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竹鼻翼翕动,用力呼吸了两下。
还是堵得很,像是有什么东西堆在鼻前,怎么也呼吸不上新鲜空气,她感觉到有一点窒息。
用鼻子呼吸指望不上,她开始试着张口呼吸,期待着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直入胸腔,缓解一下窒息的感觉。
可是张口后,只能捕捉到一点点新鲜空气,这么一小点的份量根本没法填补她所需要的。
林星竹觉得自己会在梦里把自己憋死。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如同尖锐的利剑划破黑暗苍穹,撕裂皱巴的天空带来光亮。
林星竹忽视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在做梦。
这种清醒的念头陡然产生,那让人窒息的梦境就无法再束缚她。
林星竹挣脱开,猛地睁开眼。
——还是堵。
她以为脱离梦境,就能远离那种令人烦躁的窒息感觉,重新拥有正常的呼吸,可是林星竹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在意识清明的瞬间就自然地吸入交换新鲜空气。
她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肌肤,白皙肌肤上细小的绒毛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清晰可见。
她说怎么那么堵,感觉呼吸不过来,原来是一张人脸直直压在她的脸上,堵住了她用来呼吸的口鼻。
——等等,人脸?
林星竹霎时感到毛骨悚然。
她浑身僵硬,大脑飞速地转动思考着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觉醒来,她身上突然压着一个女人?
这也太古怪了!
这样想着,林星竹吸了吸鼻子,觉得闷得慌,缺氧的大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等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林星竹轻手轻脚地推开压在她脸上的头,总算清明了很多。
紧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推开身上的人,在床上一点点的挪动,感觉过去了很长时间,在不惊动这个陌生女人的情况下,林星竹才彻底解救出自己。
她环胸站立在离床不远的位置,窗帘也没拉,衣服也没换,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睡在她床上的女人。
林星竹刚刚去检查了一下公寓大门和窗户,一切都非常非常正常,和她昨天晚上关闭的状态一模一样,不像是有人进来过的样子,屋里的所有东西也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表明这个长得好看的女人是凭空出现在她的床上,甚至是压在她身上。
林星竹感到费解,其实如果不是她在睡梦中感受到呼吸不畅,她自己应该会自然地睡醒——毕竟是周末。
所以说在这个女人压在她身上时,那么明显的重量压下,她却一点都没有被打扰到。
这太不正常了。
林星竹揉了揉太阳穴,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这一切都是梦中梦。
这样想着,她拧了拧自己的胳膊,很痛。
那就不是在做梦了。
林星竹冷静地放下手,又把目光放在女人酣睡的脸上。
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家,躺在她床上,面对面压在她身上的女人,长得实在是非常漂亮。
巴掌大的脸,精致又漂亮。即使现在看不到她的眼睛,也能想象当这双拥有浓密长睫的眼睛睁开时,会让这张本就出色的脸蛋更加夺目。
她就这样看着,看着看着林星竹忽然发现床上的女人眼皮下眼睛左右动了两下。
像是要清醒的预兆。
林星竹手下意识一抖,往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两下,抵在门边。
这个距离方便她跑。
身后是倍有安全感的门,林星竹慌乱的心慢慢镇定些许,眼睛也不敢眨地紧盯着床上的女人。
白希樱缓缓睁开眼,隔着窗帘的日光让她有些恍惚,眼前火红的一片灼热像是隔绝了久远的记忆,有些模糊。
但旋即白希樱就慢慢记忆复苏清醒了。
她怔怔望着陌生的天花板。
她没死成?还是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
望着这再平常不过的天花板,白希樱心里有些古怪。
林星竹就那样环手抱胸看着她,趁着这陌生女人发怔的时间她默默评估了一下,确定了床上的是真的人,而不是别的未知东西,心里慢慢踏实了。
“……女士,你清醒了吗?”
陌生的、清越的女声响起,吸引了白希樱的注意力。
她用手臂撑起身体,靠着床慢慢坐起,虚眯着眼睛望向发出声音的门边。
立在门边的女人环胸而站,黑发雪肤,明眸善睐,左眼尾下角有颗浅淡的小痣。
白希樱眼中的戾气一闪而逝,冰冷开口:“林星竹?”
