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绒?!
怎么会是荣绒?
荣惟庸、荣惟平两兄弟懵了。
那些个人都怎么传的!
什么漂亮青年!
这他妈是荣绒,公司的员工没有认出来也就算了,公司的那几个以前就就跟在惟善身边打江山的老家伙难道一个也没看出来?!
害他们丢这么大一个人!
话又说回来,他这个小侄子鲜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几个老家伙可能都是小时候见过奇怪的还是,这对兄弟两人不是一直都不合么?
荣峥今天怎么会把人给带公司里来了?
别是让大儿子来管理公司不够,还想小儿子也插手公司的业务吧?
真当荣事集团是他们一家的了?
荣峥不是个傻子,他当然知道他这两位叔伯是来者不善。
实在是把绒绒误会成是他的小情人什么的太荒谬了。
荣峥蹙眉,他把冰袋重新搁在荣绒红肿的脑门上,低斥了一句,“别胡说。”
荣绒能听出来的事,他自是不信以他哥的聪明程度会没听出来。
哥这是,给他这两位叔伯留脸面呢。
就是吧,脸面这东西,也得看有些人配不配有呐。
荣绒脸上笑意不减,“我胡说了么?大伯招呼都不打一声,推开门,第一句说的是什么,哥没忘吧?哥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大伯说的‘小峥啊……这年轻人气血旺是一件好事。不过咱们也得注意下影……’这要你注意影响。
小叔方才说的是什么?
噢,说的是,现在好歹是上班时间,问你是不是不大合适。
我脑门磕到了,肿了个包,哥你在给我冰敷,怎么着都跟什么影响好不好,合不合适的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吧?
要是哥还是觉得是我在胡说,不如让大伯还有小叔解释一下,刚才那两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要是真是我误会了,我就跟大伯还有小叔道歉。”
荣惟平在心里头骂了一句娘。
他这个小侄子的性子还是这么不讨喜。
荣惟平是家里老幺,荣老先生去世那年,他才五岁,家里几个哥哥姐姐心疼弟弟那么小就没了爹,难免会宠着幺弟一些,以致现在荣老三一把年纪了,脾气不但不见收敛,反而更加火爆。
“解释什么?我跟你一个小屁孩犯得着解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荣惟平对荣峥说话尚且颇为客气,那时因为荣峥现在是公司实际上的决策人,他们不得不给大侄子些面子。
至于这个除了长相,其他便一无是处的草包小侄子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荣绒很小的时候他这个两个叔伯就是这样,特别瞧不上他,总是以开玩笑的语气挖苦他。
大概是哥哥太过优秀了,他们找不着由头,就在他身上寻求一种平衡。
因为他的几个堂哥,堂弟,一个赛一个平庸,远不如哥哥优秀,大伯、小叔这是,嫉妒了。
这道理,荣绒以前不懂。
他们越拿他跟哥哥比,他就越没办法喜欢上哥哥,蠢到疏远哥哥,平白让他的叔伯看笑话。
以往荣惟平要是来这么一句,荣绒最多是摔门离去。
他爸很在意亲情,十分在意他的这两个叔伯,还有他那两位姑姑,荣绒不想跟这两人起冲突,以免他爸夹在中间难做。
上辈子他忍了,结果怎么样呢?
他这两位叔伯哪一次不是把状告到他爸哪里去,添油加醋,指责他不懂事,最后反要爸给他们赔不是?
左右都会落一个不懂事的名声。
还忍他做什么?
爸那里,大不了他去哄呗,再不行,就让妈吹吹枕边风,不信搞不定他爸。
上辈子,是他自己活得太拧巴,自己把路走窄了。
…
“小叔这是……知道自己不占理,所以拿长辈的身份压人呢?”
荣绒听了荣惟平那一句倚老卖老的话,也不恼,似笑非笑的,把老阴阳人的那点语气,诠释得淋漓尽致的。
荣惟平听了更来气了,他黑着脸,“你还知道我是你长辈呢?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您既然知道自己是长辈,好歹也拿出些长辈的样子呀,别只知道拿张别身份压人啊。要是老的为老不尊,那我这个当小的,可不就只能有样学样了吗?”
