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尘觉得他的小狐狸有些不对劲,从灵谷寺回来以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虽然她极力掩饰,可他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
可还没有问出口就被君祁拉去了未央宫商量婚事,沈安安满脸笑意的目送他离开,转身后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想了两天都没有想通,心情无比烦躁。
叶阑在身后心惊肉跳的看着她踢小石子,每踢一下就感觉是踢在自己身上似的。
小祖宗这两天心情明显不太好,难道是殿下做错事了?可转眼一想好像又没有。
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太子妃心情不好?”
面前的人突然停住脚步,叶阑立马后退一步紧张起来,沈安安慢慢回头,露出一个让叶阑觉得很阴险的笑容,“小叶阑,去拿一坛好酒过来。”
叶阑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问:“太子妃要酒?”
沈安安坚定的点头,重复他的话:“对,要酒,最好的酒。”
想不通就算了,一醉解千愁。
然而此时,叶阑想的却是:太子妃会喝酒吗?好像从来没见过她喝酒。
见他不动,沈安安踢了一枚小石子过去,正打中他,“杵着作甚,快去啊!”
“这……殿下知道了会打死属下的。”叶阑小声说着,满脸写着不情愿,
“没事,我替你撑腰,尽管去拿。”
叶阑还在犹豫不决,就看到了沈安安那快要吃人的“善意”眼神,整个人一激灵,麻溜的跑去拿酒了。
这才像话。
沈安安满意的点头,转身哼着小曲回到房间。
管他什么神界魔界,先跟君尘成了亲再说!
过了一会儿,叶阑抱着一个小酒坛子推门而入,还顺便带了一些点心,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太子妃,这是上好的梨花酿,后劲很大,您悠着点喝……”
沈安安眼睛一亮,还没有打开坛子她就已经闻到酒香了,听到叶阑的话不耐烦了,开始挥手赶人,“知道了,你下去吧,有需要再叫你。”
叶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退了下去,哭丧着脸关好门,完蛋了,殿下回来肯定会扒他一层皮的。
太子妃您可少喝点,别害了属下啊……
叶阑人一走沈安安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酒坛子,顿时香气四溢,光闻着都有些醉人了。
她酒量不是太差,但也不是太好,一两杯还是可以的,只不过不经常喝,兴趣来了会喝上一杯而已。
这两天被楼尘说的事闹的心慌不已,喝一杯散散气。
把桌上的几个杯子都倒满后,沈安安端起一杯凑近闻了闻,双眼顿时放光,这味道!
第一杯喝的有些急,入口满是醇香,辛辣味很淡,有股梨花香,喝起来挺像果酒的。
一杯下肚,整个人轻松不少。
顺手拿起桌上的点心慢慢吃起来,一口糕点一口梨花酿,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她就这样一杯一杯的喝着,早就把这酒后劲大的事情抛之脑后了,盘子里的点心越来越少,坛中的酒也越来越少。
沈安安的脸色开始发热发红,最后连耳朵都红了,视线也逐渐模糊。
一小坛几乎被她喝了大半,桌上还剩下一杯,她伸手去拿,却拿偏了,手一抖打翻了酒杯,沈安安定了定神把酒杯捡起来放好,咧嘴笑了。
门口叶阑听到屋里头的声响只觉得天旋地转,完了,太子妃一定是喝醉了……
他紧张的手心冒汗,不停的咽口水,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万一太子妃发酒疯该怎么办?
他焦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最后心里一横,决定进去,出了事他担待不起。
深吸一口气后,叶阑推开门,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出一只脚,看到脸色绯红双眼迷离的沈安安,目光落到桌上被洒出来的酒后,整个人都傻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定了!
“太子妃,您”话还没说完沈安安就凑了过来,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叶阑吓得连忙倒退。
“你,你再跑!给我,嗝——”沈安安手指着他,打了一个酒嗝竟然扑向了叶阑。
吓得他连忙一躲,可又怕沈安安磕着拌着,硬生生当了人肉墙。
撞过来的冲击力可不小,他疼的龇牙咧嘴,力气也太大了些,“太子妃,您喝醉了!”
