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终身不娶亦无妨

幼恩放下用来掩面的书本,将何遇打量了一遍。

这人为何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莫非是从前见过她女装时的模样?

谨慎起见,幼恩决定不理会他。

见幼恩不语,何遇又道:“许是在下唐突了,是这样的,在下曾经见过一位姑娘,相貌与公子极其相似。

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故而在此见到公子,才会有这番疑问。”

长明街上怎么会有和她相貌极其相似的女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压下心中疑惑,幼恩笑了笑,坦然道:“天下样貌相似之人多了,公子莫不是要说她们都是一家子?”

何遇挠了挠头,皱起眉头又问:“公子家中当真没有姊妹么?今日我瞧见那女子生得与公子简直是一模一样在,真的。”

幼恩冷下脸,沉声道:“这里是书院,是众位学子读书的地方,不是公子问姑娘的地方。

公子就算是对今日遇到的那位姑娘念念不忘,也不该在率性堂扰我读书。”

何遇见他似是要动怒,连忙道:“公子莫怒,公子莫怒......”

不等他说完,幼恩便拉着苏砚的胳膊,站起身道了一句:“哥,我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好。”苏砚放下手中书,朝着何遇微微颔首,随即便随幼恩离去。

江允南拍了两下何遇的肩膀,学着幼恩的语气低声打趣他:“何公子要寻姑娘,该是去长明街上的花楼里,万不该在我们读书的书院中。”

说完,便一路小跑跟上了幼恩的步子。

幼恩见他跟了过来,便小声问他:“你可认得他?”

江允南点了点头,“那人名叫何遇,与我爹同为经商之人,平时在生意上有所往来,我前两天在家里见过他几次,便认得了。”

幼恩沉思片刻,又问:“他家世代经商?”

江允南皱起眉头,想了一小会儿,随后才答:“好像不是,我听我爹说,何家世代为官。

不过家中确实也有些产业,苏州城的这些产业都是何遇一人打理的,这人也有些本事。”

幼恩停下脚步,眉心紧锁,似是想到了什么。

按照江允南的说法,何家只有何遇一人身在苏州。

也就是说,其他人都在其他地方。

不在苏州为官,那大概率便是在顺天府。

幼恩问:“何遇的父亲,可是在朝廷当值?”

江允南不明白她为何会问到这里,他点头答道:“好像是,好像还是个厉害的官。”

他这句话,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幼恩眉心轻皱,沉默不语。

这世上生得与她此刻模样极其相似的女子,除了她自己,只有一人,那便是真正的宋家女,宋卿卿。

在来到苏州之前,她一直都在顺天府。

何遇父亲又在顺天府为官,那他极有可能去过顺天府。

他曾见过的那名女子,莫非是真正的宋卿卿?

不对。

时间不对。

她女扮男装已有五年之久。

五年前,宋卿卿还只是个孩子。

样貌与如今是大不相同,何遇不可能一眼认得出男装时的她。

苏砚注意到她的情绪,忙问:“怎么了?”

幼恩抬眸,正巧撞上他关切的视线。

她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就是忽然有些想父亲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苏砚闻言,忽然想起她方丧母一事。

幼恩丧母没多久,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可苏庭又忽然离家,久久不归,想必她这些日子一个人一定很难过。

想到这里,他的嗓音又缓和了许多:“叔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等他忙完了,就该回来了。不过幼恩放心,我和大哥以后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

他的语气很轻很轻,却让人觉得无比坚定。

她不懂。

不懂苏砚为什么每次都能以这样温柔的语气,对她说出至亲之人间才会说出的话。

不懂他为什么,每次都能抓住她心中最易断的那根弦。

可谁又能一直陪着谁呢。

幼恩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笑着道:“哥,别说笑了,你和大哥也是要成家的。”

苏砚的眼角弯了弯,清澈的眸真挚至极。

“放心。等你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之后,我再考虑这些。”

江允南哈哈笑了一声,走到二人面前,咂舌道:“你们俩倒是挺逗的,苏砚,若是幼恩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难不成你就真打算终身不娶?”

本是一句打趣的话,谁料苏砚竟嗯了一声,很认真的答:“终身不娶亦无妨。”

终身不娶亦无妨。

幼恩很多时候甚至怀疑她家二哥根本就不喜欢女的。

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坚定的说出终身不娶这样的话?

三人绕过小花园,正欲到食堂吃上一顿,却在这时碰上了林羡鱼。

这回偶然碰上,幼恩险些没认出来是她。

只因如今的林羡鱼,已与前段时间她见过的那个貌美如花的女主形象大不相同。

此时的她,皮肤黝黑,眼角两颗大痣,唇上还粘了一排胡渣。

看得出来,为了以后不被林超与认出来,她已是尽力了。

只不过化成这样,实在是作用不大。

幼恩还是能认出来是她。

幼恩皱眉望着故意画丑自己的林羡鱼,干笑两声道:“沈公子,几日不见,你模样倒是变了不少。”

林羡鱼似乎昨日熬了夜,此时无精打采半梦半醒,听见幼恩的声音,才终于抬起沉重的眼皮,但也只是简单应了一声:“嗯。”

幼恩行至她身旁,微侧着头于她耳畔低声提醒:“美人在骨不在皮,有些人尽管皮相变了,骨相却依旧如故人。”

林羡鱼停下步子,将她这句话听了个清楚后,眼角泛上一抹忧愁。

她已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无奈间,她缓缓抬起手,拽住了幼恩的胳膊,像拽住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拽得很紧很紧。

声音却很低:“帮帮我。”

幼恩试图将她的手拿开,却久久没能成功。

无奈,她微微抬眸,望向她满是忧愁的面容。

那一瞬,幼恩觉察到她的无助,眸光微微一动,推开她手的动作轻柔了许多,随即微笑着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