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是海云的人,周春景伸手抵住了木苒芬的唇,让她慎言。
对自己儿子的为人,周春景是清楚的,只觉得她胡思乱想太多,越说越离谱,他道:“惟深不是这么乱来的人。”
木苒芬靠在丈夫肩上,牢骚着:“我倒希望是我多想了,我还不想现在就当奶奶呢。”
周春景哼笑一声,“你儿子都二十七了,你也不小了。”
木苒芬斜横他一眼,“谁说我不小?我十八。”
“你十七,你比儿子还小十岁。”他摇头哂笑。
第二天,在公证处,顾宥缦和周惟深签下了婚前协议。
平时交流不觉得,看了他字才觉出他中文确实不太好。
俊朗清逸的男人写下的中文却是一笔一划,笔形周圆,浑然质拙。
见她盯着自己写的字看,周惟深放下笔,问:“怎么了?”
“没什么,挺……可爱的。”她拉着嘴角,以免看起来笑得太明显。
工作人员叩了叩桌面,“两位,文件签好了就给我吧。”
“不好意思。”
顾宥缦赶忙把周惟深的手拉开,将他手肘下的协议交到工作人员手里。
周惟深喜欢她这样的直接,自然而然地过界,说明在她心里,他们已经是自己人了。
而等这一天,他等了六年了。
对上他的笑容,顾宥缦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将掌心放在她手前,意图明显。
从一开始躲闪不及的抵触到现在习惯地握住他的手,顾宥缦感觉自己好像被他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泡熟了。
工作人员检查了下各个签名处是否有遗漏,又翻页盖上章,在“啪啪啪”的按章声中随意道:“你们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来公证处还能有说有笑的小夫妻。”
嗯,我们没感情的假夫妻是这样的呢。
顾宥缦心里想着,脸上却发燥,想收回手,又被他攥得紧紧的,无处可逃。她转头看向周惟深,他薄唇微抿,笔直端正,面上端得是一派正经,眉眼却又□□似的抛向她一个眼神。
……这个人怎么总这么自来熟啊。
在签了无数个字后,公证流程结束了。
周惟深拉着顾宥缦的手走出了公证中心,他边走边道:“我母亲想联系你父母,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可以吗?”
顾宥缦对各种饭局已经敬谢不敏了,更别说还要成为饭局的中心焦点,她犹豫道:“晚上必须得去吗?”
“那明天晚上?正好领完证回去。”
她说的是时间的事吗,她说的是吃饭的事!
想到以后总会和他家亲戚打交道,顾宥缦放弃了挣扎,低低地“嗯”了一声。
“香榭路的房子我没去看过,你既然想住那边,就安排设计师重新装修一遍。”
“先去看看吧。”
她也不一定会住很久。
房子就在离工作室不远的商圈附近,楼层在45楼。从宽敞明亮的地下车库上楼,地上一层就是入户大堂。
大理石岩板的背景墙前站着穿着白西装的管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到二人的到来,管家立刻迎了上来,躬身道:“周先生,太太,欢迎回家。”
听到这个称呼,顾宥缦一愣。
管家递过两张卡,“这是系统新升级的门禁卡,可以读入手机NFC功能,先生和太太,需要我为你们设置一下吗?”
顾宥缦接过卡,眉头微蹙说:“不用了。还有……叫我顾女士就好。”
管家看了下周惟深脸色,见他颔首,这才顺着改口道:“好的,顾女士。”
“周先生,顾女士,房子已经清洁打扫过了,设备检修更新了,有任何需要帮助的,随时可以联系我。”
“嗯,你去忙吧。”周惟深淡淡道。
管家自觉退回了原地继续站岗,目送他们进了电梯间。
豪宅电梯都不同寻常,干净清亮,带着丝丝高级香薰的芬芳。
顾宥缦习惯性往电梯边缘站,抓住扶手。
男人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
对视上他的目光,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你想常住在这还是老宅?”
这还用选吗?
“当然这里。”
她的选择正合他心意,周惟深道:“嗯,以后我们就住在这边了。”
我们……?
“你也要住在这?”她脱口而出。
周惟深玩味地盯着她:“丈夫和妻子住在一起,不对吗?”
