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今日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再多添女儿亲自送上门打脸的这一桩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程二这会儿都不敢去看唐师爷的眼神。
他知道,侯爷还好,不会说什么,但唐师爷,说不定又要阴阳怪气的讥讽他一番,他还是别跟唐师爷有什么眼神上的交流才好。
但唐师爷显然是那种,你不看他,他也不会放过你的人。
程二还在那顺着气,唐师爷已经幽幽的开了口:“程二爷啊……”
程二一听唐师爷开口就打了个哆嗦,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话,更是让程二心梗的说不出话来。
唐师爷道:“你若是做不了主,便不要自作主张。”
他顿了顿,冷哼一声,“这也就是我们侯爷人好,大度,不跟你一般计较。若换了旁人,你再这般,那就不好说了。”
程二脸色一白,只觉得心里苦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程二的女儿程彩笙,听得这话,心里动了动。
她爹果然已经跟宁西侯说过什么了,眼下还好她机智,跑来表明了立场!
真是的,宫里都有个得宠的姑姑了,难道还不够吗?
她爹为什么还要把她送出去?
程彩笙想起先前在驿站遇到的那个人,程家已经够有权有势了,她也没什么心思再去攀高至,她就想找个像先前驿站那个护卫一样好看的……
她这般想着,眼神恰好往宁西侯身后一瞥,结果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就见着先前那个让她念念不忘的护卫的主子,那个不肯将护卫转让于她的绝色少女,正站在宁西侯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面色平静。
程彩笙头皮都要炸了!
“是你!”她脱口而出。
阮明姿见程彩笙也认出了她,她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朝着程彩笙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程小姐。”
程二喉咙里咽了口唾沫,看了看自家女儿,又看了看那位神神秘秘的阮大姑娘。
女儿竟然认识那位阮大姑娘?
那回头倒是可以好好问问女儿,这个阮大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她那个架势,家里或者也是有爵位的勋爵人家?
亦或是京中实权大臣的千金?
程二在满脑子乱想的时候,程彩笙急急忙忙往阮明姿身后看去,见她身后的护卫不是先前在驿站见到的那个,有着绝世样貌的护卫,她不由得有些失望。
“你先前那个护卫呢?”程彩笙皱着眉头。
阮明姿不动声色道:“他那张脸太招人了,我自然是把他给金屋藏娇了。程小姐别想了,我不可能割爱。”
这话说的,宁西侯跟唐师爷都为之侧目。
程彩笙气得说不出话来。
阮明姿这会儿倒也不想再搭理程彩笙,对于一个跟他们动刀动枪就为了抢走阿礁的小姑娘,阮明姿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小声的提醒着宁西侯:“侯爷,咱们该回去了。”
她不想再拖了,得赶紧带绮宁回去。
宁西侯略一点头,干脆道:“程二爷,既然令嫒是来请安的,安已经请过了,让她回去吧。毕竟府上只有一位侍妾,也不方便待客,没人接待令嫒。”
程二忙陪着笑:“侯爷说的是。”
他又狠狠瞪了程彩笙一眼,示意她赶紧走。
程彩笙张了张嘴,想起他们这是从五叔那来的,哼了一声,她到时候再去问五叔,说不定五叔知道她们住在哪儿……便也没再纠结,利落的行了个礼:“恭送侯爷。”
眼神却一直黏在阮明姿身上。
宁西侯也没什么心思去管小姑娘之间的波澜,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程二擦着汗,把人送了出去。
程二站在程府门口,目送着宁西侯一人离开时,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这可真是走背运!不过好在,玉贵人眼下在宫中已经有了身孕,虽说皇帝后宫中不乏皇子公主,但只要玉贵人成功的诞下皇家子嗣,好生养育长大,凭借玉贵人的受宠,说不定玉贵人的儿子还能再进一步!
毕竟眼下皇帝正年富力强,虽说已经立了太子,但以后的事,还远着呢,当今看样子还能在位十几年不成问题,到时候玉贵人的儿子也已经长了起来,到时候会是什么局势,谁也不好说!
若玉贵人的儿子真的登上了那个位子,他们程家就是皇帝的外家,几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
这般畅想一番,程二才勉勉强强恢复了心情。
他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虽说混账老五做出来的混账事得罪了宁西侯,但凭着混账老五跟玉贵人的关系,程家若是再想从玉贵人那得好处,他还是得把老五给保一保的。
先前唐师爷话里也有几分“既往不咎”的意思,若是这样便也算了,他眼下是也伏低做小的劝混账老五把人给放了,他的亲女儿差点也送出去了,已经很殷勤很够意思了。
若宁西侯到时候真的非要执意搞他们程家,那到时候就别怪他们心狠手辣了!
毕竟庐阳道附近山多,也有一些民风尚未开化的寨子。
宁西侯运气不好,折在那些民风尚未开化的寨子人手里,关他程家什么事?
程二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
程家别院离着程府并不算远,软轿很快便到了程府的别院。
宁西侯进门便吩咐人把随行的大夫给请来,侍从匆匆去了。
倒是唐师爷,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问阮明姿:“……你身后那个护卫什么时候不见的?”
阮明姿道:“方才我让他去请另一位大夫了。侯爷别见怪,实在是那位大夫同绮宁关系极好,也一直牵挂着绮宁,让他过来看看也好。”
宁西侯自然也没有被冒犯的意思,他点了下头,“无妨,都是为了救人。”
阮明姿应了一声。
软轿很快被抬入离别院大门最近的一座小院,侍卫们帮着把绮宁给抬了下来。
绮宁很轻,轻到阮明姿都觉得自己可以一个人把他抱起来,但因着绮宁身上鞭伤太多,又因着泡水过多,已经是有些不妙了,这般抬下去也减少了对伤口的接触。
别院里的大夫来的很快,看着是个比想象中要年轻很多的人。
他一脸板正,没有半句废话,朝宁西侯行了一礼,便匆匆绕过众人,去检查绮宁的伤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