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林娴这话,委实太好笑了。
电视上不上星，能不能播，那全都是华国政府的广电说了算。
林娴别说她只是一佳奕嘉的执行总裁,她就算是瑾亮的顾总,她也没这个权力。
这就是,钱、权的区别，商人和政府的区别。
华国是一个军事大国，军事强国。国强□□富,国家安定,社会发展也健康。说实在,播是不播，真不是一介商人说的算。
但是,林娴就坐在那里,她仿佛很自信。
这让毛零杏做不到就这么离开，她愣愣地看着林娴,见林娴始终坐在那里不说话,这反而让她更心慌。
这是在等自己的回应？毛零杏知道，在走和坐下好好谈之间,自己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可其实，这一小会儿时间,自己没有选择离开,就是做出选择了。
毛零杏重新转回身，她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林娴。
林娴毫无畏惧地笑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坐吧！”
毛零杏重新坐回去,虽然林娴的话很可笑。可事实上,从去年开始,林娴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不实现的。
虽然，林娴现在说了一个让毛零杏觉得万分可笑的可能。
但毛零杏并不想去尝试这个可能性是否会成真，或者说，她再探探底？
“既然毛总监坐下了，那说明我们还能好好谈谈合同的事情？”
既然要探底，那就谈。
毛零杏笑了笑：“合同的事情，林总就别蒙我了。”
林娴双手交叉，有趣地挑眉，然后问：“这话怎么说？”
毛零杏：“这份合同中，有一条是‘当剧组因不可抗因素而造成的违约，将不承担责任。因不可抗因素造成演员罢演或辞演的后果，剧组不负担任何赔偿金。’也就是说，因为删减合同造成的违约，你方有权无责辞演，但我放不承担任何责任和违约金。以上合同条款，当演员签名，便是同意。”
林娴也笑：“确实。”
毛零杏：“而合同中所谓的不可抗因素，包括自然灾害、以及关乎剧组能否拍摄的重大资金链。林总也不是普通人，想必也知道，我们大家都在为各自的利益奋斗。合同虽然对你们不公，但我也是为了《间谍战》剧组好。”
林娴点头：“确实。”
毛零杏：“那么，就有一个问题，这个条款按照林总的性格，必然是不会接受的。”
林娴继续点头：“嗯。”
毛零杏：“所以，你又怎么可能在看过了合同以后，漏了这一项呢？”她也靠向椅背，翘着腿，自信地说：“我可以大胆的预测，你增加的条件，是你告诉赵小舒的经纪人郭凡凯去谈的。而他，并没有很清楚的和你传达清楚合同的情况，才会漏了这一点和你说。”
林娴没有否认：“是的，如你所言。”增加的这个条款，是在林娴听了郭凡凯转述的大概合同内容后添加的。
毛零杏抬眼看向林娴，双目漆黑有力：“那么，很不幸。当演员在合同上签下名字的时候，便是放弃了对于剧组的违约金追责。”
林娴换了一条腿翘着，姿态越发的闲散：“我林娴从担任一佳奕嘉以后，和合作伙伴之间，那是很讲信用。”
毛零杏：“……”
她想到了《华国音希望》第二季，被林娴坑到吐血的综艺。费总那是血本无归就算了，龙总直接进去坐牢了，诚信个什么鬼？？？
林娴叹口气：“但我这人啊！就不喜欢受别人欺负，最近网上不是流行一句话吗？因为我淋过雨，所以总想帮你撑伞。我在娱乐圈这个圈子看的多，也受多了欺负，所以，我不喜欢我手下的人再步我的老路。”
她接过郭凡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合同，看也不看丢在了毛零杏的脚边。
“如果真因为剧组资金跟不上，非要砍一两个角色的戏份。这算我公司手下把关合同不严格，造成了这样的经济损失。”林娴冷冷一笑：“这个亏，我吃。毕竟，生意场上，总有成功也有失败，我不是输不起。”
毛零杏一愣，心里松了口气。她身边的导演，同时松了口气。
“但是……”
毛零杏和导演又重新提起一口气，看向林娴。
“因为外界一些争端，而在没有任何不可抗因素下，就讨好资本将我公司这位赵小妹的角色砍成这样，严重超过合同所定比例。这种在我看来，不算不可抗因素。这闷亏，我就算是吃下了……”
毛零杏和大家同时屏住呼吸……
林娴冷冷吐出后半句：“我也要你们百倍奉还！今天，不然就是给赵小舒道歉，还要继续拍，就还原第一版的剧本。不然，就是把违约金付了。”
林娴如此直白，引得周围围观的大家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毛零杏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绝美的脸上，也隐隐透出愤怒。
但她还是忍住了，然后笑着说：“我知道林总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林娴笑出声：“我不善良，不让你们播的我，那时候我可没想过你们这个剧组的努力和辛苦，甚至所有无辜的人。但我喜欢你那句话，我们每个人都在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奋斗。既然是各自的利益，难免相冲。”
