳侯这会儿也没多为难桓白瑜,只是深深的看着桓白瑜:“去吧!日后殿下若是欺负了她……老夫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身着玄色喜服的桓白瑜深深一揖。
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的进了门。
不少来送亲的女眷们,反而都有些拘谨起来。
毕竟,虽说今日是大喜,但桓白瑜这么多年在京中的赫赫凶名,还是让她们心里有点犯嘀咕。
然而当她们见俊美至极的桓白瑜,一身玄色喜服迈进屋子来接阮明姿时,几乎都忍不住为之一窒。
别的不说,真真是……郎才女貌啊……
阮明姿盖着红盖头,从屏风后的内室缓步而出。
从平阳侯老夫人身边,走向了桓白瑜身边。
平阳侯老夫人忍不住有些哽咽,还是她身边的舒康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给了她些许支撑,平阳侯老夫人这才没有失态。
按理说,这时候的女方长辈应该说几句嘱咐新娘子嫁到夫家后,勤勉持家,孝敬公婆,开枝散叶的话。
但这些话,平阳侯老夫人都不想同她的宝贝孙女说。
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
平阳侯老夫人含泪笑着嘱咐:“……若是在王府受了委屈,只管回来,平阳侯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阮明姿盖着红盖头,看不清神色,但却是能看到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同桓白瑜一起,缓缓向平阳侯老夫人行了大礼。
喜婆搀扶着阮明姿,小声叮嘱:“王妃,您看着脚下。”
——打从这时候起,这些近身服侍的,却是都改了称呼,开始称呼阮明姿为王妃。
阮明姿还未说话,却见着桓白瑜上前,直接打横抱起了阮明姿。
众人不由得“啊”了一声。
阮明姿却稳稳当当的倚在了桓白瑜怀里,甚至红盖头都没有半点儿凌乱。
桓白瑜沉声道:“祖母,您同祖父,放心把姿姿交给我。此生,我必不会让姿姿受半点儿委屈。”
平阳侯老夫人眼里流露出一分笑意来,一迭声的道了好几声“好”。
玄色喜服的桓白瑜,抱着一身正红色嫁衣的阮明姿,踩着平阳侯府铺就的红毯,大步出了平阳侯府。
府外,一溜的皇室子弟候着这两人,看着桓白瑜将阮明姿珍而重之的轻轻放到了八抬大轿中。
有人不禁发出感叹:“看来小皇叔,对小皇婶忠贞不渝,立志不娶侧妃的传闻,并非是谣言啊。”
八皇子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哼哼笑了笑:“那是,那两位,感情好着呢!”
丰亲王府迎亲的队伍,离开了平阳侯府。
看热闹的百姓们,开始鼓着劲儿猜平阳侯府给阮明姿备了多少嫁妆。
一开始他们见着那一抬一抬的嫁妆,从平阳侯府门里出来时,还有心左右闲聊两句。
“嘿!看来平阳侯府是真的很疼这位王妃娘娘啊,看看这嫁妆塞的,那是插不进半个指缝去,也太敦实了吧!”
“那可不!看看那些抬嫁妆的轿夫,啧,一抬嫁妆要用四个人抬!……再看看那嫁妆杆子,那么粗,都给压弯了!”
然而当这嫁妆一抬又一抬如流水般从平阳侯府抬出的时候,看热闹的百姓们慢慢的查出不对劲来。
“我的老天,这嫁妆咋还没完?!我方才数了都有一百多抬了!”
“是啊!平阳侯府这嫁妆原本给的就殷实,一抬顶别人家三抬!……这真真是如传闻中那般,整个侯府三分之一的家产,陪嫁给了这位未来的丰亲王妃?”
“哎呦,方才那一抬你们见着了吗?我没看错吧?用金砖压着的,好像是一整沓的地契啊!”
“呵,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你们知道这位丰亲王妃名下有多少资产吗?这可是储凤街那一整条街的大老板!就不说日进斗金的遗珠阁了,单说储凤街上那些店面!人家阮王妃自个儿就是个身家极丰的,再加上平阳侯府给的嫁妆……啧啧,咱们老百姓想都不敢想!”
“十里红妆,这真真是十里红妆啊!”
这次丰亲王迎娶阮明姿的排场,在数十年后依旧被人津津乐道,并不曾再有超越。
毕竟,超越起来太难了——前头一抬嫁妆进了丰亲王府,这最后一抬嫁妆还没从平阳侯府里出来呢!
别说京城百姓了,就是那些来送亲的皇室子弟们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咱们小皇叔是娶了个财神娘回来?”
“别说傻话了,”八皇子桓毓鸣留下了羡慕的眼泪,“咱们小皇叔自个儿就是个大财神爷,人家这波,叫强强联合!”
迎亲的队伍绕城一圈后,到了丰亲王府门口。
桓白瑜依旧是将喜轿中的阮明姿,抱了下来,一路往喜堂行去。
虽说多少有些于理不合,但没有人会不识抬举在桓白瑜大喜的日子,挑这个刺。
很快,两人拜过了堂,喜婆扶着阮明姿,将阮明姿送进了新房。
桓白瑜在阮明姿耳畔道了一句:“等我。”
顺道,桓白瑜又搂了下阮明姿的腰。
阮明姿不知怎地,却是想起了先前那本少儿不宜却又十分精致的小册子中的某些画面。
她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好在红盖头挡住了她的脸,旁人倒也看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