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和父亲坐在客厅,她有些忐忑。父亲从小疼爱她,从没对她打骂过,总是和他说道理。他们之间,一直是以理服人。
“星星,听你妈妈说你做生意失败了?”
“嗯。”
“现在给别人打工,还好吗?”夏爸爸尽量少提女儿伤心事,夏妈妈回来就和他说了这事,他当时就想叫女儿回来的,是夏妈妈压下了。
“挺好。业余时间当老师。”
“过得很辛苦吧?打几份工。”夏爸爸为女儿担心。幸好这次见面,觉得女儿精神面貌都不错。
“爸爸,过得挺充实的。”
“女孩子,创业不易,平平稳稳比较好。我和你妈妈年纪都大了,特别是你妈妈,身体不好。你原来毕业的时候,死活不听我的安排,现在,在那边过得又那么辛苦,一个人呆着,孤单无助,还是回来发展吧。进公司也好,当老师也好,或者继续自己做点小生意也好,爸爸都支持,只是想经常看到你。”夏爸爸语重心长。
两人在客厅聊着,夏妈妈也坐了过来。
“爸,怎么是一个人,不是还有表哥在吗?”夏星为自己留下找理由。
“你表哥?你一年到头能联系他几次?”
“现在姨妈不是也过去了吗?我会多去他们家的。我和姨妈关系好。”夏星辩解着,老爸果然说起回家工作的事。
“还是回来吧,星星。”夏妈妈也在一边搭话了。
“妈”夏星冲妈妈叫了一声,这二老双簧唱上了。孝顺孝顺,最好的孝顺是陪伴,夏星不会不懂,可是她也很为难。
“星星,你这极不情愿的,是不是因为小纪的原因?”夏爸爸也不再和她兜圈子。
“是原因之一吧。”夏星老实交待,都到这份上了,也没必要再隐瞒。
“星星,我觉得你们不合适。”夏妈妈再次开口。
“试都没试,怎么就下结论呢?我们现在好好的。”夏星顶了一句。
“星星,爸爸妈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样吧,你现在不是还没去过他们家吗?既然谈朋友,见家长是最基本的事,你去他们家见了家长再想想我说的话吧,我也不逼你。看他们家会不会同意。双方家长都不同意的恋爱有意思吗?”夏妈妈将了夏星一军,明知她现在没勇气去。
“星星,爸爸呢,也不强迫你接受我们的观点,我只说一句,如果,过了年,你回老家来工作,你们俩还能继续谈下去,我也没话可说。”夏爸爸算是抛出了他的底牌。
父母各自给她出了个难题,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夏星懵了。
夏星默默地咬着嘴唇不作声,眼泪在眼眶打转,她真的对这两件事都没有一点底。老纪家,会同意吗?她回老家,他们还能在一起?她想想都觉得心颤。
夏爸夏妈看到夏星不作声,又疼惜自己的女儿,“星星,爸妈说的都是真话,怕你将来受更大的伤害。你也别不开心,自己认真地想一想。”
“我先去睡了。”夏星站了起来,她想去睡觉,不,其实是她想一个人去静一静。
夏星躺在自己的床上,心潮起伏。她觉得她根本无法将这两个矛盾化解,而她也绝对不愿意和他分手。她十分忧郁地给纪鸿哲发了一条短信:老纪,我想你。
很快,电话响起,纪鸿哲打了过来。
“星星,怎么了?”
“没事。”她有些哽咽。
“傻吧,怎么了?是不是哭了。有什么事需要哭啊,父母在你身边,我就在你耳边。”她不说原因,他也猜得到。
“就是想你了,不行啊!”星爷不是白叫的,她有她的坚强,虽然内心矛盾,但她是有主见的女孩子。
“我也想你。明天一早我就来找你,明天你准备什么时候返回?”
