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33

沈家。

蒋玉淑正被男人逗得捂嘴笑,突然听到玄关锁扣的动静,匆匆挂断通话,走出次卧。

她见沈富强满身腥臭地走进客厅,他边走边摘口罩渔夫帽,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弄得满头大汗,脸上却浮现出诡异的兴奋。

蒋玉淑给他递毛巾,“老沈,你这大晚上跑去做什么了?”

沈富强瞥她一眼,没说话。

蒋玉淑转头去收拾他放在门口的东西,一看那塑料桶里满是凝固的鲜血,顿时吓得尖叫,一屁股坐地上,颤巍巍地抖着,满脸惊恐。

“你到底去做什么了?!这东西是……是什么?”

沈富强缓过劲儿,几口喝完一杯水,没好气的说:“你嚷嚷个屁,没见识。”

蒋玉淑被他这话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黑的,嘴巴闭得紧紧的,强忍住骂回去的想法。

沈富强又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做饭,你想饿死老子啊?”

蒋玉淑偷瞪他一眼,磨磨蹭蹭去厨房炒菜,沈富强自己摸进去倒了杯白酒,就菜喝酒,他心情好,喝完一杯便上头开始说胡话。

蒋玉淑闻他满身腥臭混着酒味,恶心得想吐,但又琢磨的另一件事,迟迟没走。

等他喝到第三杯,稀里糊涂的往外吐真话,蒋玉淑就开始套问银行卡密码。

他们家是她管家里大小事务,银行卡等东西却是沈富强攥在手里,每月会给她部分钱,沈富强爱赌钱,但也有一点藏起来的私房钱,这是她无意间撞见的。

饭桌上,沈富强被她哄得找不着边,可就是嘴巴严实得很,死活不说密码。

蒋玉淑气急败坏地给他灌酒,又连续喝了几杯,沈富强都快醉倒睡过去,她这才问到银行卡密码,她狂喜的查余额。

结果密码是错的,她气得踹了沈富强两脚,沈富强醉醺醺的哎哟一声,彻底熟睡。

蒋玉淑看了眼那黑乎乎的桶,心底发怵,找出一个大塑料袋,立马扔楼下垃圾桶去。

等她忙完回家,就见两名警察正在敲门。

她警惕地躲起来,没过去。

警察见屋内无人回应,便敲响旁边邻居的门,询问情况,邻居不清楚,只说听到有人出门,两名警察留下一人,另一名警察则离开。

蒋玉淑原地呆了半会儿,没回家,转身进入消防楼道,飞快下楼。

*

某西餐厅。

顾濯接过侍者端来的热毛巾,擦拭双手。

沈秋羽也草草擦过,眼睛亮亮的盯着餐前点心,馋得不行,但他没敢动。

主要是心虚。

半小时前,他嘴瓢说漏“顾戳戳”三个字,被顾濯抓个正着,又怕顾濯生气把他扔旁边的人工湖,他干脆脸皮厚到底,两眼一抹黑,趴在肩膀上装睡。

顾濯什么也没说,背他到停车场,又驱车到酒店请他吃昂贵晚餐。

这样的沉默,让沈秋羽既愧疚又忐忑。

不知道顾濯啥时候会找他算账,按照这段时间相处,他清晰发觉顾濯情绪很少,哪怕生气也藏着。

沈秋羽偷瞄他一眼。

顾濯表情淡淡,眉眼一如既往的飞扬冷冽,看不出他生气没生气。

顾濯睇他,“饿了就吃。”

沈秋羽暗戳戳拿起小餐勺,正要舀蛋糕,又听顾濯问:“你很喜欢起绰号?”

吧嗒。

小餐勺又落回去。

沈秋羽僵着脖子抬头看他,眨巴眨巴眼睛,企图让自己看上去可怜兮兮。

顾濯皮笑肉不笑,“既然喜欢,不如你给自己也取一个。”

沈秋羽:“……”

顾濯慢条斯理地整理餐巾搭在双膝,他的动作很优雅,能看出他良好家风与修养,俊脸也格外赏心悦目,只是……

那双寒涧般的黑眸没直盯着自己就好了。

沈秋羽泪目。

顾濯见他不说话,忽然又问:“你给我大哥也取了绰号?”

