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婚礼婚礼(完结下)

第60章

周泉有次问过庄彦瑜。

“庄哥,你和老板吵过架吗?”

庄彦瑜说:“没有。”

他觉得自己和温沉习吵不起来。

因为他的男朋友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迁就他,包容他,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

庄彦瑜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似乎都没见到阿习对自己凶过。

在一起这么久,他更没有用严厉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庄彦瑜得出这个结论后,自信满满地回答周泉。

周泉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庄彦瑜,一口一句:“庄哥你和老板真的好甜!磕死我了!”

庄彦瑜觉得周泉的嘴巴也很甜,说得他很开心。

开心的情况下,他给周泉安排的课程增加了两个小时。

周泉‘啊’的惨叫:“庄哥,您不是说我哄得您很开心吗?怎么课程还要增加两个小时!”

庄彦瑜:“嗯,就是太开心了,希望你多学一点。”

周泉:“什么啊?”

庄彦瑜:“你努力学习之后,变得不那么呆了。”

说话都变得好听了。

周泉眼泪汪汪:“……”

嘴里说着好辛苦,但一有时间还是勤勤恳恳地完成庄彦瑜布置的作业。

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技术也越来越厉害了。

直到他后面被公司派去独立完成了几个项目,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他现在也已经成为一个可以独自带团队进行项目的工程师了。

甚至于在几年后,他不但拿到了一次人才激励奖,还成为一名赫赫有名的智能建筑工程师,参与某个城市的地标建筑时,他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拥有这样的成就。

他自己不相信,别人也不相信。

只有庄彦瑜日复一日地布置作业,决定像爸爸一样,教他一切他想学的。

就像当年老庄教他那样。

布置完学习任务和作业的庄彦瑜下班了。

第二天是周末,他和温沉习一起去了附近一个度假村。

海边风有点大,吹得头发全乱了。

两人结伴走在泳池边上,准备去海边散散步。

温沉习一直在逗他开心,说话永远都这么温柔。

“我们去那边……”温沉习正准备牵起他的手,却见庄彦瑜脸色一变,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瑜瑜!”

“小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伴随‘砰’的一声响,十几米开外,两人同时摔在了地上,在他们脚边,还有一个从高空坠落直接摔碎的花盆,泥土落了一地。

中年男人被吓得脸色苍白,如果不是这个男生推开他,花盆很有可能直接砸在他脑袋上。

但也是因为这个男生推了他一把,对方的手被花盆蹭到了,直接蹭脱了一块皮,血丝冒了出来。

中年男人连忙爬起来去查看庄彦瑜的情况:“谢谢小兄弟!谢谢小哥!你没事吧?!你手流血了!”

庄彦瑜站起身来,说:“没事。”

温沉习大步走上前,见到他手上的血,脸色沉得可怕。

庄彦瑜见他神色不太好,安慰他说:“阿习,我没事,就是擦破了点皮。”

中年男人腿都软了,可还是劝说庄彦瑜去医院看看,又在一边破口大骂:“谁这么缺德!我要去查监控!这么大一个花盆砸下来……要不是有小哥你,我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中年男人被刺激到了,一边感激庄彦瑜,一边又盯着楼上想找人。

还不忘给度假村负责人打电话,希望他们马上赶到来处理这事。

“你们快去医院看看,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小哥你们住在哪里?等处理完了,我马上过来找你们。”

不仅要给他们反馈一下经过,还要再度登门致谢。

去医院的路上,温沉习一路上都没说话,脸色依旧沉得可怕。

直到医生拍好片子,告诉他确实没事,只是蹭脱了皮,温沉习的神色才稍稍缓和,可还是很难看。

回到家后,温沉习才问:“你看到有花盆掉下来?”

庄彦瑜点点头:“对。”

温沉习声音发沉:“你看到后,可以叫他躲开。”

庄彦瑜:“来不及的,下降速度太快。而且我不确定那人的反应会不会比较慢,如果比较慢的话,他就会被砸死的。”

温沉习:“那你有没有过,万一你在救他的时候,花盆砸到的不是你的手,而是直接砸到你身上呢?”

