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
她的阿礁,这是经历了什么?
小时候那样一个调皮的小孩子,骤然听到了这种难以承受的真相,以及亲生母亲对他的厌弃,如何能承受的了?
也难怪,他小小年纪就去了战场。
怕也是借此逃避吧……
阮明姿心疼的落下泪来。
她越发紧的拥抱桓白瑜,近乎起誓一样:“……以后有我来疼你。有我。”
其实这些事,时隔多年,哪怕心底一直有个漏风的大洞,但再说出口,也不会多添几分疼痛了。
但桓白瑜听到阮明姿带着哭腔,虔诚无比的跟他保证,有她来疼他的时候,他的心底还是剧烈的颤了颤。
那巨大的陈年旧伤,似乎,也因着阮明姿这句话,悄悄的愈合了不少。
桓白瑜沉默的抱着阮明姿。
然而阮明姿却像是走不出来一样,她泪越落越多,最后桓白瑜都慌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找帕子,有些笨拙生硬的哄她:“别哭,你别哭……我早就没事了,真的。”
阮明姿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哽咽道:“我知道你没事了,可你现在没事,不代表你以前受到的伤就不存在了。我,我一想就心疼……”
桓白瑜心底那个空洞,又悄然愈合了不少。
他紧紧的抱着阮明姿。
阮明姿拿着帕子擦了擦泪,也有些不大好意思:“……我就是有点控制不住。没事了……”她软软的岔开话题,“你知道自己身世这事,旁人知道吗?”
桓白瑜平静道:“除了你,没有人知道。”
阮明姿愣了下:“皇上跟你母后,都不知道?”
桓白瑜淡淡道:“若是永安帝知道,他应该不会对我这样,总带着几分弥补意味的好。至于我母后……”
桓白瑜垂下眼眸,“她应是也不知道。”
阮明姿又觉得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桓白瑜腾出一只手来,拿过帕子,有些生硬却又尽量动作放轻的给阮明姿擦着眼泪:“……别再哭了。你哭,我难受得紧。”
阮明姿这会儿哪里舍得再让桓白瑜难受,她又从桓白瑜手里拿过帕子,用力的擦了擦,忍住泪意:“我不哭了,你别难受。”
桓白瑜低低的应:“嗯。”
“你保证?”
“我保证。”
阮明姿这才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在拱桥上静静的相拥了许久。
小廿小满远远的在后头缀着,没有上前,四下里再无旁人。
没有人打扰两人的相拥。
许久,阮明姿这情绪才终于稳定下来,她又有点不大好意思,只好再次岔开话题:“……太子也不知道你知道了自己身世吗?”
桓白瑜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他甚至也不能确定,我是永安帝的儿子。”他眼里闪过一抹讥诮,“只不过他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人罢了。”
阮明姿冷静下来,迅速的分析道:“……我嫁到丰亲王府,就等于是平阳侯府同丰亲王府联合……所以,他要帮舒安楠拿到平阳侯府的势力,帮舒安楠早日继承平阳侯府。但眼下,舒安楠被我爷爷奶奶赶出了家门,甚至马上要族谱除名,这样就代表,如果桓毓昭想让舒安楠继承平阳侯府,那就必须在我爷爷奶奶开祠堂把舒安楠除名之前。”
阮明姿神色一凛,“桓毓昭这是想帮舒安楠害死我爷爷奶奶?”
桓白瑜郑重其事道:“你放心,我不会让桓毓昭跟舒安楠得逞的。”
阮明姿点了点头:“我信你。”
……
先前去太子城西别院的,确实是舒安楠跟苗氏。
他们在别院中,跟太子谋划好了这些事之后,再回到琉璃街舒府的时候,两个人脚步都轻泛了不少。
甚至,舒安楠对苗氏也总算是有了几分好脸色。
舒安楠坐在椅子里,极为惬意的喝了口茶,继而脸色一变,立马把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破口大骂:“这是谁泡的茶?!怎么拿陈年旧茶来泡茶?!”
一个打扮得有几分妖娆的丫鬟,在那马马虎虎的给舒安楠屈膝行了个礼,口中的话却带上了几分阴阳怪气:“大爷,咱们普通百姓过日子呢,要节俭。大爷是不当家不知茶米油盐贵,回了家后,我们府上原本就不大富裕,这会儿还要咬牙养大爷这一家子,自然是得开源节流了……先前好歹二爷手上还有大爷给的铺子,有些进账,也好开源,但先前大爷那个好母亲,不是都把铺子收回去了吗?咱们府上哪里还有源开!……那不得只能节流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爷多担待担待。”
这丫鬟口齿伶俐的很,舒安楠这问了一句,她立刻拿了十句来堵,气得舒安楠脸色铁青。
苗氏在一旁冷笑。
她早就知道舒安楠这一家子的德行了。
也就舒安楠,还真以为他爹娘素日里对他的笑脸相迎,是因为亲情呢?
没有那点黄白之物,就舒安楠这样的,旁人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舒安楠烦躁的摔了个茶杯:“给我滚!”
那妖娆的丫鬟立时叫了起来:“哎呦大爷!这茶杯是成套的,要五十两银子一套,好贵呢!”
舒安楠气得差点倒仰。
苗氏这会儿才柔柔的开了口:“哦,是吗?但我看了下,这套茶具,应该是去年我们家爷,差人送来的吧?不然,凭着你家二爷当差的月钱,得不吃不喝攒上一年,都买不起吧?”
那妖妖娆娆的丫鬟没想到苗氏这般说,被挤兑的脸涨红了下。
舒安楠顿时舒坦了许多,瞪了那丫鬟一眼:“滚下去!”
那妖妖娆娆的丫鬟咬了咬嘴唇,哼了一声,扭着腰肢下去了。
苗氏这才柔声开了口:“夫君,别跟那起子眼皮浅的一般见识。他们也就是见咱们一家落了难,一个个的,眼长到了头顶上去。莫要理他们。”
舒安楠深以为然:“夫人说的对。”
顿了顿,他屏退了左右的下人:“我有桩事,想跟夫人商量一下。”
苗氏柔声道:“夫君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