这话题跳得沈秋羽险些没跟上。

沈秋羽愣愣的“啊”了声,有点没反应过来这跟顾琤有什么关系?

看顾濯似乎不打算绕过这个话题,沈秋羽揣测顾濯是怕自己对顾琤还有意思,于是他十分老实的摇了摇头。

见状,顾濯默不作声将餐桌上那份甜品端到自己手边,不给沈秋羽吃。

顾濯冷淡道:“你待我大哥特殊,做不到一视同仁,看来你依然心存幻想。”

沈秋羽:“???”

你这结论怎么得来的?

看看蛋糕,又看看顾濯。

沈秋羽一咬牙道:“我可以现取!”

顾濯:“……”

沈秋羽分分钟报出二十个质量不同的绰号,余光则瞄着那块色泽诱人的巧克力蛋糕,心说,对不住了顾哥,实在是那块蛋糕长得太馋人,我控制不住我寄几。

他的眼泪不禁从嘴角流下来。

顾濯道:“你自己从中挑一个。”

沈秋羽飞快选一个,就见顾濯拿手机出来,看样子是在发消息。

片刻,顾濯抬眸看他,朝他扬了下手机。

“那个绰号,我发给我大哥了。”

沈秋羽震惊脸:“你是魔鬼么?”

“那魔鬼给你的蛋糕,要吃么?”

顾濯把蛋糕轻轻退到他面前,又额外点了份最受欢迎的餐后甜品,“这家餐厅的黑森林樱桃蛋糕很出名。”

沈秋羽强忍激动:“不要以为区区蛋糕就能让我忘记你坑我的事,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两秒后。

沈秋羽:“真好吃。”

顾濯抿了柠檬水,问:“你的原则哪?”

沈秋羽理不直气也壮,“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顾濯:“……”

正餐很快上桌,这顿晚餐的前半段时间,沈秋羽吃得十分惬意舒适。

直到他去了趟洗手间,出来路过吸烟室时,跟某个客人迎面撞上,还把别人的打火机撞掉。

沈秋羽弯腰拾起,顺便抬头道歉。

“对不——”

尾音卡在他看见一张熟悉的阴郁俊脸。

沈秋羽迅速转身:“对不起,打扰了。”

他挡住自己脸赶紧溜,没走两步,背后传来喊声。

“站住。”

对方喊他。

沈秋羽想想那违约金,憋屈的回到原地。

周钦琛倚在吸烟室门口,正低头从烟夹中抽出一根细长薄荷烟,见沈秋羽走回来,将精致的打火机交给他,示意沈秋羽点燃他手上那支薄荷烟。

沈秋羽不想给他点,甚至想把打火机砸回他脸上,但……

无奈他只是个被压迫的打工人。

沈秋羽划拉几下打火机,给他点燃薄荷烟。

周钦琛深吸一口,慢慢吐出混杂薄荷烟草味道的白烟,他病态苍白的脸在朦胧间,有几分阴柔和倦怠。

薄荷烟的味道并不重,但沈秋羽不喜欢烟草味,就捂住口鼻转开脸,却无意间瞥见什么,不禁怔愣两秒。

周钦琛侧脸有很浅的巴掌印。

呈赭红色,看颜色,恐怕已经有段时间,都快消淡了。

沈秋羽一时间想不出谁胆子那么大敢打他。

察觉沈秋羽盯着自己脸瞧,周钦琛垂眸看他,忽地问:“你跟谁来的?”

沈秋羽奇怪反问:“你怎么确定我不是自己来的?”

周钦琛低笑了声,“你有钱来么?”

沈秋羽:“……”

你说谁穷哪!

沈秋羽好气哦。

周钦琛反倒心情不错,唇角带笑道:“一起吃晚餐。”

“不行。”

沈秋羽想也不想的拒绝。

周钦琛脸色一变,俊脸上那抹轻松瞬间烟消云散,浑身嗖嗖冒冷气,连气压也刷刷骤减。

沈秋羽后知后觉开始挽救,“周先生,这不合适,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周钦琛在烟灰缸慢慢捻灭烟蒂,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秋羽说:“你跟你的陆老师不说我们是朋友么?”