庄彦瑜自信说:“不会的,我计算过。根据我的速度,以及当时的下降速度,还有风速……”

庄彦瑜一通计算,然后跟他说:“我算准了花盆只会砸到我的手。”

虽然下降的速度很快,可是他心算的速度更快。

何况当时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只想着救人。

听见庄彦瑜的话,温沉习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还算到了花盆会弄到你的手?那你还跑过去!”

庄彦瑜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下意识地说:“可是如果我不过去的话,他就死了。”

温沉习气道:“那你有没想过,万一你算错了呢?要是出现了偏差,花盆砸的不是你的手而是你的脑袋呢?!”

庄彦瑜斩钉截铁:“不可能,我的计算不会出错。”

“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还计算这个,你怎么能肯定你算的就是绝对的?你有没想过如果你算错了,如果砸到的不是你的手……”

“不会的,我的计算结果不会有错误,你看这次就是我的计算结果。”

“我说的是万一!”

“没有这个万一,我对我的计算结果有信心。”

温沉习是真的被气道了。

对自己的计算结果有信心,那以后遇到这种事情,是不是还要再冲上去?

天知道当他看见碎在地上的泥土和血迹时,他心脏都快停止了!

这么短的时间,甚至连两秒都没有。

他跟自己说他计算到了!

温沉习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跟他说:“小瑜,这种事情真的太危险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人生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你想想,如果那个花盆偏离了那么一点的话,你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我不是不希望你救人,我是希望你在救人时候,要先考虑好自己安全。”

庄彦瑜皱眉:“可是我说了,我算好了的,花盆不会有偏差的,如果我算出来花盆降落的轨迹会落在我头上,我会调整我的站姿和方位……”

温沉习打断他:“两秒。就那么两秒,等你调整好方位,花盆就砸你头上去了!”

“两秒我也能算出来的。”

“我说的是如果,是万一。”

庄彦瑜第一次觉得阿习有点说不通:“我知道你说的是万一,但是我的计算很准确,不存在这个万一。”

谈话就此陷入了死循环。

温沉习担心那个意外,庄彦瑜觉得自己身上不存在这种计算错误的意外。

昨天还信誓旦旦和周泉说没吵过架的人,第一次吵架。

庄彦瑜觉得自己救了人,阿习不仅没夸他,还一直在跟自己计较这个,让他觉得有些郁闷和一丢丢委屈。

感觉对方说不通,索性也不说了。

结果早上一起床,他发现温沉习不在家了,不知去了哪里。

那一丢丢的委屈立刻变大。

阿习在跟自己冷战。

意识到了这一点,庄彦瑜更难过了,二话不说给老庄打了电话说要回去,然后拿上书包就回老家。

他不知道,他刚走没多久,温沉习就拎着一个医药箱回来。

他们住的是新房子,刚搬来不久,并没有准备到医药箱,所以温沉习特地去了一趟24小时药店。

谁曾想一回到家老婆没了。

提前得知庄彦瑜要回来的消息,老庄就没急着去田里,而是在家里等着他。

见庄彦瑜不开心,老庄就问他怎么回事。

但庄彦瑜第一次委屈到不太想说话。

老庄寻思着,可能两人吵架了,只好转移庄彦瑜的注意力,叫庄彦瑜去帮忙捡鸡蛋。

“我们家现在好多鸡下蛋,小十一应该能捡到7个蛋呢。”

庄彦瑜去了,却只捡到了5个。

老庄有些意外地说:“看来有两只鸡昨天没吃好,没有营养……嗯,也有可能蛋下完了。”

庄彦瑜还是没说话。

老庄只好说:“吃完午饭我就要去试验田。1点出发,5点回来,看看昨天种的苗苗的情况,小十一要和我一起去吗?”

庄彦瑜说:“我就在家里,我想发呆。”

老庄心疼地摸摸他的头:“有不开心地就告诉爸爸啊。”

只是庄彦瑜还是什么都不说。

老庄舍不得逼他,就没再问了。

结果午饭吃完,老庄正想出发去田里,之前老庄接好的水管突然破裂了。

父子俩只能先修水管,等水管修完已经两点多,快三点了。

老庄干脆不去田里了,就在家陪小十一。

庄彦瑜:“你不去了吗?”

