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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傍晚,放课回去后,明野问:「殿下是嫌臣教的不好吗?」
容见闻言立刻反驳道:「怎么会!先生教得很好!」
他不太敢在书斋先生们的面前表现得过于弱智,在明野面前则十分随心所欲,所以学到的东西更多。
明野半垂着眼:「哦?」
容见恳切道:「真的。」
明野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既然殿下称呼在下为先生,便要斗胆约束殿下些。」
容见有些疑惑:「嗯?怎么了?」
明野道:「明日下午是骑射课,殿下无事,请来湖心亭念书。」
容见默默地打了个寒颤,怎么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
教书的时候,明野并不表现出严厉苛责,但有的时候,比齐先生还要令容见感到压迫。
他乖乖地说好。
明野送他至长乐殿前。
容见推门而入。
他想起第一次与明野见面的事。那时候这个时辰的天还是亮的,明野立在长乐殿外,怀里捧着几枝山茶,奉给自己。
都过了这么久了吗?
第二日中午下课,容见本来是同明野一同去往湖心亭,结果昨夜起了大风,栈桥被风吹得有一节破损,今日还没来得及修,虽然并不严重,但不敢让公主千金贵体犯险。
容见一听闻不能去湖心亭,对于即将放假的高兴喜形于色,快乐的不得了。
明野偏头看着容见,他的个头很高,这么立在同一排,能看到容见翘起的长睫毛,还有微微一点的鼻尖。
他说:「殿下愿意去臣的屋子里念书吗?」
容见:「!」
又耷拉着脑袋道:「也不是不行。」
明野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殿下不是听从圣人之言,一心向学了。」
容见道:「那人的心还分两半,一边向学,一边向着躺平,不行吗?」
然而明野并没有宽容容见不向学的那一半的心,打开容见的几本书,从上一次中断的地方看了起来。幸好容见上课还很认真,有不明白的地方都一一标注了下来。
容见上课被齐先生提问,下课被明先生提问,问得昏头脑涨,昏昏欲睡。
此时还是白天,所以未点灯,只是打开了那扇不大的窗户,明野新打了一方小几,可以搁在床上,容见就盘腿坐在床上写字。
学至酉时,容见已然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但明野的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他实在忍受不了,跳下床,半趿着鞋,脚步落在地板上的时候,时不时发出「塔塔塔」的声音,非常轻快,像是什么小动物在上蹿下跳得不安分。
明野的脚步很轻,逼不得已发出响动的时候必然是行进作战途中着重靴,声响很沉闷,与这样的脚步声完全不同。
但是屋子就这么小,即使小动物个头不大,又不聪明,看了一小会儿,也就探索完了,因为没什么可看的。
但是容见还是无意间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椅子上放了一盆水,水里泡着什么东西,看起来也不行是衣裳。而且侍卫们的衣服都是送到浣衣坊洗的。
容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明野看了一眼,随口道:「做臂缚的。」
容见凑过去,看得更仔细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逃避念书,有点纠缠到底的意思:「臂缚……是绑在手臂上的那个吗?」
明野说是。
容见竟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这是什么皮,看起来这么薄,能保护得好吗?我找姑姑拿点厚实的料子给你吧。」
他是看着明野说的,脸上正映着夕阳的那么点余光,显得肤色很白,没什么警惕或戒心,像是从未受过伤害。
真好骗。
明野漫不经心地想,又觉得眼前这个人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模样漂亮得任何珍宝都无法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