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
“稚儿,前面便是咸阳城了,再坚持一会儿,咸阳城一定有吃的。”一妇女安慰着怀抱中的小女孩,也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她的周围足足有上百人,大多心中都是这样的想法。
雪地之上只留下一片脚印。
有一男人忽然倒地不起,他的妻子跪在其旁长痛哭不止。
“孩子他爸,快起来,前面便是咸阳城了。”
那女人试着想要搀扶其男人,可力气不够,怎么都搀扶不起。那男人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估计是猜到了什么,那女人哭喊道。
“你要是走了,我们母子怎么办啊。”女人趴在她丈夫的身体之上痛哭流涕。
这足足上百人的队伍继续前进,这样的事情一路上发生的实在太多了,他们管不过来也根本就管不了。
他们只希望自己能够活着到达咸阳城。
“你丈夫已经死了,快带着孩子跟我们走吧。”有好心之人提醒道。
就这么短短一回的时间那倒地不起的男人就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气。
女人不肯,依旧趴在丈夫身上,身旁是她五岁的儿子。
小男孩穿着不属于自己的宽大棉服抵御风寒,这是他们全家唯一一件,穿在了他的身上。
而那倒地的男人只有一件薄杉。
“不为你自己着想,怎么也得为孩子着想。”那好心人再次提醒到。
是啊,还有孩子。
女人这才依依不舍地从丈夫的身体上爬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忍住泪水带着孩子继续跟着队伍前进。
此时若是有一碗姜汤,一件厚衣服,那倒地的男人也不是不能救。
可如今上哪去找这些东西?
去到咸阳城一切都好了,这是他们心中唯一的相当。
如同他们这样的还有许多。
……
窗外的雪花不知何时再次飘落,慢慢地雪愈下愈大。
寒风不止。
在古代,冬天绝对是难熬的季节。
没有御寒的衣物且食不果腹,老人小孩大抵是撑不过去。
更加何况这些流民连处居所都没有。
人在极端的情况下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对于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民来说,只要不饿死冻死,他们什么都愿意做。
“目前只是百人,可据我所知还有成千上万的流民在赶赴咸阳的路上。”
“若是让他们进城,一旦闹事后果不堪设想。”
处理不佳的话,甚至很有可能会引发动乱。
“以工代赈。”赵奇忽然道。
人一旦闲下来便会冒出许多想法,想法一多就容易在其他人的怂恿之下闹事。
何况流民如此之多,心中根本没有这样想法的人,也会在从众效应下加入其中。
“以工代赈?”嬴政疑惑问道。
“造纸坊,印刷坊,肥皂坊,玻璃坊都可以招人,给他们御寒的物资足够的食物,实在不行可以去城外的山上挖煤矿或者修路。”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些流民闲下来,让他们工作换取需要的物资跟食物。”赵奇解释道。
“只要不闲下来,有得吃有得穿,就不会有人闹事。”
这无疑是个不错的办法,嬴政的眼前一亮。
若是像之前只是单纯地救灾,财政支出是一大笔不说,还要担心有人闹事。
“以工代赈,不错!”韩非在一旁点了点头。
“当然,也需要防止别有用心之人闹事。”赵奇淡淡说道。
流民的事情暂时是得到解决了,可嬴政却仍然还愁眉不展。
“朝中之事,以及太后……”
谁知道赵奇摇了摇头。
“他们不过是以各地受灾,以及流民之事为借口,只要流民之事解决便可。”
“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报社没用,等到明天你就知道了。”
赵奇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这”
“好吧!”
嬴政的心中虽然仍旧还有怀疑,但此时也选择相信赵奇。
“我这就回去准备以工代赈的事。”
嬴政等人出了门,雪还在下个不停。
只要有屋檐的地方便有流民暂时躲避,有些商铺担心影响生意便驱赶。
报社的门口自然也有,不过明月并没有驱赶,可却也没有拿出食物。
她知道,只要她拿出食物,用不了多久之后,咸阳城的流民都会聚集在报社的门口。
“韩非,明日报纸的事重点报道各地受灾的情况,以及秦王各坊招人的信息。”
“还有那个谏议大夫。”
刚才自己弟弟说起的时候他就想到了,狗子收集的情报之中就有关于这个谏议大夫的情报。
“那谏议大夫跟尚书令公子的事情一起发出去吧。”赵奇淡淡说道。
“不过要一共分成三份,慢慢发出去。”
之前报纸都是周刊,也就是每周一次。现在的情况特殊,可以变成日刊,每天一次或者每两天三天一次。
虽然一切看起来有些着急,但流民之事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报纸的事情也就只能提前提前。
“好,我这就去准备。”韩非答应一声便退出了办公室。
……
时间来到第二天。
流民的数量越来越多,昨天到现在咸阳城下足足聚集了上千人之多。
大早上,守城的护卫不敢打开城门。
一层层向上请示,可最后还是将城门给打开。
若是不打开城门,相信用不了多久,咸阳城外便会堆满尸体。
上千人涌入城内,不过却只能在城墙之下待着不能随便乱跑。周围也全都是士兵以及护卫。
早朝之上,昨日那谏议大夫今日没有出席,在家养伤。
可是御史一边却有人站了出来。
事情还是昨天的事情。
嬴政也顺着这个时机,提出昨日从赵奇那得知以工代赈的想法,这无疑是个不错的办法。
没人站出来阻止,毕竟还有大批的流民咸阳城内。
同时定出了规定,进城的流民可以得到三天的口粮,三天之后便需要前往各地工作来换取食物以及御寒的衣物。
这一则告示也被贴在了城门内,有专人给那些不识字的人念诵。
事情总算有了办法,太后也还在回咸阳城的路上,嬴政的压力小了不少,可根本的问题却没有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