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欢鼓了鼓腮帮子,没有说话。
谢知晏倒也没继续追根究底,反正从她的脸色,他已经猜到了答案,恶趣味也得到了满足。
两人一时都没再开口,屋子里静得仿佛能听见时光流逝的声音。
默默地坐了会儿,谢知晏忽然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问题,沈宜欢当然是想过的,原本她的计划是借着刺杀的事将线索引向大房那边,让定北侯直面大房的狼子野心。
她想,如此一来,就算定北侯顾念着手足之情不把事情做绝,至少也能对大房的人多加提防,避免步了书中后尘。
可是现在,情况显然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了。舞阳郡主不仅忽然横插了进来,还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将定北侯带去了哪里。
沈宜欢没与舞阳郡主通过气,也不清楚她的打算,所以不敢贸然出手,担心自己的计划会与舞阳郡主相悖,进而影响她的布局。
沉默着想了半天,沈宜欢最后只能决定暂且先放弃搞事,静观其变,于是她道:“我现在没什么计划,不如先等等看吧。”
谢知晏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眼下很明显有了第三方势力的介入,且这第三方舞阳郡主,她的意图是什么,他们并不了解,若继续行动,那才是真的不妥。
别的不说,光是会暴露他们这一点,就很得不偿失了,如此倒不如先按兵不动,看看舞阳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再说。
当然,最主要的是,谢知晏还想看看,这一世除了他和沈宜欢之外,到底还出了多少新的变数。
若是有可能,他想联合所有这些变数,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真正改变自己、也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
不过这些话他就没有说了,也并不打算告诉沈宜欢。
在谢知晏看来,虽然目前他和沈宜欢算是同盟关系,且彼此之间相处的勉强也算凑合,可他到底没有忘记她的真实身份。
要知道,她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写下了这个故事,安排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如今的世界框架,俨然是按照她喜欢的样子搭建起来的,她肯定是满意的,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颠覆它?
至于她眼下的态度,以及那看似诚心的结盟之举,说到底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
既是形势将他们捆在一起,那么当新的形势出现,他们彼此的立场发生了改变,反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鉴于此,谢知晏对沈宜欢一直是有所保留的。
他想,在还没有彻底摸清她这个人之前,他大概会一直将她定位成一个各取所需的同盟吧。
思及此,谢知晏眼睑微垂,淡淡开口:“此事本王会派人跟进,不过你也不能放松,多留意着些,若有情况,及时联络。”
沈宜欢对此没有异议,遂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咱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嘛,自然应该互通有无,只不过——”
她说着忽然顿了顿,脸色颇有些一言难尽。
“咳,我觉得吧,咱们是不是应该弄个正常点的联络渠道?这每次有消息都靠您爬墙告知什么的,好像也不是个事儿……”
这话内涵意味那么明显,谢知晏岂有听不出的道理?但这确实也是实话。
若每次都要他亲自过来给她送消息,那他自己的事情还要不要做了?
而且这巴巴的姿态,未免也太堕他宁郡王的面子了,说不定还会让她误会什么。
想通之后,谢知晏轻飘飘地瞥了眼正满脸期待望着他的沈宜欢,终究是点了点他尊贵的下巴。
“日后本王会用飞鸽传消息给你,你若有事,也可用此法传信给本王。”
飞鸽传书?
沈宜欢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是靠谱吗?
虽然从前看古装剧的时候,经常能看见飞鸽传书这种情节,但沈宜欢其实一直都很想问,万一某天小鸽子贪玩儿飞远了,或者索性被人打下来拔了毛烤了怎么办?
那样它传递的消息不就石沉大海了吗?更有甚者还有信息泄露的风险。
这样不是让消息传递者变得很被动了吗?
秉持着不懂就问的优良品德,沈宜欢弱弱地将自己的疑问表达了一下,然后她毫不意外地收获了某人的白眼一枚。
“你想多了,用于传递消息的信鸽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根本不存在贪玩迷路的可能,至于被人打下来烤了吃……”
谢知晏说着轻“嗤”一声,语气更鄙夷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天天就知道吃?”
这话说的,什么叫她天天就知道吃啊?
她有那么贪吃吗?!
沈宜欢心中很不服气,忍不住反问道:“万一呢?万一有人饿极了,又刚好看见有小鸽子飞过,将它打下来吃了也不奇怪吧?鸽子再小也是肉啊!”
这话说的,谢知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默了半晌,只能一言难尽地说:“你若实在担心信鸽会被人抓了吃,传消息的时候可以多用两只鸽子。”
沈宜欢:“……”
莫名有种被鄙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有点气!
但她也懒得同谢知晏辩驳了,闻言只暗自翻了个白眼,悄悄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这番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谢知晏的眼睛,他于是轻挑了挑眉梢,明知故问道:“你好像不太服气?”
这话沈宜欢能怎么接呢?只能扯着嘴角假笑,“宁郡王多虑了,我怎么会不服气呢?我是觉得您的建议棒极了!”
这话有多违心,谢知晏不用看她的表情都能猜到,但他也没再揪着不放。
眼看正事也办完了,谢知晏实在找不到继续留下的理由,于是缓缓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明日是你生辰?”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沈宜欢一时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地就点了头,“啊,是。”
话音刚落,沈宜欢忽然意识到不对,这人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
他又不送她生辰礼。
沈宜欢这么想着,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就见谢知晏伸手往宽袖中掏了掏,紧接着,一个小小的紫檀木锦盒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给,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