毛零杏笑笑，不应。这话就又绕回来了，毛零杏可以选择信或不信。接过可能就是，林娴吹牛，或者真播不了。
如果没有这一年的铺垫，毛零杏立马就叫保安将林娴赶出去。可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连龙总那样的人物都进去了。
林娴的话，就算是个笑话，也有三分重量。
“所以，为难毛总监想想，到底是继续拍还是付违约金。”
毛零杏：“……不知道，林总对于自己的话，有什么依据吗？”
林娴大气一说：“我的名字，就是依据。”
毛零杏就点头，然后起身说：“您稍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
她离开位置，然后来到房间。导演跟了进来，皱眉说：“你何必和她谈呢！这样的大话，谁能信？”
毛零杏嗤笑：“那你能想到，因为她，那个姓龙的进去了？甚至现在，费总都不想和林娴作对。这些，要换成以前和你说，你信吗？”
导演：“……”这也是……但权力再大，还能管到国家头上？
毛零杏叹口气：“我也想不信，但我想，那些人大概也都是从不信到信的。既然，她说她的名字就是依据，那就试试吧！”
说着，毛零杏给广电总局前几天请吃饭的冯领导打了电话。
对面倒是接的挺快，毕竟工作不算忙，这个领导每天也就应酬应酬。
“您好，冯领导吗？”
对面的男人嗯了声：“什么事儿？”
毛零杏讨好的笑了笑：“我是前儿有幸和冯领导一起吃了饭的那个人啊！我们还谈了谈明年年初的国家对于电视剧的意向问题。”
冯领导似乎思考了一下：“我知道。”
毛零杏就感谢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问：“我能冒昧问一句，您认识林娴吗？”
对面的冯领导又思考了一下，然后确定地说：“不认识。”
毛零杏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实在是打扰了，我也觉得您不该认识她的。实在是这个女人太嚣张了，跑到我剧组说要砍我的电视剧，不让上星。我都笑了……”
“那她确实可以。”
冯领导突然出来的这句话，语气平淡，句子平平无奇，以至于毛零杏没反应过来：“对吧！真的是嚣张，真的是……”
她的笑容僵在脸色，然后有些僵硬地问：“请问，您刚才说什么？”
那位姓冯的，一字一句很认真地回答毛零杏：“她确实有这个权力。”
毛零杏震惊：“为什么！！！”她其实想问，凭什么！！！
但对面也很迷茫：“不知道，我也是刚接到的通知。最起码我知道，她手里几年至少有砍掉三个名额的权力。也就是说，她不想让你上星，你就上不了。”
毛零杏：“……”这个魔幻的世界，甚至连个理由都不愿意给自己吗？
“哦，她可能没表达清楚。所谓的砍，大概是连网播的概率都不大。”冯领导甚至说出了比林娴更残忍的话。
***
而此时，在外头的赵小舒很紧张地问林娴：“林总，就在这里等着没事吗？”
林娴抬头问她：“啊？不然呢？冲进去？”
赵小舒顿时一噎：“……倒也不必。”
所有人看着赵小舒秒怂，有些好笑。
林娴也笑着摇头：“去吧！行李先拿好，走的时候好看点。”她大概知道毛零杏在做什么，虽然十拿九稳，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不必。”此时，毛零杏笑呵呵地开门走出来。
林娴见她出来，也露出笑容，说：“毛总监说清楚了吗？”
毛零杏笑着重新坐回林娴对面：“林总这话说的，我很惶恐。其实今日这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了，也过于自大了。我仔细想了想……”
跟在毛零杏身后出来的导演，一脸憋着的表情补上：“合同太不合理，所以，我们决定拍当初递给贵公司的那个版本。对于小舒这段时间受到的委屈，我作为导演责任重大，实在是对不住她了。”
赵小舒愣愣站在那里，一脸受宠若惊。
林娴笑问毛零杏：“所以，选择继续拍？”
毛零杏依旧强撑着那自信，不让自己显得萎靡：“嗯，小舒这么好的苗子，走了，我必定寝食难安。”
说完，不忘带上两分笑意。
林娴起身，毛零杏就也跟着起身。
两人握手，互相笑着恭喜：“那就合作愉快吧！”
毛零杏：“合作愉快。”
站在一边的历雅静和赵强墨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戏份被抢回了多少，直到两人都握手了，他们才反应过来。
这次的谈判，输的只有自己。
历雅静：“……”
她们都握手完了，一群人拥着送林娴离开剧组。
到了门外，就看见门外停着一辆黑色低调的小汽车。
是国产牌子，所以没引得人什么注意。
林娴走进车窗，一眼就看见闻朔坐在车上发呆。听到脚步声，他才转头看来，然后露出一个笑容。
他按下车窗玻璃，对门外的林娴问：“有幸载你一程吗？”
林娴：“当然。”
闻朔得寸进尺：“所以，还能再去吃个饭吗？”
林娴：“这就要问问赵哥了。”她转身看向赵强墨，开心地问：“赵哥，现在还有心情请我吃饭吗？”
赵强墨：“……”这……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