林星竹一惊:“你认识我?”
火舌舔燎的痛感彻底远去,冷静下来的大脑分析着眼前的情况,白希樱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和林星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令人看不懂的幽光。
“这里是哪里?”
林星竹皱着眉看她,心中已经有些不耐,“这里是我家。”她回答完问题又问:“问完了吗?问完了该我问你了吧,你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我家?”
此时的林星竹已经打算如果这个人回答不出来,她就思考去报警。
“你家?”白希樱古怪地看着她,梳理凌乱碎发的纤细手腕仿佛一折即断,浑身上下透着令人心折的破碎感。
可林星竹没有任何心折的感觉,她只觉得危险。
这陌生女人的状态明显不太正常。
林星竹心中闪过怀疑,或许是什么精神病人在她不知道情况下跑进她家她没发现?
她看着女人幽幽地盯着自己,声音无波无澜:“可我记得我闭眼前是在我家,怎么一睁开眼睛就在你家了?”
林星竹:“?”
嗯?你是要倒打一耙说我拐卖你吗?
这么一想,林星竹顿时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见她的神色,白希樱短促一笑,声音在沉默下的静谧中有种吊诡怪异的悚然感,“太有趣了,真是太有趣了。”
她明明割腕自杀,又点燃大火,本该彻底死亡,尸体葬身火海荡然无存。可现在却好端端地坐在一个陌生的卧室,手腕上鲜血淋漓不存在,丑陋蜿蜒的刀痕也不存在。
甚至睁开眼还见到了一个和林星竹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恰好也叫做林星竹。
白希樱让人心底发毛的目光幽幽落在那颗小痣上。
林星竹感觉那目光有如实质,被她这么一看,她都觉得脸上发痒。
……她真的越来越怀疑眼前这人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精神病人。
林星竹告诉自己态度正常点,千万不要激怒病人。
毕竟精神病人犯病的时候伤人可不犯法。
她放柔声音,尽力温和开口:“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又为什么出现在我家,但既然我现在见到你了,我可以帮你联系你家人,让他们接你回家。”
林星竹摸出手机,一边和人商量,一边决定有什么不对她立马报警。
她现在已经不想追究这人为什么在她家、又为什么要压的她快要窒息了。
“白希樱。”
“嗯?”
林星竹疑惑地看着她,等触及到她那双漆黑的眼睛时,忽然意识到她是在告诉自己她的名字。
白希樱?
怎么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林星竹飞快地想了两秒,忽然发现自己为什么耳熟这个名字了。
白希樱,白希樱,她之前看了一本n.p强制凰文里的主角的名字不就是这个吗?!
林星竹印象之所以这么深刻,还是因为里面有个炮灰的名字和她一模一样。
等等,一模一样?!
联想到刚刚这个白希樱的反应,林星竹身体瞬间僵硬,又在下一秒恢复如初。只是心里再也不能像刚才那样镇定了。
刚才的镇定是面对精神病人还有警察可以帮助的镇定,现在的慌乱则是可能面对荒诞未知的慌乱。
猛不丁地疑似接收巨大信息,表情管理再优秀的林星竹也忍不住泄出一点真实。
一直观察着她的白希樱捕捉到这点信息,微微眯起眼睛。
这个林星竹认识她?
想到这种有可能,白希樱眼中晦暗难辨。
林星竹张了张口,复又闭上嘴巴。
紧接着又张开口,像是下定了决心,她这次开口了:“这位白希樱女士,可不可以冒昧问一下,您从哪所学校毕业的?”
白希樱眸光微动:“A大。”
嗯,很好,现实里没有A大这个学校。
林星竹的心凉了一分,又问:“那再冒昧问一下,您的家乡是哪里?”
白希樱若有所思:“S市。”
嗯,很好,现实里也没有这个地方。
林星竹的心更凉了。
如果有选择,她宁愿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从精神病院逃跑的精神病人,而不是一个从强制爱的凰文里走出来的凰文主角。
如果有选择……
林星竹带着冰冰凉的心,眼见着白希樱反客为主,唇角勾起的弧度充满着恶意:“啊,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