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儿,宜锦县县城门前,竟然罕见的有衙差以及一队官兵模样的人在那盘查,竟然比宁西侯来宜锦县时的守制都要严格。
阮明姿这浩荡的车队,自然是也被拦了下来。
那陌生的官兵喝问道:“什么人!”
阮明姿乘坐的这辆马车中,绮宁已经醒了,正靠坐在软垫上,尚还算能动的左手轻轻的捏着眼间的软肉,在那闭目养神。
倒是阿礁,依旧没有醒来,还在昏迷中。
阮明姿心中焦急,面上却不显,低声同席天地嘱咐了一句:“我下去看看。马车里劳席大夫照看着了。”
席天地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忙你的去。”
阮明姿从车厢中拿了斗篷,披好,这才掀开车帘下了车。
因着行程匆忙,又加上阿礁还在昏迷,阮明姿也没什么心思梳妆打扮。饶是如此,却也明丽得几乎照亮了有些灰暗的天色。
那些面生的官兵打扮的人,都忍不住往阮明姿这边看来。
那些宜锦县本地的衙差是认识阮明姿的,见着是阮明姿,脸上笑容便殷勤了不少,主动打了声招呼:“原来是阮大姑娘!好些日子没见您了,您这是打哪回来?”
“出去做了趟小生意,比不得各位差爷。”阮明姿笑盈盈的,“为了咱们宜锦县的百姓,这么冷的天,几位差爷还在这尽职尽责的,也太让人钦佩了。”
她不动声色的往差爷袖子里塞了块银子,脸上依旧带着如沐春风的笑,“请几位官爷喝茶。”
衙差哪里敢接阮明姿的银子,忙又推了回来,笑道:“阮大姑娘这不是折煞了我等!哪里就敢让阮大姑娘破费!……姑娘这一路风尘仆仆也是辛苦了,早些进城吧。”他侧开身子,朝那些军士官兵打扮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些人却有点不大买账,上下把阮明姿打量了一番,为首的一个板着脸道:“姑娘这车里都是什么,我等需查验一番。”
阮明姿同时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些官兵模样的人。
这细细一看阮明姿才发现,这些官兵模样打扮的人,身上的衣袍款式,有些像是现役的军服,却又与现役军服有着一些不太明显的差距。
许是什么府上的侍卫。
阮明姿微微蹙了蹙眉,这是搞什么,宜锦县什么时候来了这等人物?
阮明姿还未说什么,那几个宜锦县当地被抽调过来盘查的衙差,听到那队陌生的侍卫硬邦邦的说要查验阮明姿的马车,忙咳了一声,有点不悦。
这等于是当着他们的面,就拆他们的台。
为首的衙差瞪了一眼那队侍卫,显然也是有点积怨了,语气并不怎么好:“这位是我们县里的阮大姑娘,不是什么可疑人士。”
那队侍卫冷冷的哼了一声:“我管她什么阮大姑娘阮二姑娘的,这么多马车,万一马车里藏着那些匪徒怎么办?!”
阮明姿听到“匪徒”二字,眉头稍稍动了动。
宜锦县的衙差听到那侍卫这般直白打脸的话,脸都涨青了。
阮明姿笑了下,对着衙差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什么。
衙差喘着粗气,一副很是生气却又偏偏不能发作的模样。
阮明姿柔声道:“这位大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车队冗长,说不定有什么人潜入了其中我们也不知晓,大人搜查也是为了大家都好。”
阮明姿这话说的极为熨帖,那侍卫模样的人便冷哼一声,心道这小姑娘倒是个知情识趣的。
衙差见阮明姿是真的不太介意,脸色倒稍稍好看了些,不过他也不愿意让那些粗暴的侍卫们像方才那样粗暴搜查,再得罪阮大姑娘。
“我来查吧!”那衙差率先抢在前面发了话,阮明姿几乎是立即跟了一句,“那就有劳了。”
先前阮明姿刚在侍卫跟前刷了一拨好感,这会儿那一队侍卫倒也不好再直接不给面子,不过为首的那侍卫往前站了一步,没说话,姿态却摆的极为明白——这是要一并同衙差检查了。
衙差忍了忍,最后还是绷着一张脸,抢在侍卫前面,掀开了第一辆马车的车帘。
左夫人正带着辉哥儿耀哥儿,坐在这辆马车之中。
一目了然。
“夫人打扰了。”衙差虽说不认识左夫人,但见着既然是跟阮明姿在一起的,想来身份也不低,是不能开罪的。
他放下车帘,又掀起第二辆马车的车帘来。
这辆马车里一个伤员躺着,另一个伤员身上披了件衣裳倚着靠枕坐着,还有一个看着像是大夫模样的人,有点瘦削,倒也不可能是匪徒。
衙差便又要放下车帘,那侍卫却偏偏上前一步,“等下,为什么不查那个盖着锦被的,我看他就很可疑,说不定是匪徒假扮的。”
说着,就想要进马车。
阮明姿眼眸沉了沉,上前一步,拦在马车前面。
“他是我的侍卫,路上为着保护我受了伤,这位大人,”阮明姿看着神色温柔如水,然而语气十分强硬,“大人这掀了锦被,岂不是又要让他着凉?”
很是坚决的寸步不让。
那侍卫见阮明姿竟然这般护着一个小小的侍卫,愣了愣,不知道想到什么,倒也停下了,语气也有些干巴巴的:“既是如此,那便算了!”
再接下来的几辆马车,车里都是些孩童,别说是侍卫了,就连衙差都看呆了。
侍卫神色古怪道:“这位姑娘,你出去做生意,莫不是做的贩卖人口的生意吧?可有手续?”
阮明姿很是淡定的挑了挑眉,“怎么就贩卖人口了,这些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我要把他们带回我家,教导他们好好成人,他们自己也很愿意。律法有说不行吗?”
侍卫被问的语结。
倒是衙差,机灵的给打了个圆场:“阮大姑娘人美心善,愿意抚养这些孤儿,这是天大的善事。不过,这手续回头还是要去县里补办一下才好。”
侍卫的主要目的是搜查有没有匪徒混进来,那些一个个瘦巴巴的干瘪小孩,自然不可能是匪徒,他才懒得管是不是贩卖人口呢。
他又把眼神,落到随行护卫,骑在马上的那些镖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