沈秋羽:“……”

什么叫我的陆老师,请注意你的用词。

沈秋羽严重怀疑他在阴阳怪气自己,心下猜测是不是陆谦上课的露馅儿了,但仔细一想,没道理他会发现啊。

周钦琛手里转动着打火机,目光落在沈秋羽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微眯着眼睛。

在沈秋羽视频里见到那人时,他便觉得对方眼熟,前不久刚知道,这陆老师,实际是陆氏集团的现任总裁,陆谦。

沈秋羽是怎么和他有牵扯的?

周钦琛微敛着眼睛。

沈秋羽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沈秋羽哪知道这人已经想那么远,他满心琢磨着怎么让周钦琛别接触顾濯。

周钦琛在原著中妄图束缚顾濯做他的笼中金丝雀,一旦有反抗,折手折脚都是轻的。

顾濯人不错,沈秋羽可不想他落在周钦琛这死变·态手里,任由他折磨摧残。

他俩正僵持时,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冷越声线。

“沈秋羽。”

沈秋羽转头,见顾濯正站在不远处的天堂鸟盆栽旁边,他处于视线盲区,暂时看不到吸烟室内的周钦琛。

顾濯道:“你的黑森林蛋糕到了。”

沈秋羽挪挪脚,想走。

周钦琛敛着眼看他:“你今晚跟他来的?”

沈秋羽没吱声,但有时候无声胜有声。

那边顾濯察觉异样,抬腿走来。

周钦琛看了眼玻璃门反光,见顾濯正朝这边过来,探手伸向沈秋羽肩膀,同时往外跨出一步,打算搂住沈秋羽走出吸烟室。

沈秋羽正焦虑怎么让两人别碰面。

猝然有东西碰到他肩膀,他条件反射地抓住,腰胯狠狠往后一顶,利落干净的过肩摔当场完成,甚至还像以前训练时,拍拍手上灰尘。

他拍完当即回神,低头一看。

被狠掼在地的周钦琛脸色极其难看。

他低沉嗓音冷如冰霜,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说,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沈,秋,羽。”

这种状况简直涉及沈秋羽知识盲区,他慌乱瞬息,然后……麻溜儿地往地上一躺,装死。

他和周钦琛在地上躺得整整齐齐。

顾濯:“……”

过路客人们:“……”

*

餐厅。

周钦琛靠坐在椅子上,侍者为他摆放餐具与斟水,他冷着脸看旁边的沈秋羽,那眼神冷得像刀,再配合他那张阴郁苍白的俊脸,多少有点可怕。

沈秋羽心虚地递去红药水,还将棉签一并递过去,说:“要是你腰背不舒服,可以用这个揉,会好很多。”

周钦琛指挥道:“你来帮我擦。”

沈秋羽刷地抬头,不太爽,正要问他是不是没手,旁边的顾濯就开口了。

“我来吧。”

沈秋羽如临大敌,这怎么行,顾濯于周钦琛就是白乎乎软绵绵的肥羊啊!

他立刻抢过来,“我来我来。”

这副急切表情莫名让周钦琛舒展眉头。

他看了眼餐桌对面的顾濯,眯着眼睛笑了下。

顾濯也在看他,那双幽深似海的眼眸黑沉沉的,没有丝毫波动,表情也是冷淡如水,令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一个人的情绪哪怕藏在再好,也会在眉宇间展露几分。

周钦琛与他视线交汇,沉郁眉眼拢着笑。

顾濯蹙眉,眼神渐冷。

沈秋羽没察觉两人间的暗潮涌动。

他怕周钦琛彻底盯上顾濯,悄然挪动,站到两人中间,阻隔周钦琛的视线。

周钦琛挑了下眉,笑意不减。

“擦吧。”

