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欢下了车,和三个哥哥一起进了醉仙楼。
也是凑了巧了,沈宜欢刚走到包间门口,就看见了从隔壁包间推门而出的谢知晏。
他今日穿了身玄青色的锦袍,仍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却不知为何气场瞧着格外冷冽,颇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沈宜欢张了张嘴,想同他打声招呼,可他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与她擦肩而过,仿佛他们从不相识一般。
直到谢知晏走远,沈宜欢也没能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沈清宵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喊了句“回神”,沈宜欢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盯着谢知晏的背影出了神。
蹙着眉头走进包间,沈宜欢刚刚坐定,还未来得及喝口茶水缓一缓,就听得沈清远道:“瞧妹妹方才的模样,可是和宁郡王有什么渊源?”
他这话问得有些奇怪,仿佛暗含深意,但沈宜欢并未多想,闻言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斟酌着回道:“渊源倒也谈不上,只是之前和瑞王他们游湖,我差点落水,是宁郡王救了我。”
“如此说来,那宁郡王还是妹妹的救命恩人了?”沈清远意味不明地说。
沈宜欢直觉他这话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纠结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点了头。
然后她就听见沈清远貌似不经意道:“我记得自古英雄救美总会演变成佳话,妹妹你不会也同那话本一样,在救命恩人身上遗落了一颗芳心吧?”
沈宜欢万万没有想到,沈清远问了半天居然是想说这个,一时也是很无语。
她忍不住瞪了沈清远一眼,没好气道:“二哥胡说什么呢?我怎可能喜欢上他那样的人。”
大反派诶,虽然谢知晏此时瞧着还是风光霁月的模样,可她自己创造的人物自己还不知道吗?这家伙实则偏执的不得了,她是疯了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而且她的愿望是好好活着,别说她压根儿就没想过嫁人生子了,就算今生必须要嫁,她也自当嫁给一个安稳妥帖的人,而不是和反派搅在一起,赌上一生,风雨飘摇。
总之,和反派交好可以,和他共度余生,却是万万不能的。
沈清远并不知道沈宜欢这番想法,闻言只当她是在搪塞他,可他做哥哥的,也不好把话说得太过。
沉默片刻之后,沈清远如是叮嘱道:“不会就好,宁郡王此人,不是良配,总之你记着这句话。”
沈清远会这么说,倒不是对谢知晏本人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他纯粹是觉得安平王府内部的情况太复杂,不适合他这个心思单纯的妹妹罢了。
谢知晏是不是良配的,沈宜欢倒也没那么关心,所以她也懒得和沈清远争辩什么,淡淡说了句“知道了”,便就此结束了这个话题。
见沈宜欢应了,沈清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所幸此刻小二端了酒菜上来,兄妹四人便径直拿了筷子吃起来。
有了吃的,沈宜欢很快将这个插曲抛之脑后,一心只钻研起这醉仙楼的饭菜来。
不得不说,作为京城排名第一的酒楼,这醉仙楼确实有点本事,菜式独特不说,味道也是实打实的好,看上去确实不太好超越。
好在沈宜欢想做的酒店并不志在超越醉仙楼,她从一开始想得就是另辟蹊径。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沈宜欢放下筷子,借口自己要去茅房,先一步溜出了包厢。
她倒也没准备乱走,只是想更全面地参观一下醉仙楼,了解一下它的布局和经营模式什么的,遂也没叫人跟着,独自往后院去了。
醉仙楼和旁的酒楼想比,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无非就是占地面积更大,装潢也更华丽一些而已。
沈宜欢转了一圈,心里便有数了,她也懒得再继续走下去,正准备转身回包厢找沈清宵他们,没想到竟再一次撞见了谢知晏。
他应是又和谁私下约见去了,但显然此次会面的结果并不算好,他的脸色瞧着比之前在包厢门口时还要冷凝几分。
沈宜欢原是想直接走人的,毕竟他方才没给她好脸色的事情她可还记着呢。
可想了想,她到底有些想不通谢知晏的态度为什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为了弄清究竟,她遂停下脚步,拦住他道:“你刚刚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谢知晏没想到会再次遇见沈宜欢,更没想到她会直接拦了他的去路发问,他心里有些烦躁,眉头也跟着紧紧拧了起来。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在想些什么,就在沈宜欢以为他可能不会回答她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假装?本王以为我和沈二小姐本就算不上熟。”
谢知晏说他们不熟,这是沈宜欢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
她以为他会告诫她和皇室的人保持距离,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她、解救她,他们不说是朋友,至少也算相识的,可他居然说他们不熟。
沈宜欢心中的古怪感越来越强烈了。
她站在原地,回望着他,久久没有言语。
谢知晏似乎不太有耐心继续等下去,见沈宜欢不说话,他索性便道:“本王还有事,劳烦沈二小姐让一让。”
沈宜欢却没有动,反而不依不饶地问道:“为什么?”
她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别说谢知晏了,就是她自己也未必知道自己到底想得到什么答案。
谢知晏自然无法回答她,也不想回答她。
见沈宜欢不肯让,他的眉头顿时锁得更紧了。
他沉沉地注视着她,毫无感情地重复道:“让开。”
听见他这毫无感情的呵斥,沈宜欢终于明白,是自己错了。
她以为谢知晏会三番两次地帮她,至少证明她对他来说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虽然他这么做很可能也有自己的考量,但至少她们也算是朋友吧。
可原来并不是这样,他之所以会帮他,大概只是因为她于他而言还算有利用价值罢了。
毕竟,在不知道剧情走向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会觉得和定北侯府交好是好事一桩,他又凭什么落俗呢?
沈宜欢只是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了。
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终究没有问出口,只在他走远之前说了句:“之前种种,谢谢你。还有,日后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