沈安安摇摇晃晃的,嘟哝道:“叶阑?你怎么,嗝——进来了。”
也难为她还认得出来是谁,叶阑头都大了,想扶她去歇着可男女有别,最后只能吼了侍女来,“来人!”
听到喊声的侍女匆忙赶来,看到屋子里的情形时一愣,叶阑僵硬的站在原地,说的咬牙切齿:“还不快点把太子妃扶去躺好!”
侍女慌忙走了过来,奈何沈安安抓的实在太紧,叶阑肩膀一阵吃痛,恨不得一掌下去把人劈晕算了!
“快点!”他气急败坏的催促,语气中还带着慌乱,要是殿下回来看到这一幕他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侍女听后被他吓住了,赶紧拉开沈安安的手,“太子妃,太子妃您醒醒。”
迷迷糊糊看到是个女孩子,沈安安动作倒是温柔了许多。
叶阑惊魂未定的拍拍自己,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这小祖宗酒品也太差了些,喝不了那么就不要喝好吗!
撑着头催促侍女,“你来服侍吧。”
侍女点点头,谁知沈安安突然挣脱开她的手摇摇晃晃的出了门。
叶阑眼珠子都瞪等出来了,“快追。”
侍女生怕她摔倒了,十分焦急,“太子妃,您小心点儿!看着路!”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看着屋子里的酒,叶阑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脖子一凉,脑袋不保。
赶紧收拾好东西后也追了出去。
拐角处,一主一仆正在极力拉扯,沈安安执意要进去,侍女想拦可又不敢太用力,只能着急,“那可是殿下的书房,太子妃我们回去吧!”
叶阑瞳孔一震,书房!
那里面可都是贵重的字画和奏折啊!平日殿下处理朝政的地方,若是出了什么乱子……
他不敢多想,抬脚就走了过去,“太子妃,不可。”
“哎哟!”话还没有说话,沈安安一记拳头就砸到了他的脸上,疼的他倒抽冷气,心里苦不堪言。
殿下您快回来啊!
醉后的沈安安力气大的惊人,因为思绪不受控制,还时不时的带上了灵力,叶阑和侍女合力都压不住她。
她用真气弹开二人,然后踹开书房大门,走了进去,还顺带锁上了门,看的叶阑眼睛都直了,这这这,真的是喝醉了吗??
“太子妃,太子妃您快出来!”侍女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不过房间里倒是没有出现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叶阑有些头疼,“算了,就让她待在里面吧,总比乱跑的好,我们等殿下回来再说。”
他放弃挣扎了,要是把小祖宗惹急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侍女一愣,眼泪婆娑的看着他,“可是,可是要是殿下怪罪下来……”
叶阑看的心烦,语气一重:“出了事我担着!”
被吼的一愣,侍女不敢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站在门口,她原本是殿下的贴身侍女,不过许多事情还是殿下亲力亲为罢了。
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叶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冷着脸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
“给。”
侍女不解的看着瓶子,他表情一僵,偏过头语气生硬说:“软膏,把抓痕擦一擦。”
侍女雪白的手腕上,几道抓痕很是显眼,应该是沈安安挣扎时不小心抓伤的。
顿时,她的脸上升起红晕,把衣袖往下一拉,接过瓶子小声道谢,“谢谢叶侍卫。”
“嗯。”叶阑应了一声,然后守着书房门口,身姿挺拔。
侍女背对着他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好瓶子,也跟着他一起守着。
都说叶侍卫性子冷漠不好相处,看来也并非如此嘛。
她没有注意到,叶阑有些发红的耳朵,习武之人感官异于常人,方才他怎么会注意不到她的打量。
而屋内,沈安安一墩子坐在君尘的椅子上,毫无形象的趴在案桌上,可桌子上的东西硌得慌,还占地儿,她手一扫,原本整整齐齐的书画被她弄得乱七八糟。
她咧嘴一笑,这下好多了。
刚趴下不久她就抬起了头,脑袋晕的厉害,根本睡不着,胃里突然恶心,她弯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干呕而已。
好难受……
沈安安靠着椅背,随意打量着书房,这不是她第一次进来,不过看
起来怎么这么乱?