顾濯抿了抿薄唇,似乎想说什么。

这边沈秋羽已经用棉签沾红药水,一把撩开周钦琛后腰的衣摆,用力按下去。

周钦琛立刻笑不出来。

三秒后。

周钦琛脸色发黑,拿过沈秋羽手里的棉签,选择自己擦药。

沈秋羽坐在旁边吃顾濯给他点的黑森林樱桃蛋糕,吃东西时,他习惯性眯了眯眼睛,像在笑,两颊梨涡也冒出来。

顾濯嘴角轻轻扬了一点弧度。

一桌人气氛相当诡异。

沈秋羽这蛋糕也吃得没那么香。

好在结束快,买完账单三人准备乘电梯下楼,全程没人说话,沈秋羽本来是个话痨,可这种气氛中,他真不敢开腔。

静寂中。

周钦琛突然开口问:“沈秋羽,会开车么?”

沈秋羽摇头,“不会。”

他本来会,但原主没有驾驶证,那他只能假装不会。

周钦琛:“我送你。”

沈秋羽:“啊?”

他这反应,周钦琛很不悦,正要再说什么,旁边顾濯走近,说:“他住我家,跟我一起回去方便。”

沈秋羽:“???”

他怎么有点跟不上顾濯跳跃的思维?

“沈秋羽,他说的是真的?”

周钦琛神情瞬间冷凝,看着沈秋羽,沉郁苍白的俊脸笼上阴霾。

沈秋羽刚想解释,又反应过来顾濯应该在帮他,便顿住没回话。

周钦琛盯着他脸色愈发难看。

顾濯侧身挡住周钦琛,他和周钦琛齐高,恰好挡在沈秋羽面前,转而对沈秋羽说:“我腕表忘在餐厅,你回去帮我拿一下。”

“哦,好。”

沈秋羽不疑有他,立刻折返回去帮他取。

原著中提过顾濯有块珍贵腕表,对他意义非凡,是他祖父曾经特意为他定制的生日礼物,可惜无法亲手送到他手里,他祖父便在他生日前便因病离世。

顾濯非常珍惜这块手表。

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是一辈子的遗憾。

沈秋羽离开后。

顾濯抬眸看周钦琛,表情沉冷。

周钦琛低头睨了眼顾濯的手腕,表情阴冷地笑了一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顾老先生走后,顾总已经有很多年不戴腕表了。”

顾濯冷眸看他,没说话。

另一边。

沈秋羽在餐厅找过好几圈,甚至联系餐厅负责人,也没找到顾濯那块腕表,当负责人问及腕表特征时,他这才反应过来忘记问顾濯,便赶紧回电梯间。

等他回去,电梯间只剩顾濯,周钦琛已经不在这里。

沈秋羽东张西望,“顾濯,周钦琛哪?”

顾濯平静道:“有事先走了。”

沈秋羽“哦”了声,转而说起腕表的事,顾濯则道:“我记错了,腕表在车厢里的手套箱里。”

沈秋羽:“???”

这也能记错?

沈秋羽狐疑地盯着他,心想该不会是顾濯察觉周钦琛的心思,刚才特意支开他,好直接拒绝周钦琛吧。

他这样一想,顿觉有理有据,否则周钦琛怎么会浪费跟暗恋对象的相处机会,而偷偷跑路,跟他这个员工都没说一声。

顾濯不知道他心底那种小九九。

他低头看手机时间,问:“你家目前应该没法居住,你还有别的去处?”

沈秋羽羞涩低头,“好兄弟,要不……你收留我几天,我做家务做饭都行。”

顾濯:“……可以。”

沈秋羽狂喜,省钱了省钱了,能多买几盒榴莲千层巧克力慕斯!

