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仅是江允南,就连是苏幼恩,都愣了好大一会儿。
她家二哥可是怀书书院所有夫子眼里的“三好学生”,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交白卷?
这合理吗?
苏砚望着幼恩解释:“我也不想去顺天府,所以就没写。”
幼恩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愣了许久。
他那双眸分明似月光般清清淡淡,望向她的目光却总是温和至极。
却总是让她觉得温柔直到不甚清白。
不甚清白的,不是他的目光,而是她的。
她知他是因为她的原因,才放弃这次机会。
她知他的心意,亦是清楚自己的。
在某一个瞬间,她忽然嫌他们二人距离太远。
她好想要离他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直到她听到江允南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苏砚你怎么能一个字不写,你这样不行!你赶紧给我回去重新考一遍,快去快去!”
在知道他一个题都没写的那一刻,江允南心态彻底崩了。
他以为他写一道题已经是够过分了,谁知苏砚只写了一个名字。
这怎么能行
这样的话,那国子监之行,岂不是要轮到他去了?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去啊!
幼恩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坚强,毕竟以后你一个人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江允南嘴角下垂,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为什么要我一个社恐,独自一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苏砚见他这般难过,心底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允南,对不住了。”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我,那就应该去替我”
江允南话还没说完,便见祝淮书敲了敲月字斋的门,同正在授课的夫子讲了几句话之后,便朝着江允南和苏砚微微招了招手。
苏砚会意,跟幼恩说了一声之后,便起身走出了屋子。
江允南则是满脸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祝淮书手上拿着两张卷册,他满脸疑惑地望向苏砚问:“是你屋子里的墨水不够用了,还是你没看见这纸上的题?”
“墨水够用,我也瞧见了题。只是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放弃这次机会。”
“为什么?”
“近来家中事情过多,我不想离开苏州。”
祝淮书听到他这个理由,也没再说什么。
他也知道苏家最近在忙着茶叶生意,苏砚不想离开苏州倒也能够理解。
随即他便将目光放到了江允南身上。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答了一道题便不再答了,是脑子忽然不好使了,还是今天答得题太多了不想继续答了?”
江允南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弱弱开口:“若是我说我是被这些题目闪瞎了眼睛,答了一道题之后便失明了,山长你信么?”
祝淮书反问道:“你觉得我该信吗?”
江允南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自然是希望你能信的。”
祝淮书翻了个白眼,“你把我当傻子?”
江允南佯作抹泪,装可怜道:“可是山长,我真不想去顺天府。
我在顺天府也没认识的人,一个人孤苦无依的,万一在那里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
祝淮书皱起眉头,“至于吗?只是去一趟顺天府参加一次珠算会,又不是让你去上刀山下火海。”
江允南都要哭出来了,“您这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啊我只想待在我们苏州,哪里都不想去。”
“那便罢了,你若是不想去,我也不能强求。只是可惜了
原本我还想让你随我乘沈先生的马车一同入京,如今看来,我只能再从书院里挑个算数好的学子待着一起去了。”
“山长您也要去顺天府?”
“毕竟是国子监办的珠算会,我自然得过去瞧一瞧。况且这段时间沈周先生要去顺天府帮书局编撰整理古籍,我也想过去出一份力。”
“沈周先生?便是那位给沈鱼写推荐信的先生?”
祝淮书点了点头,“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
“自然记得。”江允南忽然提起了精神,又问道:“那这一次除了沈先生,可还有其他人一同去顺天府?”
祝淮书想了一会儿,才答道:“听沈先生说,沈鱼也去。”
“她也去?!!”江允南大喜,一下子握住了祝淮书的手。
“太好了!山长,这一次的珠算会就让我去吧,我愿意去!”
祝淮书被他的反应给吓到了,他问:“你刚刚不是说眼睛不好?”
“那是刚刚,我现在已经好了。况且,眼睛不好我还能用心算。
这次毕竟是国子监办的珠算会,那么多书院都会参加,关乎我们怀书书院的声誉,我不管怎么样都得过去!
只要能为我们怀书书院出一份力,那便是值得的!”
“这么突然”
祝淮书还没反应过来,江允南便已推着苏砚让他回去。
“苏砚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听讲,这次的珠算会就包在兄弟我身上了,你别担心。”
苏砚自是知晓他的小心思,与祝淮书行了个礼之后便回了月字斋。
幼恩见只他一人回来,便问:“他怎么没回来?”
苏砚笑道:“他听到沈鱼也会去顺天府,便决定去了。”
幼恩瞬间会意,她挑了挑眉,饶有深意地与苏砚对视了一眼。
接下来的一整天,江允南都很是高兴。
他觉得这简直是命运的安排。
就该把他这个男主和林羡鱼这个女主的故事线牢牢绑在一起。
最好能绑个死结。
他为这一程准备了许多东西,比如女子都喜欢用的小镜子,以及讨女孩子欢心的胭脂水粉。
这些林羡鱼在扮作男子时一样也用不到的小东西,他全都带了。
幼恩想拦都拦不住。
她觉得江允南带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多带几瓶金疮药。
到时若是在顺天府挨了打,还能有点药能用。
江允南觉得她的担心都是多虑,他觉得他这一程必然能风风光光的过去,风风光光的回来。
然而这只是他的想象。
事实证明,幸运与他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