“你!”
荣惟平被气了个够呛!
他这个小侄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
以前不是就只会给他们摆臭脸,好歹从不回嘴的么?
还有他这个幺弟,年轻时就是冲动的性子,老了,也没学会凡事多用用脑子,被一个小东西顶得说不出话,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荣惟庸心里头很是鄙视了兄弟荣惟平一番,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装好大哥,好长辈,“荣绒啊。不管怎么说,你小叔都是长辈。既是误会,都是一家人,现在把话说开就好了又何必咄咄逼人。”
荣惟庸这偏架拉得也是没谁了。
一句话,就把荣惟平跟荣绒两人的争执定了性——
荣绒不懂尊重长辈,还说话咄咄逼人。
一家人?
荣绒都快给听吐了。
他大伯跟小叔要是真拿他跟荣峥当家人,能听风就是听雨,事情真相都没搞清楚,就着急忙慌地上来揪他哥的辫子?
这种急吼吼的丑态,真是令人作呕。
荣惟庸有心一句误会就这么不痛不痒的揭过去,荣绒可没这这个打算。
他抓住荣惟庸话里的漏洞,笑容狡黠,“大伯这意思,是承认刚才的确是误会我跟大哥咯?”
荣惟庸不愧是当大哥的,可比荣惟平沉得住气多了,他并没有像荣惟平那样三言两语就被荣绒给激怒,“我说的误会是指你对我跟你小叔有着极深的误会。当然了,我们两个当长辈的,也不会跟你一个晚辈计较。不过荣绒啊,你也不是个孩子了,跟大人说话,可不能这般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
也就是我跟你小叔脾气好,要是换成你祖奶奶在世,你这样跟长辈讲话,可是要罚跪祖宗祠堂的。在礼节,礼貌这一方面,你真该跟你哥哥好好学学。哎,都是一个爸妈生的,你跟小峥怎么会差得这么……”
说到这里,荣惟庸故意停顿了下,“绒绒啊,大伯呢说话一直都比较直,不过呢,这些话也都是为了你好,你不会生大伯的气吧?”
“都为了你好……”
“你不会生大伯的气吧?”
这两句话,爹味跟绿茶味可太重了。
荣绒都给听笑了。
他唇瓣微张,刚要反唇相讥,他的双手被握住,他哥把手上的冰袋交由他自己拿好。
荣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眸光冷冷地注视着荣家大伯,“敢问大伯,绒绒于礼节以及礼貌上有什么问题么?”
荣惟庸的脸色当即变得十分不好看。
有什么问题吗?
听听,这叫什么话?
没等荣惟庸发难,荣惟平就怒了,替大哥教训起了大侄子来,“小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大哥教训荣绒教训得不对?你们两兄弟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跟大哥这两个长辈了?”
过去,荣家大伯跟荣家小叔没少做出不经过秘书刘幸通报,就擅自闯荣峥办公室这样的事情。
荣峥心里也清楚,对于父亲临时叫回他掌管公司,家中几位长辈都是颇有微词的。
父亲对家里人看得极重,他看在都是亲戚又是长辈的份上,也大都多位忍让。
这一次,荣家大伯跟荣家小叔,可以说是触着荣峥的逆鳞了。
荣峥的脸色是少有的冷肃。
难怪。
难怪他先前问荣绒,是不是有他这个哥哥,给了他太多的压力,荣绒的回答是有一些。
原来根源在大伯跟小叔这儿!
他太了解他大伯跟小叔的性格了。
他们既然当着他的面都通过夸赞他来贬低绒绒,当着绒绒的面肯定更没少说。
这般总是被比较,被否定,常年累月,哪个孩子受得住?
荣峥气得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难怪,绒绒小时候性子那么活泼,越长大越沉郁,他跟爸妈还都以为小弟是因为青春期到了,喜欢独处,不敢太过干涉他,给与小弟充分独处的空间
是不是那个时候,他们其实等于无形地把小弟往外推?