老庄说:“不去了,就在家里陪小十一。”

庄彦瑜很失落:“你的计划好像被我打乱了。”

老庄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啊,都是正常的。做人就是这样,生活中处处都是意外,处处都有可能发生转折和转变。有些你以为是机械重复,但其实小细节中还是会充满各种各样的意外和惊喜。这其中有让人难过的,有让人伤心的,还有让人惊喜的。小十一,我们现在是人了,不是机器,人,是最无法用简单的数据去精确计算的。我们做的事情,更无法能够精准计算。”

庄彦瑜愣愣地听着:“爸爸也觉得生活中到处都是意外吗?”

“这是当然。”老庄给他举了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像我每天都能捡7个蛋,结果今天只剩下了5个,像我每天1点去田里5点回来,但因为水管破裂而不得不改变时间。我计划得再好,总会有一点或大或小的意外耽搁,这些不可预估。”

庄彦瑜沉默了下来。

生活中的小事尚且如此多的意外,他凭什么认为自己的计算真的能够万无一失呢?

就像温沉习所说,万一呢?

万一他就是没算好,东西砸到了他头上,把他砸死了呢?

万一他因为跑得太快,拐了一脚,让东西砸到自己头上呢?

万一风速突然变强,调整了掉落的花盆的速度,还是砸到那人头上呢?

阿习会担心是多么正常的事情,自己为什么要和他生气,为什么要气阿习不了解自己。不相信自己。

因为就连爸爸这样的老系统,都没有办法真正做到完全的计算正确,他哪来的自信。

庄彦瑜觉得鼻子酸酸的,他好像又学到了很多做人的知识点。

学到了很多很多。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温沉习,很想很想。

想和温沉习道歉,想跟对方说对不起,想……

想他。

单纯的,很想他。

庄彦瑜拎上东西就出门:“爸爸我先回去一趟。”

老庄笑笑,用欣慰的目光看着孩子离开的背影。

庄彦瑜迫切地想要回到温沉习身边,没想到才刚走出门,就见到温沉习站在门口。

他似乎也是刚到,一身疲惫,仿佛一晚没睡,手上还拿着一个医药箱。

他没说自己无法闭眼,一闭眼就是庄彦瑜被花盆砸得一脸血的模样。

庄彦瑜朝他扑了过去:“阿习,对不起……”

他才刚开口,就被温沉习打断:“对不起瑜瑜,我早上是去给你拿医药箱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该凶你,不该跟你这么生气,瑜瑜还救了一个人呢,这么高兴的事情,我不该这么……”

庄彦瑜连忙摇头:“不是的,你说得对,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为它永远无法预测,无法计算,否则,它就不叫意外了。”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他还是会再努力救人,但会努力多想一想会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

还有,他再也不要吵架了。

回去就要跟阿习说,以后谁都不能吵架,要好好说话!

-

婚礼当天。

庄彦瑜承诺过的宴请智能建筑工程的所有人,这次几乎全员到位。

不过,不仅仅只有他们,温沉习豪气地包下A城最豪华的一座酒楼,全公司员工不需要任何彩礼,都可以去吃宴席。

不少人都在感叹温沉习真是大手笔,现在的蔚蓝科技人可一点都不少。

因为公司在去年年底就搬迁了新大楼。

新大楼共有六十六层,坐落在商圈中心商圈位置,是一座科技感十足的科技大楼。

和以前三十层相比,新大楼无轮是办公空间和环境,都比以前要好上一倍。

占地面积更是大上几倍不止。

和以前差不多的是,三十三层依旧是总裁办公室,只不过以前的三十三层是旧大楼的顶层,现在则是在中间位置。

因为整栋大楼都是蔚蓝科技的,把公司搬迁过来后,还有留出至少的二十多层的空间。温沉习就将一个子公司也并入进来了。

就这样公司都还有七八层的空间是空余的。

总公司和子公司加起来的人是真的非常多,但只需凭着工牌,就可以去吃老板的结婚酒席,一分钱都不需要花。

消息被人传到网上,掀起了无数人羡慕嫉妒的眼泪。

蔚蓝科技怎么这么财大气粗啊!

