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政觉得她现在跟他说话和训小孩一样,自然而然,毫无顾忌。
其实挺好,如果以后的日子她都能这么训他的话,想一想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宋惜冉看他还副驾驶上坐着不动,皱了眉:“你怎么还在发愣?傅总,我发现你今天不太聪明的样子,难道昨天酒喝多,进脑子里了?”
男人轻嗤,这才下了车:“昨天你喝得比我多。”
她抿唇:“最起码我今天脑子是在线的。”
“嗯,最起码昨晚,你是醉了的。”
“……”
宋惜冉不再跟他斗嘴,带着他进了医院后,挂了号。
医生给他检查伤口的时候才发现,傅南政的伤口里,还有玻璃渣子。
宋惜冉听着都捏了把汗。
还好来医院了。
傅南政真是疯了,这么严重还口口声声说没事没事。
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医生,他的手能痊愈吗?用不用再做更深度的检查?”
医生说:“玻璃渣都清理出来了,没什么大事,消消毒,包扎一下就好了。”
宋惜冉又问:“那有什么注意事项没?”
“包扎之后不要碰水,隔天换一次药,过段时间就好了。”
“谢谢你医生。”
医生看受伤的病人半天不说一句话,反倒是一旁没受伤的关心极了,笑着看向傅南政:“小伙子,你女朋友对你可真不错,这么关心你的手,好好珍惜她吧。”
“我不是……”
宋惜冉下意识地否认,可她刚出口三个字就被傅南政打断了:“我会好好珍惜她,谢谢医生。”
她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手伤了,脑子也跟着不灵光了吗?
谁是他女朋友?
大白天的,梦还没醒吗?!
十分钟后,两个人从医院出来,宋惜冉上车后忍不住感慨:“还好拉着你来医院看了,不然你这只手怕是真的要废掉,而且还是右手,真废了以后工作跟人家签合同都是问题。”
“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发达,就算晚一点治疗,也不会有事的。”
“那你现在把纱布接了,再去抓一把玻璃渣试试,看看是不是没事?”
傅南政,“……”
他轻笑:“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怼人了?”
“我一直都这么会怼人,只不过你不知道。”
“也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宋惜冉困惑地看着他:“你昨天知道什么了?”
后者不答反问:“你知道我的手为什么会受伤吗?”
“不知道啊,不是说杯子坏了,不小心伤到了?”
“昨晚你喝多了,跟我说了一些你在傅家做全职太太的事情。”
闻言,她脸色一变。.
看来酒这东西真的不能多喝,醉了之后脑子不清醒容易乱说话。
傅南政的声音还在继续:“冉冉,我以为离婚之后我已经清楚地了解你那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直到昨晚我才发现,我有多么地自以为是。”
“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
“我现在同样理解你为什么不肯松口跟我复合了。”
宋惜冉,“……”
都说了别提了为什么好要继续聊这话题?
她没吭声,拉过安全带系上,把车子开了出去。
傅南政看了眼自己被纱布包扎着的手:“知道为什么我昨晚受伤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包扎伤口么?”
宋惜冉没说话。
当然,他这话问出来,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她一个回答。
男人继续道:“因为在听了你曾经在傅宅经历过什么之后,我很后悔,后悔自己身为你的丈夫,怎么能混蛋到对你的一切一无所知,后悔为什么那时候不多关心你,为什么不站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对抗他们,保护好你。”
她还是沉默。
只是,听着他的话,心口有些不受控制地难受。
他后悔的那些,正是她当初最需要的时候,可是不管当初怎么祈祷期待,始终没能实现。
“可能是太后悔了却又无处发泄,我不小心捏碎了你的杯子,玻璃扎进掌心的一瞬间,那股肆意在胸腔内窜来窜去的悔意,终于被疼痛取代了,我知道不管手上的伤口多疼,都不及你曾经遭受的万分之一,可我还是想狠狠地惩罚一下自己。”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也不全是你的错,你不用想那么多。”
她终究还是开口,劝了他一句,又或者,这算一种安慰。
傅南政冷哼:“怎么不全是我的错?分明全是我的错,我一点都不冤枉,你明明是嫁给了我,作为丈夫,我没有给你应有的呵护,却把你和我妈放在一个屋檐下,给足了他们欺负你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自嘲般笑笑:“我真是混蛋到家了。”
宋惜冉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现在她的来说,傅南政的后悔什么都不是。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不管他再后悔,也无力改变。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用身体上的疼痛来惩罚自己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内心那抹不可忽视的触动。
宋惜冉相信他现在的后悔是真的。
可她也没法不信他曾经的忽视是假的。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的确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但却有极少数在懂得珍惜之后还能找回曾经失去的东西。
没感情的物件尚且如此,更何况人。
短暂的触动,并没有冲散宋惜冉脑海中的理智。
她提醒男人:“以后不用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没什么意义,我也不会因为你惩罚自己了就选择原谅过去的事情。”
“我知道了,昨晚只是……”他顿了下,没继续说下去。
宋惜冉也没再开口。
车厢内的安静维持到了车子抵达城南别墅。
停好车后,宋惜冉看着傅南政:“要是我妈和小野问起你的手,你随便找个理由就行,不用说那么仔细。”
他笑笑:“放心,我还没蠢到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的程度。”
她抿唇,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宋惜冉往家里走的时候,男人站在她身侧:“冉冉,刚才你也听医生说了,我的手需要隔天换药,这段时间我们都要住在工厂那边,换药的事情,你能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