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昏昏沉沉地便过去了。
曲卿鸾醒来时,不觉一怔。
自己这是在尊主寝殿待了一宿?
曲卿鸾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平日侍寝,事后刑罚无论多晚,她都必须立刻离开大殿,不得有半点磨蹭。
本以为今次受罚晕厥,尊主会让魔侍将她拖回自己的院子,却未料,竟是让她在这里睡了一整夜。
“醒了?”
墨宸君早已醒来,立在床头清清冷冷地瞧着她。
眼神中多了几分打量。
清晨初醒,她脸色苍白,头发也有些毛毛躁躁的。
看上去却也不狼狈,倒平添几分可爱。
领口因昨夜的折腾有些散乱了,稍一低头,从墨宸君的角度便能看尽一片春色。
轻咳一声,他上前一步,伸手替她拉好了衣服,动作稍显粗鲁。
曲卿鸾惊怔,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慌忙下了榻:“属下失礼,还请尊主恕罪。”
她的样子毕恭毕敬,同平日一样。
只是墨宸君瞧着她这模样,不知怎得,又想起之前在灯会时候,她对影二的笑颜,心里有些不痛快。
“起来。”有些气闷地让她起来。
“感觉如何?”他问。
曲卿鸾回道:“回尊主,属下已经没事了。”
经过一宿,昨夜的伤势,已然好了大半。
“既然没事了,便过来帮本尊更衣吧。”
不知为何,墨宸君瞧着她突然来了兴致,要她来伺候自己。
以前召她侍寝,从未留她过夜,今次将她留下之后,他才发现,有她在身边,这一夜,倒是比平日睡得更加安稳些。
自青鸾离开之后,五百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睡了个好觉。
可一回想起昨夜听到她迷糊之间道的那断断续续的呓语,对她,多了几分揣测。
他这番举动,让曲卿鸾有些发蒙了去。
莫不是自己昨夜伤得太重,尚未恢复完全?又或是觉还没完全醒过来?怎么觉着尊主待自己的态度比之寻常有些不同了?
“你是聋了吗?”
见她半晌没有反应,墨宸君有些不耐烦了。
“尊主恕罪。”低头应了一声,她这才匆忙起来。
从魔侍手中接过衣衫,缓缓走到墨宸君面前。
她眼睛是看不见的,自然没有办法像寻常侍从一样服侍他更衣,只能展开了衣服,乖乖站在原地。
墨宸君也不嫌,反正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站过去,自己将手臂送进了衣袖中,末了,从怀中拿出之前影三从方慕白那儿抢回来的蒙眼黑布,塞到曲卿鸾手中:“你的东西,拿好了。”
这黑布,他一直随身带着,说不出来为何,只是觉着丢不下,需得返到她手上才行。
“多谢尊主。”接过黑布后,她当下便系上。
“影七。”看着这张被黑布挡了大半的脸,墨宸君顿了顿:“众生本同源,奈何复相煎。这句话,你可听过?”
曲卿鸾愣了愣。
这话,午夜梦回之时,时常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记得自己说过这话,却是不记得何时说过,对谁说过。
为何尊主会知道这句话?
印象中,她似乎并未对他提及过。
“尊主,这话,您是从何听得?”
她问得小心翼翼。
“这么说,你是听过了?”
虽然这些年对曲卿鸾的关注不多,可她的性子,墨宸君还是知道的。
她没否认,那便是认了。
“这句话,属下确是在梦中听过。”曲卿鸾道。
梦中?
墨宸君眉梢挑起,瞧了她良久,冷笑出声。
“呵,本尊倒是好奇,你究竟梦了个什么,竟会听过这句话。”
语气中带着质疑,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
“尊主…”
帮他整理腰带的手指微微一颤,墨宸君身上的冷气凝了上来。
曲卿鸾不敢再有多的动作。
感受到来自上方巨大的压力,她心中困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墨宸君就这么看着她,暗暗自嘲。
若不是她这个可笑的解释,他差点就以为,这女人才是三年前那个陪他禁在囚魔窟的人。
如此想来,恐怕这又是她企图博取自己关注的手段罢!
上次是模仿青鸾的气息,这次又不知从哪儿得知了这句话,在他面前演这场苦肉戏,当真是恬不知耻,屡教不改!
“行了,你下去吧!”对她的态度,又回到了从前那冷冰冰的样子,甚至比之前更冷冽。
挥手隔开她为自己整理腰带的手,重新唤了个侍从进来,将她方才为他更的衣服脱了下来,重新换了套新的。
“去将你昨夜欠下的杖刑补全!”丢下这句话后,他人便消失在了门口。
曲卿鸾再一次被一个人抛下,木木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扯出一脸苦笑。
看来,尊主对她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转过身,依着墨宸君的命令,找魔侍去领欠下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