甚至还有人在问公司的员工,可不可以直播一下婚礼现场。

【好想知道这些豪门结婚是不是和我们一样!】

【看过照片的我真的好想感叹一句,两个人都好帅啊啊啊!】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我们员工可以直播现场。笑哭JPG】

【本员工有话要说,我们只能吃席,婚礼现场那个厅我们都进不去,好多人把守。可怜JPG】

【??圈外人好奇,为啥好多人把守?是保安拦着不让进吗?】

【知情人士透露,保安也有,但更多的不可说——嘘JPG】

外面的人不知道,本公司的员工还能不知道吗?

尤其是同为工程部的人,大家心里虽然没有明说,都彼此心照不宣。

庄彦瑜去年快到过年才回来,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可根据信息工程安全那边的人透露,之前他们公司有个大神KKK,开始也经常这样。

突然神秘出差一星期两星期的,后面神秘出差几个月,再后面人就不见了。

据说已经是去上头单位打工了。

现在庄彦瑜同样如此,他出差的这三个月,公司这边,没有他明确的项目进程。

所以做的不太可能是公司的项目,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人现在是跟着国家爸爸干的,身上或许还有不少保密工程,安全自然就需要多注意了。

尤其是在结婚这种人流量极大的场合。

他们还听说了,每一个进入宴席会场的,都需要严格的验明身份,并且只有拥有请帖的人才能进入。

拥有请帖的却不多。

至于豪门的婚礼现场是不是和普通人一样,他们也很想知道啊!

如果他们此刻的想法被庄彦瑜知道的话,庄彦瑜一定会认真地告诉他们——

就是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正常普通人类的庄彦瑜,退休之后的他,就只有两个愿望。

一个是当人,一个是拥有一个好兄弟。

兄弟已经有了,虽然变成了恋人,可依旧实现了。

那么剩下的就是好好当一个人类。

因此,在他的要求下,两人的婚礼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和所有人一样,交换了结婚戒指,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中,完成了所有礼仪。

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期间季致远没忍住,竟然红了眼眶了。

他一副娘家人的样子,看着庄彦瑜,声音哽咽:“小瑜,我、我……呜……”

身旁有人劝他:“季少不用伤心,我们都知道您和庄先生一见如故,是舍不得他结婚,但我觉得你大可放心,温总定会好好对庄先生的。”

“是啊季总,您就别担心了,庄少和温总天生一对百年好合,绝对会幸福的!”

黎熄可不认为季致远会因为这个哭。

他们对老温还不熟吗?还会担心老温对小瑜不好?

季致远哽咽着终于把话说完了:“呜呜,你怎么这么早、这么早就答应结婚了,早上我妈还揍了我一顿……”

旁人:“……”

季致远:“我妈说最不可能结婚的工作机器老温都结婚了,我老婆在哪都还没影,呜呜呜,我真的好难啊!”

季致远伸出一只手,一边哭一边试探性地放到了庄彦瑜面前:“我这么难,这么倒霉,小瑜应该、应该愿意给我蹭一下好运的吧?”

旁人默默走开了。

真无语。

害他马屁都拍错地方了。

庄彦瑜也很无语。

季致远耍赖:“就一下,就一下嘛。”

庄彦瑜很嫌弃地抬起手,拍了两下他的手背:“给你,两下了。”

季致远欢天喜地地捂着手背,一副深怕被人蹭走‘好运’的模样,不忘招呼黎熄:“黎熄!今晚我们去夜钓!这次我绝对能钓上大鱼!”

黎熄:“……”

这人到底对钓鱼是有多大的执念啊!

作为温沉习最好的两个兄弟,季致远其实也想去闹一下洞房来着。

可一想兄弟难得结婚,还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结婚的。

他今天要是闹了,回头轮到他结婚的时候,绝对会遭受到变本加利的推残。

为了自己着想,只能选择夜钓。

反正装备啥的他都有,缺的只有人。

黎熄只能舍命陪他,婚礼一结束后,就被季致远拉走。

见黎熄一脸不情愿,季致远还说:“今晚咱们兄弟洞房花烛夜,普天同庆,咱们早早去睡,对得起老温吗?”

