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许成山的手艺当真极好。
颜舒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倒沙发上边揉着肚子消食,边和许夫人闲话。
她声音清脆明亮,话也说得好听漂亮,几句就把许夫人逗得乐得不行,拉着她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颜舒笑眯眯地接着她的话,眼睛却暗戳戳地瞟向厨房收拾碗筷的某人,看了好几眼后,她忍不住站起身:“妈,你先坐着,我都去帮下许裴。”
刚说完,又被许夫人给摁了回去:“帮什么,洗个碗而已,让他自个儿洗!”
颜舒:“……”
她只好坐了回去,继续和许夫人聊着天,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厨房里的动向。
看某人慢条斯理地将白瓷盘子放入洗碗机,看他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厨房,看他因为太高弓了点背,左右擦拭操作台……
看他却下塑胶手套,转身出厨房之际和她对视一眼……
看他递给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走进书房……
看他从房里走出,接了杯水,在客厅有意无意地晃荡了几圈,又走进书房……
半小时过去。
他没再出来。
颜舒跟许夫人两人从RT当季的新款限定,聊到了她学校的一些趣事。
她正绘声绘色讲着最近她师姐采的几个沙雕新闻,许夫人手机却突然响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许夫人,三缺一啊……”
许夫人再顾不上同她唠嗑,挂上电话,跟她招呼了声,便急匆匆地往卧室跑去。
颜舒刚目送她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就见许裴从书房门口走来,手臂挂了件大衣。
他披上大衣,整理着衣领,去到玄关取了条围巾,走到颜舒面前,弯腰细细替她系上,笑了下:“久等了,许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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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夫人进了卧室收拾东西,却还有些纠结:“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许成山坐在书桌前,翻阅报纸,闻言却抬起头:“三缺一都不去?”
许夫人解释:“我不想着娇娇在这,陪她好好聊会天嘛……”
她话未说完,便见坐在书桌前翻阅报纸的许成山斜了她一眼:“你再陪娇娇聊一会,估计咱儿子那脸都能黑成锅底了。”
许夫人:“?”
“不至于吧,我才占娇娇几个小时啊!”
许成山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我看你儿子啊,别说几个小时了,几分钟都离不得。不然你想想,你那通电话,怎么就来得这么巧?”
许夫人想了下,顿时又气又笑。
觉得好笑的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家这个除了数学对什么都冷淡不伤心的儿子,竟然有几分钟都离不得老婆的一天。
气的是:“这小子,连他妈我都敢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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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喜欢打麻将?”
“嗯。”
墅区内的湖泊边,垂柳叶落尽,细密丝缕的枝条垂在湖畔,随风摇曳。
许裴伸手,拢了拢她的围巾,说:“我妈老家在川蜀那边,习惯了那边的打法,刚给她凑齐那一桌牌搭子,可花我不少功夫。”
颜舒有点莫名其妙:“不是那个什么夫人打电话来说三缺一吗?怎么成你给她凑的了?”
许裴没回她,只挑眉:“老聊妈做什么。”
“那聊谁?”
“我?”
颜舒忍不住笑起来:“你有什么好聊的,我们俩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年的同一个,你那些光辉事迹,哪件我不了解?”
他从小就是风云人物,就算她从来没刻意打听过他的任何事迹,却总是在不同场合、从不同人口中得知他的近况。
就算他毕业了,学校仍然留有他的神话传说,用着他几年前做出的实用小程序,她每天经过的照片墙上,也依旧贴着他的照片。
在最显然的位置。
湖面泛着丝丝水波,许裴问:“真了解?”
颜舒保证:“比真金还真!不信你考我!”
“老爷子不算,我的启蒙老师是谁?”
“王志轩老师!”
“我第一次参加奥数,是什么时候?”
“初二,队友全是高中生,第一次解题花了两分钟。”
颜舒一连答对两道题,有点得意。
正如她所说,他这样的人,即使从不打听,也会有各种消息接踵而至。
加之她本身新闻专业,对消息敏感度非常高,大脑总会自动保存,自然如数家珍。
她信心满满地等着他问出下一个问题,却听他:“毕业那年的运动会,我参加了四项运动,有一项没拿到奖牌,知道是哪一项吗?”
颜舒努力回想了一番:“……这我哪知道!”
她小声抱怨,“人家一般都问得了什么奖,哪还能问别人什么项目没得奖呀!这谁记得住?”
许裴慢悠悠睨她一眼:“八卦记得清楚,自己干过的事记不清?”
颜舒:“?”
她一脸问号,正想问许裴点什么,却被他突然想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许裴摸出电话,刚接通,就听关文强咋咋呼呼的声音:“裴哥,你这电话可终于打通了!你快看论坛去!现在大家都说那个什么舒柔儿,真跟你是青梅竹马,她都放照片出来了!我链接发你,你看下啊!”
微信对话框里,对了一行链接。
许裴点进去,看两眼,唇边的弧度一点点消散。
最后,他蹙着眉,用大赛认证的实名号发出一条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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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柔儿这两天日子不太好过。
钟艳上次摔了一跤,她当时负气将她关在门外,到了下午才知道她妈真的摔断了腰,还在外面无人的走廊上生生趴了半个多小时,才被人扶起来。
当晚,舒家将她送到医院,检查出来竟然是腰椎峡部裂,并伴随外伤性中重度腰椎滑脱,当天就躺到医院手术室了。
不仅如此,舒正平也看她横竖不顺眼,时常大发雷霆,家里茶杯都摔坏了好几套。
舒柔儿度日如年,几天假期休完,立马收拾了几件衣服火速到了经纪公司。
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见经纪人Ada姐对着电话一通乱骂,对方看她进来,狠狠挂断电话,尖着嗓:“舒柔儿,你那照片怎么回事!”
舒柔儿一愣:“什么照片?”
问完,看到Ada姐是平板一翻,露出屏幕上一张照片,正是她发到网上那张高中时代的她和许裴的合照。
Ada姐:“我问你,他是谁?”
舒柔儿看到照片里的唇角带笑的许裴有点晃神。
撒下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
她咬咬唇:“Ada姐,是不是网友误会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而已。”
经纪人Ada像是被气笑了:“好家伙,还跟我扯什么青梅竹马呢?”
她直接把手中的平板扔了过去:“好好看看吧,想蹭人的学术界的热度,立高学历人设也不是不可以,你至少得做得没痕迹!知不知道现在圈子里都在笑话你!连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舒柔儿心中一个不好的念头。
她拾起平板划拉两下,脸色刷一下,青白一片。
许裴在微博po出一张照片。
一张看上去和舒柔儿前两天发出那张所处同源,但内容却丰富很多。
——许裴这张照片里,不止他和舒柔儿两人。
舒柔儿旁边还有两个女生。
而许裴的身旁,是颜舒。
两人站得极近,和舒柔儿在内的其他三人中间有一条鲜明的分界线。
这倒算了。
更让舒柔儿气得吐血的是,许裴把她和其他人的脸,全部打上了卡通图案的马赛克。
只留了他和颜舒两张脸。
再附上文字:[青梅竹马,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最后,还嫌不够地加了个话题:抵制盗版
舒柔儿抖着手,扶了下额头,突觉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