视线落到桌上,看着那一踏字画,随手抓了几张看,只是瞟了一眼就嫌弃的扔过去了,然后抽出一张宣纸,摇摇晃晃的拿起毛笔在纸上画着。
先画脸、两个眼睛,然后是鼻子嘴巴,沈安安歪歪扭扭的画着,像蚯蚓滚沙一样的线条在游走在纸上。
画着画着,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一头栽在桌子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毛笔,困意来袭,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身体也化成了一只狐狸,安安静静的卧在桌子上。
这边,君尘也商量完了,慕幽柔晓得他急着回去,也没有挽留大手一挥放了他回去。
只不过一路上他眼皮子跳的厉害,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是安安出事了?
君尘脸色微变,直接用轻功飞了回去。
落到院子时就看到了守在书房门口的叶阑和侍女。
看着他回来,叶阑和侍女齐齐行礼,“殿下。”
两个人都在?看着侍女有些惊恐不安的神情,君尘皱眉,“发生了何事?太子妃呢?”
侍女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他目光一凝,吓得侍女连忙跪下,叶阑见状连忙解释:“太子妃喝醉了,如今人正在书房,太子妃锁上了门,属下怕她出事,便叫了梦芙一同守着。”
“她喝酒了?”君尘诧异,他怎么不知道安安还会喝酒!
叶阑低着头,嘴一抽,心想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是太子妃命属下找酒的,属下也劝不过。”
君尘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跳,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眼皮子跳了,合着是某人耍酒疯了。
抬眸忘了一眼紧闭的门,里头并没有什么动静,想来应该是睡着了,沉声问:“她喝的什么酒?”
闻言,叶阑身子一抖,低声道:“梨花酿。”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心虚,梨花酿是他抱的,殿下会不会责罚他?
君尘:“……”
他挥了挥手,“罢了,这回就饶了你,下次再犯,就自己去刑房领罚。”
“多谢殿下!”
侍女也跟着谢恩,君尘挥了挥手,“都下去吧,去准备一碗醒酒汤端来。”说完,用内力打开门走了进去。
叶阑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还跪着的梦芙,冲她伸出手,语气缓和下来,“起来吧,殿下没有怪罪我们,就是好事。”
看着他的手梦芙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起了身,当然并没有借他的手。
“谢谢叶侍卫,奴婢去熬醒酒汤。”她红着脸道谢,说完就走开了。
这……
叶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顿时有些尴尬,好吧,男女有别,他下意识就把手伸过去了。
而屋内,君尘看着乱糟糟的书房和满地被蹂躏的字画,目光落在桌上的白狐身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不能气不能气,自己养大的媳妇,不能打。”
原本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折子七零八落的摊在桌上和地上,他走进一看,沈安安身下似乎还压着什么,便把那张纸抽了出来。
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线条,君尘嘴角一抽,依稀还能辨认出那画的是个人,别说安安画的这是他……
他长这么扭曲的吗?
而桌上,白狐睡得正香,看着她脸上的墨水,君尘很是头疼,空气中还能闻到梨花酿的酒香,真是,酒品不好还非要喝那么多。
无奈的把她抱起来,还顺带把那张惊天地泣鬼神的画也收在了怀里,抱着她走出门。
“殿下。”
看着他怀里的白狐,叶阑一阵无语。
“把它们收拾好。”
落下一句话后君尘就带着沈安安进了主屋,留下叶阑,他好奇的探头进去一瞧,心惊不已。
看来以后不能再让太子妃碰酒了,这破坏力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