不会还要跟她睡一张床吧?
顾宥缦脑子里霎时起了很多借口。
我精神衰弱,睡相很差,会梦游,晚上睡觉还会打人。
“......知道了。”
反正她也要出去了,最多凑合一天,见招拆招。
虽然这样想着,她的手指却还是攥紧了电梯把手。
从一楼到四十五楼的高度只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速度太快,不免有些失重感,她往后靠了靠,却压到了一只手臂,在电梯停稳时他顺势揽住了她的腰。
一阵通电似的麻感,从尾椎骨蹿到后脑勺,顾宥缦嘴唇都麻了。
她侧头去看他神情,电梯门开了,他低头微笑道:“到家了。”
他的手指贴住了她的腰,感受到了她小腹的紧张。不仅不退,他还有意地握了握她的腰。
顾宥缦浑身僵硬,脚都不知道该先迈哪一只了,同手同脚地走出了电梯间。
“周……周先生。”
“叫惟深。”
“惟先生。”
周惟深:“?”
顾宥缦反应过来,窘得想把舌头咬了。
周惟深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了,他问她:“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呼吸愈发靠近,她耳根子发烫,想往后躲,却又被他宽大的掌心一把揽回身前。
胸口一撞,撞得她一颗心七零八落。
那幽兰的冷松香徐徐钻进她的鼻腔,她屈起手肘仓皇想隔开距离,他放置在她腰间的掌心却缓缓上移,握住了她的后脖颈,迫使她不得不抬头看他。
“从认识我开始,你就一直在躲,靠近,又推开,推开,又靠近,就算是饵,也总要给鱼吃一口……”
他的漆黑的目光从她眼睫看向微干的唇,她逃无可逃,不得不踮着脚跟以拉开些微的距离。
眼皮在颤,手也在抖,她不由慌乱得低声道:“周先生,不行。”
“什么不行?”
他的另一只手抚过她的腰,被他困在双臂之间,她侧头闭上了眼睛。
“滴啦啦”一声响,原子锁弹开,“哒”一声,门也开了。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往回一看,发觉周惟深伸手只是为了开指纹锁。
“不要什么?”
他还在逗弄地问她。
顾宥缦想从45楼纵身一跃算了。
丢脸丢死了。
白皙的脸颊上已经由一层绯红覆盖,她额角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羞恼成怒,她用力推他,在他刻意松手后,推门逃似的钻了进去。
他哂笑,负手而进。
眼前一亮。
入目是隔断的栅栏屏风玄关。
整个大平层干净到不带一丝烟火气,大理石地面光洁,所有柜面台面都空无一物。
顾宥缦刻意忽略周惟深的存在,将注意力转到房子内,绕过玄关往客厅走去。
周惟深也是第一次来,走在她身后看了看房子布局。
一个客厅都大得能有回声了,扫视了一圈,顾宥缦说:“这房子会不会太大了?”
“你已经选了最小的。”
顾宥缦每个房间都看了一下,“这有五个房间呢,哪用得着这么多地方?”
“一间做书房,一间给你做工作室,一间主卧,一个客卧,还有一间做酒藏室。”
听他这么说,倒好像五个房间还少了。
顾宥缦在每个房间转转出出,心里规划着每间房的属性。
主卧带大衣帽间和浴缸,次卧有独立洗手间,书房在主卧对面,工作室和次卧比邻,还有一间背光的房间正好能给周惟深做藏酒室。
手机响了,周惟深看了一眼手机,去了客厅接电话。
男人说德语的声音低低沉沉,在空旷的平层内回响。
顾宥缦用蹩脚的德语水平听了听,大致听到他说“酒庄”“摩泽尔”,可能又是在聊生意。
不知道他语言怎么学的,英法德三种语言他都说得和母语者无差。
顾宥缦忽然又好奇起来了,他到底是在哪个国家长大的?
规划好了所有房间用途,顾宥缦出了卧室找周惟深。他正坐在沙发上展开一只手臂背靠着,长腿搭起,和电话那边道:“Ja,Gebongt.”(定好了)
见她出来了,周惟深伸手向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坐过去。
“怎么了?”她走过去问。
周惟深拍了下沙发,示意她落座。
等顾宥缦坐下后,他才和电话那边继续用德语交流道:“她在我身边,你们打个招呼。”
我?
