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楠至,我、我还是走吧,寥寥对我的怨恨太深,我想她是不欢迎我。思念,我们回外公家!”
思念这个孩子长得像余楠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程双双拉着孩子摸索着往外走,没有盲杖探路的她让余楠至忧心,情绪不安且迅速拦在她面前,霸道地说:“让你别走就别走,这里是余家,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不用经过谁的同意。”
程双双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寥寥她……”
“不用管她,这个家还是我在做主。”余楠至为了不让她离开,紧紧搂住她不放。
季寥怒极反笑,故作不解,“双双,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回你老公家而是来余家呢?明明双方都有家庭,你为什么要做这么败坏道德的事,这孩子……究竟是你老公的种还是我老公的种?”
言语攻击最致命,一问就让当事人面色惨白、哑口无言,有几丝手足无措的感觉落入众人眼中。
暗处里涌动的狗仔,手中的照相机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通通都把对方言行举止记录下来。
程双双还活着回余家,这是个重磅炸弹,谁都想要最劲爆的新闻,季寥也不例外。
拉仇恨,不只有你才会,我——也并不差。
余楠至怒视着季寥,就这么看着看着,可她依旧不为所动,仿佛什么都不会再害怕。
忽然间,就有一股强烈的恐惧弥漫在心头,他竟然看不穿季寥的心思。
季寥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颔首挑了挑眉,“如果你要程双双住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我只要一个条件。”
余楠至问:“什么条件。”
季寥拿出离婚协议,还有各种承诺单在众人面前扬着,面露喜意,“归还季家产业然后跟我离婚,同时还要给我A大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不仅如此,你还要召开记者会,当着全球人的面跪下来和大家讲这些年是你冤枉了我,是你对不起我,是你为了小三才误会我。”
众人看她的时候,那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神情被她表现得淋漓尽致,仿佛手握重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那一刻,无情冷漠惯了的余楠至终是遏止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震惊和心痛,没能克制自己的行动,怔怔的,一步一拐地朝她走来。
他的眼溢满了不敢置信,拽着她的双臂时,声音也颤颤而出,“你要跟我离婚?”
他在意的不是那些财产也不是尊严,而是她脱口而出的决定。
看着他充满质疑的脸,季寥毫不留情地挣脱束缚,自信满满地笑着,“这不是你在程双双回来时一直在想的问题吗?怎么,是不满意从我嘴里吐出‘离婚’二字吗?”
余楠至倒退两步,无力地垂下双手,矢口否认,“关于你,我什么都没想。季寥,这件事先不讨论,我……”
“要我留,她就走;要她留,我就走,二选一。”
其实,没有什么好选的,明眼人都知道余楠至在乎的是程双双,可季寥的转变太大,大到让所有人都摸不透她的想法,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才让余楠至手足无措。
二选一……明明很好下决定,可是他却做不到。
不知何时起,在他心中几近透明的季寥逐渐清晰起来,竟真成了他赖以生存的氧气,失去会窒息。
回想这些年,因为沉溺在仇恨中,一直没有很好地去关注她,甚至于有时候想好好地和她说一句话都做不到。
这时的心情充满了愧疚。
也许,遇见之始,便注定了彼此会凄苦。
后来,她就说,遇见他是她一生最大的错误,她痛恨命运让她在人生中有过这么一段悲剧的演练。
她还说:你爱那个人与我无关,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是那个人做小三破坏了我们的如履薄冰的关系,再牛逼的女娲也弥补不了那条裂痕。
余楠至差点失声,哑着嗓问:“季寥,我们非要走到那个地步吗?”
他的话,让她有些恍惚,沉默了一会儿后,季寥抬眼怒视他,“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的心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给予我那种无法言说的疼与痛日日折磨我,你还不知悔改,认为那是理所当然,又或许是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痛不在你心,所以你才觉得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余楠至,我跟你的关系裂了,再牛逼的女娲也束手无策。”
今晚,他才意识到她是真要离开这里,是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他恍惚着,莫名的、不知所措的,心一阵一阵地疼。
这个时候,有人不能长久的沉默,她摸索着过来,骨瘦如柴的手搭在余楠至的肩膀,面对季寥,轻声细语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不要责怪楠至。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你们也不会把关系闹僵。”
这些惊醒灵魂的话语,瞬间就抵达季寥的心尖,她堵着恨意勾唇一笑,神情轻蔑又不屑,“可不是,老鼠屎就是老鼠屎,明明粥都挺少的,非要落下来脏了一切。”
言语的伤害一点一点地暴击程双双的心灵,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落下。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更何况程双双此时病殃殃的,这一哭,余楠至所有不安和愧疚瞬间褪去,化作三千温柔,“双双,没有人会怪你。”
季寥轻哼,“我是牛鬼蛇神,忒恨她了。余楠至,我不想在这里看你们你侬我侬,赶紧签字画押,我忙得很。”
各种协议拍在他伟岸的胸膛,季寥冷着脸不屑看他们一眼。
余楠至又开始焦躁,下意识就不想离婚,非常不想。
抬头的时候,季寥冷漠无情的样子深深刺进他的瞳孔之中,昔日里那个羞答答爱着他的女孩子,如今很不耐烦地等待想要的结果。
也就一刻之内,手中所有的协议被他撕毁扬散,风吹过,像落英缤纷。
季寥满眼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你有病吧。”
余楠至不悦地蹙眉,撇过脸不敢看她,重复当初那一句:“离不离婚,你说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