黎熄:“少废话。”

季致远:“走走走,没有钓个十条不回去!”

季致远扛着大包小包一堆装备出发了。

黎熄拍了一张他的背影发在了兄弟群里。

【黎熄:这傻子说要钓到十条才回家。】

【温沉习:可以准备通宵了。】

【黎熄:呦,竟然还有时间回消息,我们家瑜瑜呢?】

【温沉习:在和老庄说话。】

温沉习没有再回复,而是在一边等着。

不远处,老庄和庄彦瑜两人正在说话。

庄彦瑜给老庄在这个酒店开了一个房间,让老庄今晚住在酒店里。

老庄却想着明天早上要去给苗浇水,不是特别想住酒店,心思都飞回老家地里去了。

庄彦瑜拿他没办法,只能说:“那我叫阿习让大刘送你回去。”

老庄乐呵呵地说:“好的好的,等过几天你和小温回来,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庄彦瑜抱了他一下:“爸爸路上小心。”

“嗯嗯。”

老庄转身往外走,快走出酒店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庄彦瑜,突然间觉得,当年那个小十一,现在好像真的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身上充满着烟火气,有喜怒哀乐。

恍惚间,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小十一的时候,小十一问他——03号,成功带出一个完美宿主是什么感觉?

老庄停住脚步,问庄彦瑜:“小十一,结婚是什么感觉?”

庄彦瑜愣了一下,不知道爸爸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下意识地说:“开心。”

老庄笑了笑,跟庄彦瑜摆了摆手:“爸爸先回去了。”

庄彦瑜:“爸爸再见。”

老庄坐上了车,脑海里响起了自己当年的回答:

——小十一,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想快点完成任务。

目送老庄同志坐的车逐渐远去,一直到看不见后,庄彦瑜才收回眼神。

身后,依旧穿着西装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慢慢牵起他的手,轻声说:“大刘会把庄叔安全送到家的。”

庄彦瑜回头看他,眉头微皱。

温沉习立即道歉:“对不起,一时间还没习惯改口,是咱们爸爸。”

庄彦瑜眉头这才舒展:“没关系,习惯是慢慢改的,爸爸不会介意的。”

温沉习笑着应了一声:“那我们现在是就住酒店,还是回去?”

庄彦瑜其实也不太喜欢住酒店,他本来是打算陪老庄住的。

老庄要回去,他就没必要再留下了。

“回去。”

两人坐上回家的车。

回的是庄彦瑜名下的那套房子,房子也被精心打扮过,到处都充满喜庆。

一进家门,庄彦瑜鞋子都还没来得及脱掉,就被温沉习压在了门上。

屋内没有开灯,考虑到出门前没有关窗帘,所以全屋智能灯光控制提前被温沉习关闭了。

此刻,落地窗外,耀眼的霓虹灯洒落一大片的光点。

当适应了室内的黑暗之后,这些光点如同星辰闪烁,尽数落在了庄彦瑜的眼眸中。

温沉习就着这样的光线,深深地看着他好久好久。

他觉得那就像是黑洞,一切物质都无法逃脱它的捕捉,而自己早就深陷其中。

庄彦瑜手指在他胸膛上戳了戳:“我还没脱鞋。”

温沉习说:“我帮你脱。”

庄彦瑜‘哦’了一声。

本以为温沉习只是蹲下身去帮他脱,上次也是这样的。

但没想到温沉习却突然将他抱了起来,就像抱小孩那样,将他整个人往上托了一下,直接往客厅的沙发上走去。

庄彦瑜再度提醒他:“我鞋还没有脱。”

拥有强迫症的庄彦瑜很纠结。

他很想推开温沉习,自己下地去脱鞋。

但这会儿都已经进家门了,不在玄关处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现在跳下来,会直接踩在刚拖好的地板上。

他今天走过很多地方,酒店人来人往的,见过很多很多人,还不知道鞋底有多脏……

“我知道。”

温沉习应了一声,直接来到了客厅,把庄彦瑜放在了沙发上。

庄彦瑜松了口气,努力抬着脚,尽量不让脚落在地面,伸手想去脱鞋。

温沉习扣住了他的手,膝盖抵在了他的大腿后侧,让庄彦瑜的腿无法接触到地面的同时,整个人也被迫往后倒下,陷入柔软的抱枕里。

不用自己抬着腿,庄彦瑜就放松了腿部肌肉,疑惑地看向温沉习。

“阿习?”