顾宥缦指了下自己。
周惟深将电话开了免提,又在她耳边轻声道:“说英语也可以。”
瞧不起谁呢?
她斜睨他一眼。
电话那边的男人朗声道:“Servus!”(你好)
顾宥缦温声回答:“Guten Morgen.”(早上好)
“Vinson,你太太真够可爱的!”
顾宥缦看周惟深一眼。
他翻译道:“他说你可爱。”
她忍不住锤了他一拳,压声道:“我是想问你他是谁。”
周惟深忍俊不禁:“老朋友,认识很多年了。”
听到了他的轻笑声,对面长长地“Ach——”了一声,悠悠调侃道:“太难得,多少年没见他这么高兴过了。”
顾宥缦听懂了,她眨了眨眼,问周惟深:“你这个朋友难道是医生吗?”
“嗯?怎么看出来的?”
她吐槽:“霸总文里都是这个设定。”
“他的确是牙医。霸总,是什么?”
“霸总就是……”
顾宥缦转念一想,不对……
他是霸总,那我不成娇妻了?
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对面的人很有风度地道:“Vinson,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别忘了带她来奥地利看看你的童年。”
电话挂了。
周惟深拿起手机,点开浏览器道:“我查查,霸总是什么意思。”
“别查,不许查!”
顾宥缦脸皮热得发烫,直想抢他手机。周惟深换了只手拿手机,顾宥缦急急去拦,手想撑沙发,撑到了边缘,落空了,一失重,跌在了他身上。
他好像时刻分神注意着她,一只手牢牢揽住了她,将她抱在了怀里。
顾宥缦松开了揪紧他衣摆的手,伸手抵住了他心口。
手心下的心跳怦怦作响。
她其实没有分清,那是他的心跳声,还是她的。
他喉结微滚,朝她低了低头。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却只感觉额头被轻轻吹了两下。
他低哑带笑的声音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她睁开了眼,嘴角弯了弯,凝视着他温和的目光,突然突然,很想亲他。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不贵!!非常感谢金主支持鸽子梦想!!没有你们就没有能去码头整点薯条的鸽子!!
★★★
新文预收:
——《那位白月光回来了》——
1.
泾市商界掌权者庄谌霁,成熟英俊多金,独身多年,从未有人见过他身边出现女人,却有一个混血儿子。
有人说他隐婚,有人说是收养,有人猜测去母留子。
财经新闻上,他松弛坐于前位,指间摩挲的戒指格外醒目。
锐利的眼眸和镜头淡漠一触,连导播都怵得换了镜头。
宁瑰露回泾市,某人亲自来接她。
格纹衬衫下是一件黑色打底衫,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背包。
目光落在他指节上,她打趣道:“几十块钱的礼物,你也还戴着,真抠门。”
慈善晚宴上豪掷千万的男人应下,“嗯。”
她上下打量他,看不过眼,“穿得真土。”
他摸摸她长发,说:“你不在,没有人管我。”
2.
宁瑰露从小在京市大院长大,受尽宠爱。
现在的商界独.裁者,当年也不过是个经常被家里人喊打喊罚的小可怜。
她小时候也没少对他颐指气使,要他爬树上墙给她捡小皮球。
很多年后有人问她,你真的不知道庄谌霁喜欢你?
她说:这值得奇怪?天底下的人不都应该喜欢我?
3.
庄家家风严苛,庄父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
寒风凛冽的冬日,积雪尚未融解,他埋头跑在无止尽循环的长道上。
宁氏兄妹远远等着他。
小姑娘坐在哥哥肩膀上,挥舞着袋子说:“谌霁哥哥,别跑了,来吃早餐!”
宁江艇上大学后,她将他当成了依托。
冬日总爱带着漫画书和零食来他的房间消磨时光,将双足伸进他怀里,理直气壮挨着他的肚子暖脚。
他想,她对他是有些特别的。
后来高中毕业,她谈了恋爱,为了初恋和家人反目。
他这才发现,原来在她心里,他只是一个哥哥。
*男all处
*女主有初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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