“但是。”

顾濯话锋一转,“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做到。”

“你说你说。”

沈秋羽紧张兮兮的等他后话。

顾濯:“你不能进厨房。”

沈秋羽:“……”

*

在顾家安顿好,沈秋羽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醒来,顾濯已经不在家里,他给沈秋羽留了早餐,就去公司工作。

沈秋羽吃过早餐后,刚把碗筷放入洗碗机,就接到警方电话,对方称昨夜凌晨在抓捕沈富强途中,对方在楼下跑了,问沈秋羽有没有提供线索的地方。

他说了几个沈富强常去的赌场位置,便挂断通话,换衣服出门,临出门时,专门给顾濯发了微信,告诉对方自己的去向。

沈富强的问题就交给警方,沈秋羽得忙其他事情,昨晚厉北野连续给他发了不少消息,全是让他做饭。

他都快气笑了,这人能不能自己找个私人厨师,非得要他当外卖员跑来跑去,重点要求还不少。

厉北野质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炖鸡汤,理由居然是他隔壁病友每天都有人送鸡汤,他却没有,听得沈秋羽想把鸡汤扣他脑壳上。

虽说沈秋羽吐槽力已经满格,但作为一名拿高薪的员工,他表示不跟傻狗老板计较,不就是鸡汤么,小问题。

于是厉老板当天收到人生中最大的一碗鸡汤——

《心灵鸡汤》

《你总给自己添堵》

《感谢自己的不完美》

《一生气你就输了》

……

整整一沓“鸡汤”,三十本不重样。

厉北野:“………………”

沈秋羽关切的问:“不够的话,我还有。”

厉北野气得要从病床上跳起来揍他,沈秋羽欺负他手脚不便,满屋子乱窜,厉北野举起拐杖就乱挥。

折腾半个多小时,厉北野筋疲力竭地瘫在病床上,沈秋羽也坐下休息,他边喝水边跟厉北野说话。

厉北野气得不想理他。

沈秋羽见好就收,算算时间,外卖也快到门口,他出病房下楼去拿。

沈秋羽拎着鸡汤回来,病房内就多了个人。

是方雅雪。

她正在床头柜那边用瓷碗倒汤,浓郁鲜香的菌菇鸡汤味在病房内散开,丝丝缕缕的鲜味直往嗅觉窜,勾得人唇齿生津。

原本沈秋羽觉得外卖这家鸡汤就很香,跟这碗一比,瞬间被秒成渣渣。

他手里的汤一下就不香了。

厉北野被他坑过,心情极差,刚才见沈秋羽突然离开,就更差,现在看他拎东西回来,故意刺道:“你做的那是什么猪食,赶紧给我滚出去,别烦我。”

为制造逼真效果,他一瘸一拐去把窗户推开。

沈秋羽惊讶道:“你都没吃,怎么知道像猪食,难道你……”

厉北野脸都气红了,“你放屁!”

方雅雪皱眉,“小野,别说脏话。”

沈秋羽报复完昨夜厉北野半夜扰梦,心情也明朗起来,乐滋滋地笑着看厉北野,“特意带给你的,真不吃?”

这鸡汤是他按照厉北野要求买来的,应该符合他口味。

厉北野冷哼,“你没看见有人送汤给我么?”

沈秋羽瞬间悟了,“敢情你这要汤微信,还是群发的。”

厉北野:“……”

厉北野忽然觉得今天沈秋羽小嘴叭叭的,特能说,他居然说不过,就很急。

他恨不得把阿辉催过来,增加战斗力。

旁边方雅雪看两人斗嘴很有意思,她没见过厉北野这样子,挺幼稚的,但有趣。

她出于礼貌,问沈秋羽说:“小沈,这里有多的鸡汤,要尝尝看么?”

厉北野反倒先着急,“不行,没他份。”

他说完,又摆手赶沈秋羽,“这里没你什么事,赶紧走吧。”

“你那汤就别带走,留着我喂狗,省得外面的人看见。”

沈秋羽无语看他,有点生气这人来回让自己跑路,他瞥了厉北野一眼,暗中决定,等这该死的协议结束,第二个揍的人就是他。

沈秋羽也不想多呆,他不太喜欢消毒水气味。

他揉揉眼角,穿堂风带起的柳絮飘进室内,有些吹进他眼睛,很不舒服,尤其他戴着那个什么隐形眼镜,不太适应,不由多揉了几下。

这时,阿辉抱着头盔姗姗来迟。

他进门时,无意识地先看了沈秋羽一眼,在跟沈秋羽对视刹那,见他眼圈红红的,好像被欺负过,抬眸看来,似乎含着眼泪。

阿辉极其不自在,又匆忙转开脸。

这番举动仅短短几秒,但依然落入厉北野的视线当中,他俊脸瞬间就垮下来,绿眸冷森森地盯着阿辉。

阿辉背脊突然一凉。

他肩膀抖了下,不禁打了个寒战。

沈秋羽不想浪费,几步到阿辉面前,把鸡汤往他怀里一塞,“送你喝。”

阿辉:“???”

