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铮一看是这位,反倒不急着露出真身了,继续隐身,暗中观察在他看来算是人生赢家的袁持誉遇到了什么糟心事。
“让你做替罪羊是看得起你。”其中一人摸了摸下巴,冷笑道:“别不识抬举。”
女子用鼻音一哼,“这里是东胜神洲,你一个南赡部州的家伙根本不就该来!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还有你那死德行,整天瞧不起谁呢?!”
袁持誉撑着站了起来,“庄之遥,你是护法的女儿,我怎么会瞧不起你。”
可用他平淡的语气一说,仿佛在嘲讽,庄之遥气得心里发痒,贝齿紧咬。
“师妹别气,这家伙是故意的。”庄之遥旁边一个高个子的男子道:“别人都给丹敬,就这小子事多,不就是摆明了故意挑事么。”
说起来就叫人生气,他们做师兄师姐的,例行向刚入门派的师弟师妹们收取“丹敬”。
收“丹敬”是五鼎门的隐蔽传统,新弟子向“师哥师姐们”贡献一些银钱,名义上用来购买炼丹用的天材地宝。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收取的,但一直延续至今。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前辈都有资格收取,得是其中的佼佼者。
本来庄之遥他们的收费之路,畅通无阻,偏遇到了袁持誉,听说他家在南赡部州那边还有几个钱,没想到这厮还挺会较真,反问他们谁规定要缴纳“丹敬”的,那认真的架势似乎要将事情闹大。
对于这种刺头,必须得剪除,否则别人有样学样,那还了得。
麻烦没少找,但袁持誉死人似的,别说憋屈的掉眼泪了,就是眼皮都没多眨一下,让庄之遥他们觉得乏味极了。
可面子不能丢,庄之遥提出只要他把他那鱼缸交出来,过往的事就一笔勾销,不再找他麻烦,他可好,直接把鱼缸从山顶的练武场扔下去,也不给他们。
给台阶都不下,这才让庄之遥大怒,决定今晚上狠狠收拾他。
庄之遥不耐烦的冷声道:“师哥,我想通了,不跟他废话了,杀了他算了。敢挑衅,就该预料到这样的后果。”
“早该如此。”一个男子提剑向袁持誉劈去,这一剑在空中游蛇般的一绕,绕过袁持誉抵挡的剑,砍在了他的锁骨处,鲜血四溅。
袁持誉再次跌在水田里,他师哥便走近按住他的后脑,笑道:“我有一套辟水诀教你。”说罢,就把袁持誉的脑袋往水里按,要淹死他。
女子在一旁拍手哈哈笑:“袁持誉,我们好心教你法术,你怎么不学呀?”
其他两个男子也旁说风凉话,“哎呀,看来袁持誉不光偷避火诀,连辟水诀也要被他偷学去了。哈哈哈哈——”
眼看袁持誉的口鼻就要接近水面,继续嘲讽道:“你老实点孝敬我们,何至于此?你把钱省下来能救你的命吗?”
话音刚落,就听身旁突然有人道:“能!”
包括袁持誉在内的五个人都是一愣,“谁,谁在说话?”
袁持誉倒是老实,似是怕被救下了违约,叫对方失望,竟然如实道:“我没钱。”
搞得施铮很尴尬,叫价救人,结果对方没钱,是救好呢,还是不救好呢?
倒不是非要救袁持誉,而是这四个兔崽子太气人了,妈的,什么东西?!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显露真身,“不用担心,就算你上次消费后,免费赠送的售后服务。”
五人就见他们身旁突然显出一个大活人来,吓得都朝后面退了一步。
他们自认为是修真者,但是对周围多个人竟然全无感觉,且此人竟然会隐身法,相比之下他们偷的避火诀只能算小法术。
“你是什么人?”庄之遥厉声道,走调的声音中已经透漏出了内心的恐惧。
“你看你这话问得就不严谨,就没想过,万一我不是人类呢?”施铮纠正道。
“虚张声势!”一男子以攻为守,举剑就刺,先发制人总是没错的。
施铮隔空一抓,随着一声惨叫,手里已经多了一颗沾着血的幽幽发光的珠子,然后一挥袖子,此人便跟一片叶子似的,飞向了天边,不知去哪儿了。
“师哥……的内丹……”庄之遥浑身发抖。
其他俩人吓得脸色惨白,月光下就跟死人一样,抖声再问,“你究竟什么来历?”
施铮一指脚下,“水田的主人。”
这几个人才注意到这里并不是水塘,而是一片水稻田。
他们把袁持誉劫持到这里来,本是抱着“营造袁持誉偷盗避火诀,被追踪逃入偏僻深山,最后畏罪自杀。”的假象,不成想居然有水田,还有如此高手。
剩下的两个男子,知道自己打不过,赔笑脸道:“对不起,惊扰到了您。我们这就走。”说罢,作势转身要逃。
“好啊,走吧,我送你们一程。不过,内丹留下。”施铮在空中揪了两把,手里又多了两颗珠子,然后随意朝连连惨叫的两人吹了一口气。
“啊——啊——”两人便被一道强风直接吹向了天边,往月亮方向飞,成了两个小小的黑点。
庄之遥已经吓得浑身筛糠一边的颤抖,双膝一软,噗通的跪到了水中,“不要杀我……”泪珠滚滚落下,“不要杀我……”
本想跪下卖个可怜相,谁知道却被眼前的金发男子一把揪起,甩到了田埂上,“再敢随便下跪,跪坏我的水稻,我掰断你腿。”
对袁持誉也不客气,将他也扔到了岸上,“你也给老子上去。”
庄之遥则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楚楚可怜,不停的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不要杀我……”又对袁持誉道:“你认识他吗?你帮我求求情,请他不要杀我。”
不等袁持誉说话,就被施铮打断,“喂,喂,眼神集中点,看我这儿,你小命在我手里!”
