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何惧天理

辰石和荧走出矿洞,看到了远处的钟离和昆钧,不过昆钧已经趴在地上了。

派蒙疑惑:“这是?”

“若陀已经消失了。”钟离道。

“那现在的昆钧就是一个普通人类了吧。”

荧忽只觉得压抑,想起钟离和若陀之间的过去,二人本是好友,后反目成仇,这跟她和哥哥似乎有点相似。

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成为深渊的「王子」,那深渊邪恶的力量,她很不喜欢。

钟离看着荧,微笑道:“看你的样子,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吧。”

荧沉吟了一会,道:“有关于我哥哥的事…”

“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我们碰到了一个叫戴因的人,他是坎瑞亚的遗民,跟我们说起有关于天理和七神降临,一起毁灭他们的事,这件事,我哥哥似乎被卷入其中。”荧看着钟离:“事关我的亲人,我需要知道更多……”

“坎瑞亚……”钟离还未说话,辰石却在一旁唏嘘道:“这个国家我也有所知晓,是一个无神的国度,科技、工业、炼金术极度发达,最后引来了天理带着七神灭国,那一战惨啊……”

“算命的你知道坎瑞亚的事?!”派蒙惊讶。

辰石不满道:“凭什么我不能知道,别把我当笨蛋好不好。我可是游历过七国的人,对于这些事,道听途说也见过不少。”

“你这真是问对了人了,干这种事的人就在你眼前。”随后他看向钟离:“七神覆灭坎瑞亚,钟离你也去了吧。”

“确实,此事我的确有参与其中。”钟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但关于这件事,我不能说。”

“为什么?”派蒙不解。“为什么不能说,这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钟离只是摇摇头:“我明白,但很抱歉,这是我的契约。

这份契约诞生于一切开始之前,遵循契约的我,务必对此保持沉默。”

“怎么这样……!”派蒙很是生气。

钟离抱有歉意的对荧道:“我将你视为朋友,让你失望并非我的本意,但身为契约之神,我绝不能违背这份约定。”

荧只忽然笑了笑:“钟离先生如此,我并不意外。”

派蒙惊讶:“你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可能吧。”荧释怀一笑。

钟离微笑着道:“你似乎变得越来越了解这个世界了。这片大陆上还有许多往事,许多秘密。他们经历了太久的时光,被人遗忘或是遭到舍弃。如果是你,应该能够找到并捧起他们。见证者,为见证而来,铭记者,应铭记而生。

在你走向那个人的道路上,也许有更多困难,但只要你坚信这条路通往正确,一切,就都有意义。”

荧点点头,眸中又重新亮起光芒,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哥哥突然出现在对立面让她有些迷茫。

如今,她再次坚定了自己的目标,走完这趟旅途,揭开这片大陆的秘密。

“有人来帮我抬一下人嘛?”老戴在矿洞里喊。

“我来吧!”

荧恢复了干劲十足的样子,主动过去帮忙。

外面就剩辰石和钟离两人站在那里,还有趴在地上睡着了的昆钧。

“我说,钟离先生不打算和我聊两句?”辰石有些郁闷的看着钟离。

钟离:“………”

面对辰石他实在尴尬,毕竟三番几次封印他的记忆,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你的事情,我很抱歉,毕竟对你的封印,也是出于私心。”

“明明是你看不起我的本事,结果我看穿了,你又玩不起了。”辰石撇嘴。

钟离言之成理:“可你为了能够看穿我的身份,日日专研相术,不断地提升自己,最终通过此事获得了「神之眼」。

你获得了提升,我藏住了身份,谁都未损失什么。所以,就普遍理性而言,这件事对你没有坏处。”

瞧瞧,多会说话。

辰石啧啧赞叹,帝君说话就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圆的顺理成章。

“那现在呢,我又知道你的身份了,你该不会还要下手吧?”

“不会了,只要你对我的身份守口如瓶,自然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钟离摇头笑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一并问来。”

辰石心满意足,岩王帝君都对他承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不过他想了想又道:“关于你的身份,有多少人知道?”

钟离道:“寥寥几位仙家而已。”

辰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魈会把贯虹之槊给他,想来是受了钟离的意。

“奥赛尔的那场大战,你就在旁边看着?”

“并不是,如果当时,你或者群玉阁退却了,我就会出手,不过还好,你们没让我失望。”钟离赞赏的看着辰石。

那日魔神复出,璃月山倾海覆,辰石还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作为一个普通人,真的敢独自面对奥赛尔,这份勇气确实值得他的赞赏。

“…………”辰石忽然有些沉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场灾难,有很多百姓受伤,千岩军死了很多人。”

钟离长叹一口气,“变革,总会伴随着动乱。那场灾难,虽是因我而起,却也是人类从「神掌控的国」往「人类自己的国」而变革的必要。”

“无神的国度,你不怕像坎瑞亚那般脱离控制,最终引来天理么?”

面对辰石的这个问题,钟离微微一笑,抬头望天,气势如山岳般巍峨,夕阳映亮了他挺拔的身躯,拉长了影子,仿佛这个男人,亘古未变。

“或许等我老到不能动弹的时候,才会去想这个问题。如今的话,为何要惧天理。”

辰石被钟离的背影震惊到了,这就是岩王帝君的气势吗,好嚣张的话,藐视天理。

但人家真有这个实力。

辰石忽然想,天理真的那么厉害么?那个天理要真的厉害,为什么灭一个人类的国度还要带上七神呢,还害得老草神死在了那里。

这个话题有些跑远了。

辰石看着钟离,忽然意识到命座空落落的,轻飘飘的道:“咳咳,话说,贯虹之槊没了……”

钟离回过头看着他:“「尘世之锁」不是在你那里么?用着顺手的话,就拿去吧。”

辰石摇了摇头:“有没有别的了?我不怎么想用法器,还是耍枪威风些。”

钟离笑了一声:“当年在古华门中看到你时,你嚷嚷着不学武,自言相面之术便可苟活,如今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辰石沮丧,“吃了亏了,当然就变了……”

法器跟人近身实在太吃亏了,尤其是在荻花洲的那一战,空有满身力气就是打不中,发狂的魈一脚给他踹进土里之后,他就下定决心习武了。

钟离端着手臂想了想,道:“除开「尘世之锁」,我这只有一把单手剑了,名为「斫峰之刃」,其作用和贯虹之槊相类似,有兴趣么?”

“算了吧。”辰石听完摇了摇头,耍剑更没意思,一点打击感都没有。“还是用这个锁吧。”

钟离点了点头,细心嘱咐道:“这「尘世之锁」是我曾经的好友所留下的遗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如今对你有用,便赠予你。与其让它在我手中蒙尘,不如由你让它大放光彩。

但切记,小心看护着,莫要把它…在手中丢了去……”

辰石觉得钟离话里有话似的,

这还是它第一次在钟离的脸上看到这种黯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