他觉得今晚的阿习似乎有些和以前不一样。

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

温沉习微微倾了倾身,黑暗中,目光直勾勾地朝他看来。

“小瑜。”温沉习声音温柔中又带着几分喑哑:“庄爸爸今晚问我,喜欢吃什么菜,过几天有空回去的时候,他给我们煮。”

“哦哦。”庄彦瑜说:“爸爸也问我了。”

温沉习拇指轻轻研磨他的嘴唇,声音低低的:“小瑜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庄彦瑜摇头,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因为每次和温沉习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没见过他有不吃的东西,也没见过他有特别偏爱的东西。

温沉习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些笑意:“我和他说,我喜欢吃鱼。”

庄彦瑜‘哦’了一声,带着了解对象的心思,问:“喜欢吃怎么煮的?”

温沉习慢慢地反问他:“瑜瑜想怎么煮?”

庄彦瑜认真说:“鱼有很多种做法,有水煮,有清蒸,有油闷,有煎炸,有汤炖,有……”

温沉习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了,才低低笑了一声:“那瑜瑜选一种,最想吃的。”

庄彦瑜:“我选?”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爸爸问的是他。

温沉习:“嗯,你选。”

庄彦瑜就随口帮温沉习选了一个:“水煮好了。”

温沉习轻笑:“那我今晚努力。”

庄彦瑜脑袋有些懵:“今晚?”

不是回去之后才会煮吗?

“水煮鱼。”温沉习又重复了一遍,低低笑着:“瑜瑜喜欢水煮吗?”

顿了顿,他又小声在庄彦瑜耳边问了一句什么。

庄彦瑜脸‘唰’的一下就热了:“我不会……”

温沉习趴在他身上闷笑着:“不会什么?”

庄彦瑜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没水。”

发现人被自己逗得有点不高兴了,温沉习连忙哄他:“对对对,瑜瑜没有。”

庄彦瑜倒是挺好哄的,温沉习一哄,他就原谅了对方的不正经。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他发现阿习就特别不正经,就像他说的一样,脑子里想的全是那档子事。

温沉习只觉得庄彦瑜无论做什么事、亦或者说什么话,都能牵动他的神经,撩得他心神不稳。

再一想到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温沉习眼神暗了几分。

“小瑜。”温沉习定定地看着他:“亲我。”

庄彦瑜一直想着脱鞋,但温沉习不让他下地,他就敷衍的亲了一下。

温沉习:“不够。”

庄彦瑜只好又亲了一下。

温沉习这次不让他退开了。

在庄彦瑜往后退的时候,按住了他的后脑,深深地吻了下去。

庄彦瑜只觉得亲吻细细密密地落下来,将他堵得严严实实的。

他感觉到阿习的吻有些急切,不如以往那样温柔绵密,而是带着一些急不可待。

庄彦瑜原本还想推一推他的,察觉到他的急切之后,犹豫了一下,便任由对方的索取,自己也随之揽住温沉习的腰,似乎无声地做着安抚。

唇瓣相合之间,庄彦瑜却没有闭眼。

他似乎想在这一片黑暗中,努力地看清楚温沉习的模样。

温沉习恰好和他有同样的心思。

这么近的距离,将彼此的距离完全放大,近到他们的眼中只剩下彼此的目光。

庄彦瑜觉得温沉习可能修炼了什么蛊1惑人的功法,而他是中招的那一个。

在这迷迷糊糊中,他理智全无,想不起来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事情,心神全被他对方占据。

并且理智被本能攻陷的之前,他大脑里就剩下了一个想法……开始在沙发上的话,看来今晚又得好几次了。

他真的得提醒阿习要好好养生了!

最后鞋子是脱了,但他直到回主卧,都没有落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