“下午走吧,难得回来一趟,上午我再陪陪我爸我妈。”夏星有自己的安排。
“好。你爸今天还说起你们这边有个橙子基地,我正好有个朋友需要这方面的原材料,他还答应带我一起去的,要不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叫他去?”这是在她离开之后,他一个人在宾馆想到的策略。虽然当时夏爸爸只是随便一提,但他一向是个善于挖掘信息和抓住机会的人。这个行动,对朋友、对未来老丈人,都是好事,一箭双雕,关键看明天这一箭能否射得出。
“你确定我爸答应带你去?”夏星将信将疑问。
“呵呵,这是你爸吃饭前说的,不过,饭后,好像风向有所变,我明天还是试一试。”纪鸿哲打定主意,来都来了,能用得上的地方全用上,打打外围战,死马也当活马医。不谈感情,谈工作嘛,夏爸爸也是个热心肠的人民公仆。
第二天,纪鸿哲早早来到夏星家,他也不怕脸皮厚,夏星将他迎进门后,他对夏爸爸说:“叔叔,您昨天说带我去参观橙子基地,我特意留下来了,今天请您当向导,帮朋友去考察一下。”
夏爸爸语塞,昨天饭前和他聊得很开心,天南地北,当地经济、特产,当时一时兴起,满口答应了,现在,人家再次提起,拒绝似乎不合适,更重要的是,他了解到当地的产量过大,一到上市季节,大批的橙子因无法及时处理而烂掉,很是可惜,果农们也痛心不已。他没有考虑更多,痛快地答应了纪鸿哲的邀请。
老纪抓住这一点点机会,硬是凑成了一个四人乡村游。夏星和夏妈妈也同时作陪,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四个人来到基地,虽然是冬季,但是经过夏爸爸的协调,见到了负责人。纪鸿哲仔细地听负责人讲起了当地的情况,试吃了留存的水果,拍照、拿资料,留联系方式,他相当敬业。
夏爸爸在一旁对夏妈妈说:“要是帮着当地解决了水果问题,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夏妈妈也点头:“那确实,辛苦种的水果,价格不好卖不出去,相当痛心。希望小纪牵线搭桥,真的能为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老婆,你对这小子似乎印象还是不错的。”
“公是公,私是私,你别乱说话。他为当地农民谋福利,我感谢他,但和我的女儿没关系。”夏妈妈立马纠正夏爸爸的话。
这一次乡村行,关于两人恋情的事再无人提起,夏星和纪鸿哲在家人面前也表现得非常稳重,没有半点卿卿我我,谈工作、办正事,没理由不开心,四人相处融洽,一起在农家乐吃了午饭回城。
夏妈妈给夏星准备了一大包吃的,两人一起返回。
“老纪,你倒是挖空心思,让我爸我妈跟着你转啊!”回去的路上,夏星忍不住挖苦纪鸿哲。
“我也不是故意的,确实是朋友有需求,而我,正好也需要这样的机会,增加交流促进感情嘛,再说,有了这个事,我还不得经常和你爸爸交流交流?汇报进展。”纪鸿哲得意地笑。
“老纪你真是老谋深算。”夏星这四字成语,形容老纪,真不知算夸奖还是贬低。
“夏老师这词用的!我这还不是为了谁啊,昨晚是谁哭哭啼啼的?星星,真的不用担心,父母,不会害你,我,需要你,所以,你只管傻傻过日子就行了。道路也许是曲折的,但前途,绝对是光明的。”他看得很透,夏星的父母,都是有文化有教养的人,不会胡搅蛮缠,他们的顾虑,可以理解,他要做的,就是消除顾虑。
女儿随纪鸿哲走了,夏妈妈又忍不住在家里唏嘘,“老夏,这星星把我们话当耳边风了,这不,兴冲冲地随那小子走了。”
“儿大不由娘。我们还能怎样?绑着她?按现在这情形,绑着她,她也会想办法逃。还是你说得对,让她自己去碰了钉子就知道轻重了。我们能做的,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她遮风挡雨的避风港,疗伤的地方。唉,恐怕她有得哭。”夏爸爸叹了口气。
假期最后一天,夏星上午到培训学校,下午给苏唯上课,这次,她记得拎着上次弄到的签名篮球。
当苏唯看到夏星递上的篮球,一把夺过去,兴奋地叫着:“星姐,你怎么弄到的?”
“说来话长,我可是拼了老命,为了这个签名,我骑在纪哥哥的肩上才有机会挤进去。”
“谢谢星姐,你还真是拼。”苏唯给她高度赞扬。
“光谢不行,快期末考了,拿个好成绩说话!”
“果然,还是夏老师。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学习上还是有几成把握的。咦,不对,星姐,你刚才说你骑纪哥哥肩上,你们,哈哈是不是?”苏唯鬼怪的表情。
“苏唯,小孩子,不要乱打听大人的事。”夏星觉得失言了,她现在打定主意,除了周曼,她不会再在别人面前提起她和纪鸿哲的事。
“星姐,你说说嘛,我可着急了,我着急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星姐,你没看到我爸现在也单着啊!你,有没可能喜欢我爸那样的?”苏唯终究是小孩子,藏不住话。
“我晕,苏唯,你乱讲什么?你爸是我特别尊敬的人。”夏星没想到苏唯乱讲话,她真急了。这叫什么事啊!再说下去,下次见面都会觉得尴尬。
“是不是因为有我,所以只能尊敬?”苏唯一下子情绪低落。他也早就想到了,星姐年轻,哪有当后妈的道理?
“苏唯,你小子,再乱说话看我不打你?下个学期,不教了。”夏星这下真严肃了,小小孩子,乱想什么。
“开玩笑的,星姐,别当真。我只是上次看到有个女的和我爸接近有感而发。”苏唯慌忙改口。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你爸爸历经风雨,什么事自己心里都有数,不需要你操心,你就把学习搞好就行了。”夏星拿起书重重的在苏唯的头上敲了一下,敲醒他。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管事?不,懂事!
“是是是,我知道了。不过星姐,如果,你真的和我爸爸发展,我肯定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苏唯抱着篮球边跑边嚷嚷。夏星恨不得抓着他一顿乱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