只要一想到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小弟曾被这样比较跟否定,荣峥就心疼得厉害。
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不好。
小时候绒绒明明那么粘他,做了噩梦都会跑到他的房间,非要缠着他,搂着他脖子一起睡的小团子,后来见到他都鲜少有主动打招呼的时候。
为什么没有早点意识到不对劲,只当弟弟长大了,而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呢?
退一万步,即便绒绒再不懂事,也自有他爸妈来教,实在不行,还有他这个哥哥鞭策敲打,又何需大伯、小叔这般越俎代庖。
狗拿耗子……
荣峥呼吸微沉,将堵了一胸腔的脏话给憋了回去。
“小叔,这里是公司。如果大伯跟小叔上来,是为了专门训诫我跟绒绒的,这种家事,日后我们还是在家里说比较好。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还请大伯、小叔见谅。”
即便到这个时刻,荣峥都尽可能地给与这两位长辈足够的尊重。
只可惜,荣家大伯跟荣家小叔可不是这么想的。
荣惟平给气笑了,他阴阳怪气地讽刺道:“你忙?我看你是挺忙。忙着替你的宝贝弟弟冰敷是吧?你看看你爸妈,还有你,把这小子都给宠成什么样了?他都这么大一人了,脑袋肿个包,还得你手把手给冰敷摁着?他是没手,还是没脑?公司交到你手里,迟早玩完!”
这话说得着实没有器量,且言语也太过刻薄。
荣峥眼神陡然转为冷冽,被荣绒抢先了一步开口,“那小叔觉得,公司应该交到谁手里呢?是不是应该交到您的手里?”
荣惟平这张嘴,永远比他脑子要快。
他眼神轻蔑,“不交到我手里,难道交给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的手……”
荣惟平话说到一半,忽然瞥见自家大哥黑了脸。
荣惟平在心底骂了句娘。
操!
荣绒这小王八蛋阴他1
荣惟庸是家中长子,当惯了大哥,自从荣惟善发迹后,处处被老二压一头他已经是极为不甘心。
听了荣惟平这话,他心里头能舒服?
“大哥,你听我解释……”
荣惟庸把手一抬,阻止了小弟丢更大的人。
他看着荣绒,脸色沉沉地道,“荣绒,你很聪明,只可惜,你这聪明,没用对地方。我跟你小叔,是嫡亲的兄弟,我们兄弟两人不会因为你三言两语就起了间隙。惟平,咱们走。”
老家伙哥哥带着他的老家伙弟弟,揣一肚子气,走了。
荣绒扔了手里的冰袋,跑去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
咻一下,跑到荣峥跟前,啪啪啪啪鼓掌,“漂亮!哥,怼得好!妙啊!妙极了!”
荣峥弯腰,将荣绒掉在沙发上的冰袋给捡起来了。
沉声道,“坐好。”
荣绒双臂摊开,一副大爷坐姿。
荣峥对自己要求高,以前荣绒要是这么个坐姿,肯定要挨说。
今天倒是一句也没说他。
哪里舍得?
荣峥重新把冰袋摁在荣绒额头消肿,沉声问道,“大伯、小叔他们经常拿我跟你作对比?”
“也没有很经常吧,也就是回回上家里来,都要打听一回你的成绩,再问我的,然后把你夸一同,再要我跟你好好学习的那种程度。”
荣峥不是个傻子,能没听出他弟说得是反话?
眼底有过一抹犹豫,荣峥动作生疏地,将荣绒给揽进怀里。
荣绒懵了。
他的脸抵着他哥的胸膛,耳朵能够清楚地听见他哥的心跳声。
两人身高差不多,这个姿势不大舒服。
荣绒下意识地要坐直。
荣峥箍在他腰上的力道有点大。
荣绒一时没能坐直。
“哥?”
“是哥哥做得不够好。”
声音听着,有些异样。
荣绒窝在他哥怀里,有点发傻。
不,不至于吧?
荣峥这是,哭了?
手机铃声拯救了荣绒。
荣峥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荣绒转头,就瞧见了来电显示上的备注——
爸爸。
荣绒勾起唇,“两个老家伙这黑状告得挺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