他愣愣接过,稍微反应了下,耳朵根腾地通红,仿佛端的不是鸡汤,是烫手山芋。

没等阿辉说谢谢,沈秋羽就边揉眼睛边走出病房门,他走得很快,眨眼就消失在走廊外,因为……他急着去洗手间。

而现在的病房内。

厉北野愣了半会儿,先是看看方雅雪,又看看阿辉,怔愣的问:“……他是不是哭了?”

没人说话。

厉北野突然有点后悔刚才说的话。

好像的确语气比较重,他哪知道沈秋羽这么不禁说,说两句就直接哭了,不就是没喝他煮的鸡汤么。

“阿辉,把汤放下,我等会儿喝。”

厉北野边拿拐杖边吩咐,他要去追沈秋羽。

阿辉:“???”

刚到手的鸡汤就飞了?

他有点舍不得。

厉北野看他那样子就来气,“他给我带的,又不是给你的。”

阿辉满脸问号的看着他厉哥,头一次觉得他好不讲道理哦,这碗鸡汤沈秋羽明明是给他的,厉哥还跑来抢。

旁边。

方雅雪见两人争抢一碗塑料盒鸡汤,无语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们,那碗鸡汤明显是外卖啊。

*

某小旅馆。

一个包裹严实的肥壮女人警惕地左右张望,继而打开一个房间门走进去。

她把食物拎给床边那个精瘦男人,那人拿着吃食狼吞虎咽,头也不抬的问:“买酒没?”

女人劝道:“老沈,实在不行就自首吧,这躲着算怎么回事,这破屋子到处都臭死了,你好歹算他养父,他还真狠得下心告你不成。”

沈富强白她一眼,“你懂个屁,这小子心野了,我再是他亲爹,他也照样整死我,况且当年那事……”

沈富强想到什么,又脸色难看的闭上嘴。

蒋玉淑没想问他是怎么弄到沈秋羽这儿子的,横竖不过拐卖,不是拐的,就是买的。

她原来就奇怪这父子长相怎么差那么多,现在看来,证明这俩人不是父子的事,多了去,就说大小儿子的区别对待,也明显得很。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反正都不是她亲儿子。

沈富强又催她去买酒,蒋玉淑只得下楼,结果刚到楼下,又碰到沈富强赌债的追债那伙人,她赶紧上楼通风报信。

沈富强得到消息,立刻从消防楼道跑了。

那伙人也察觉这点,分成两路追来,都跑得贼快,沈富强瘸着腿,眼见着他们越追越近,吓得拼命往前跑。

在穿过十字路口,他也不管不顾的在车流中横穿过去,这群追债人只能干巴巴在街对面瞪着他,半天过不来。

沈富强不禁回头看他们,洋洋得意。

等他再转头,一辆超载货车在转弯时,因为避让他而突然失衡,货物后半段连带着整辆车朝沈富强倾斜。

变故来得太突然,沈富强根本来不及跑开,整个人瞬间被撞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水泥地。

鲜血蔓延。

四周尖叫。

*

医院门口。

沈秋羽按照顾濯微信写的位置到目的地,在路边看到顾濯的宾利车。

他走过去敲敲车窗,很快车窗降下。

顾濯坐在后排,今天是司机开车。

沈秋羽救过司机的命,两人也很合得来,沈丘县跟司机打过招呼,便坐进后排,挨着顾濯坐下。

等司机发动引擎,沈秋羽突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但没等他接听,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顾濯问:“怎么了?”

沈秋羽摇头,“没事。”

他借车载充电器,先给手机充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