庄之遥只得一边掉眼泪一边看施铮,“……我真不想死……”
“不许哭,给我憋回去,我不吃这套。”施铮冷笑道:“但我不会杀你,没别的原因,我不杀女人,你应该感谢你爹妈把你生做了女儿身。”
女子听到自己不会死,当即放下心来,却听对方又道:“可是我听说人渣不该分男女,应该一视同仁。”
女子想去扑施铮的腿哭着求饶,但施铮迅速让开一步,叫她扑了个空。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欺负袁持誉,可是……”庄之遥辩解道:“可是,我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袁持誉他资质平平,不、不如说他压根没有仙根。可就是这样的他,却被招录进了五鼎门,还被掌门关照,凭什么?掌门还经常偷偷召见他,传授他功法。这对其他人公平吗?看他不顺眼的,可不光是我们,我们这么对他,也是门派里民心所向。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硬生生贿赂进了门派里,谁能服?”
施铮想起袁持誉的打斗招式,仔细一想,的确不是其他四个人太强,而是他太弱。
不应该啊,袁持誉家境富足,容貌俊秀,又入了门派修仙,怎么都配置都不错,应该拿龙傲天剧本。
结果却是个废柴?
或者说这家伙拿的是废柴变龙傲天的剧本?
亦或者,只是个废柴。
算了,和他没关系,懒得在想。
庄之遥还在喋喋不休,“像他这样的人得到厚爱,对其他人公平吗?我们说让他承认偷了避火诀,也是为了让他在掌门那里没好印象,不再私下偷教他心法罢了。”
施铮掏了掏耳朵,懒得听的样子,“他袁持誉顶多算违规招录,关系生,你们却要他的命,这两个轻重能一样?”
袁持誉道:“我不觉得掌门偏爱我,每次他都让我念一套口诀,念完了我心脏十分难受,我很讨厌。”
庄之遥扯着嗓子喊,“神仙,您听听这语气,让掌门亲传口诀,是多少弟子的梦乡,可他呢,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太气人了,太气人了!”
袁持誉冷漠的点出重点,“所以丹敬和掌门的偏爱,哪个是你们杀我的理由?”
“您别听他胡说,我们没想杀他啊,都是闹着玩的。我们哪敢杀人啊。”庄之遥回过神来,一口咬定他们绝无那么大的恶意。
施铮阴沉着脸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本公子判断错你们的意图,冤枉了你们?”
庄之遥不知该怎么狡辩了,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最后双手合十苦苦哀求,“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不敢了……”又对袁持誉哭道:“你打我吧,狠狠打我一顿,打到你解恨为止。”
“行了,别哭了,你也知道我想做什么,识相的话,就自己来,然后你就可以滚蛋了。”施铮没兴趣理清他们门派内的琐碎事。
“我……我……”庄之遥紧咬嘴唇,她是一万个不愿意交出内丹。
但如果她不自己来,这个金眸的家伙也会自己动手,想到刚才师兄们的惨叫声,庄之遥心一横,就地运气,硬生生将内丹伴随着一口血给吐了出来。
施铮将内丹收进自己手中,看着一个个光润的珠子,他内心微笑,回去给孩儿们吃,岂不美哉。
还别说,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魔王的范儿了。
抬头见庄之遥还在,皱眉道:“你怎么还在?”
“等一下!”袁持誉道:“告诉掌门,我不回去了,谢……”
庄之遥等不及了,替他说完,“谢谢他之前的教导?对不对?对的话,我走了。”她捂着腹部,跌跌撞撞跑进了夜色中。
施铮放她走,第一他的确不杀女人,第二他这个基地都是男人,弄个女人在这里农耕,怕那帮糙汉子争风吃醋,整天不好好干活。
见她远去了,施铮转头瞅袁持誉,该处理这家伙了。
袁持誉跟施铮眼神接触,怔怔的看他,仿佛不知道害怕似的,直到施铮受不了跟个男人对视,率先移开了目光。
“谢谢你救了我。”
可听这语气并不像很感激,寡淡如白开水,不过施铮不在乎:“确实该谢谢我,至于你该怎么报恩,我都替你想好了。”
“我没内丹。”
“就知道你没有,看见那边开好的水稻田了吗?都归你了。”
“归我了?”
施铮一拍他肩膀,“嗯,都归你插秧。”却见袁持誉肩膀一斜,不停倒吸冷气。
施铮拿开自己搁在他肩上的手掌,借着月光,看到沾染了不少血。
对了,他刚才的确受伤了。
失算,新的劳力有伤在身。
施铮很不情愿的道:“先给你记下,等伤好了,加倍干。”
唉,都怪刚才太激动了,不应该把那三个男子吹飞了,留下来耕田好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受伤的,并不能立即投入生产劳动,有点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