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助产带湿——何平

在今天创刊号中,北岛写了一篇致读者:“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尚且遥远,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今天,只有今天!”

今天的发行在后世看来是很浩大的,创办者们把杂志贴到西单民主墙,还贴到了很多政府部门、人民学出版社、人民学诗刊等化单位和北大、清华等高校。

无数在八十年代崭露头角的学青年都参与到它的创办、发行中来,可惜的是这本在取缔、封禁边缘来跳来跳去的杂志最终在80年停刊了。

今天从1978年创刊到1980年出了9期,数量并不多,却在八十年代的学青年中建立了广泛的影响力。甚至在1990年夏天于海外复刊,一年4期,到后世都没有断过。

今天的停刊并不是这件事情的终结,随之而来的是对它的创办者北岛长时间的审查。

“北岛现在被晾在单位里,他成了单位里的透明人,谁也不敢轻易跟他说话。”

这是李拓在信中对何平描述过的北岛的现状,听上去很惨。不过李拓还在信里说北岛在单位不需要干任何工作,工资照发。

这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这要是让后世那帮“996”“007”的福报缠身的年轻人知道,吐你两口唾沫星子都是轻的,一顿好打是少不了的,我让你凡尔赛、让你凡尔赛。

但何平也知道,不能用后世的眼光来衡量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像北岛、李拓这些学工作者。

李拓来信的意思是想让何平收留北岛一段时间。

何平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有正经工作、年轻有为的青年作家居然需要别人收留。

“他被耗在那里,工资照发,每天上班,就是没活干。他想走,但无处肯接收。他的心里非常苦闷,迫切需要换一个新的环境来改变一下心情。”

这个才是李拓来信的真正原因。

何平在京城的时候跟李拓夫妇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相处的不错。李拓能来信向他提出这个要求,证明自己在他眼里是一个靠谱的朋友。

李拓知道他除了写作事业之外,还跟队里合作开养鸡场,给北岛找个地方并不难。韩屯这样的乡下地方正适合此时内心苦闷的北岛散心修养。

而且何平也很好奇这个时候的北岛是个什么样子,后世关于八十年代“朦胧诗”的发展离不开几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比如食指、比如顾城、比如舒婷、比如海子、比如北岛。

作为“朦胧诗派”的代表性人物,但凡是读过书的人对北岛的名字都会有所耳闻,收留一下这个在八十年代搅动风云的人物貌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何平现在的心理类似于名人集邮。

何平给李拓去了个电话,满口答应了李拓的请求,李拓高兴的同时也自觉非常有面子,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要不然他家里也不会成为进京作家和学青年的中转站。

李拓高兴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单位里备受煎熬的北岛,此时他正在新观察杂志当编辑,最近单位打算把他调到外局的中国报道任学编辑。现在的他在单位里就像是一只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愿接近。

新观察这个在别人看来体面光鲜的工作对他来说就如同是囚笼一般的存在,他巴不得立刻挣脱樊笼,一听说李拓给他找了一个可以收留他的地方,北岛收拾好行李就直奔火车站。

最近养猪场的母猪迎来了生产潮,几乎每天都会有生产的母猪,何平不敢松懈,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了养猪场。

虽然他帮不上什么忙,但待在这里他感觉心安,养猪场的职工们也同样如此。

北岛要来韩屯的消息是女朋友毛春华蹬着自行车来告诉他的,李拓的电话是打给公社邮局的,毛春华接到消息之后就过来了,说北岛现在已经登上火车。

好家伙,这在京城憋的都成什么样了。何平昨天下午才给李拓打的电话,北岛今天就已经登上火车了。

他不得不感叹一句,真不愧是自带折腾属性的学青年。

以现在绿皮火车的尿性,从京城到平县怎么着也需要一天的时间,何平倒没着急去接站。

第二天上午,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正想去接站,队里人过来告诉他养猪场的母猪难产了。

何平一听着急的往养猪场赶去,顺便让人告诉韩兆军去火车站帮他接人。

“这头母猪仔猪数量比较少,后期补料太多导致胎儿过大。”郭兴皱着眉头给何平解释母猪难产的原因。

何平明白了难产的原因,心里也算有了点底。

对养猪场来说,每一头母猪和仔猪都是实打实的钱,真要出点事,损失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何平略带焦急的看着丁有财,此时他的手正伸入母猪的产道里,打算用手钩住仔猪的上腭,顺着子宫收缩一点一点的将胎儿拉出。

“过来帮忙!”丁有财的手在母猪产道里迟迟没有往外抻,反而叫起来人。

何平赶忙跳进猪圈去帮忙,两人费尽力气才算把第一头仔猪给拉出来。

“总算弄出来了。”丁有财额头上趟满了汗,喘着气说道。

给母猪助产是个体力活,一头正常的母猪带仔基本在十五只左右,难产的时候就需要一只一只的拉出来。

何平帮着拉了一会儿就已经有些疲累了,更何况一直在助产接生的丁有财。

“丁师傅,今晚你可得多喝点。”接生的间隙,何平不忘跟丁有财开着玩笑。

“那必须的。”丁有财五六十岁的人干这个活确实比较吃力,嘴唇因为用力有些泛白。

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这头难产的母猪才算平安,一共生了十头仔猪。

母猪平安,仔猪落地。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何平和丁有财的身上沾满了猪粪、猪尿和血迹,这些都是母猪难产的产物。

何平跟大伙说说笑笑,还没来得及去清理一番,就听见韩兆军的叫声:“何平哥,人我给你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