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容懵了,完全搞不懂眼下是什么神奇的发展?
秦予寒放着消毒湿巾不用,用口水消毒……而且为什么会落在他虎口的旧伤上?
时容感受着手上的柔软潮/热,试图走入间歇性精神失常患者的跳脱世界,讷讷问道:“是……头疼了?”
秦予寒闻言手上的力道略松了几分,缓缓抬眸看向时容:“嗯?”
被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地注视着,时容莫名心慌,舔了舔唇解释道:“你上次头疼也是这样……就、突然亲我。”
时容严重怀疑在洞底时,秦予寒在那种状态下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短暂的别扭过一瞬间后,也干脆当做无事发生。
但脱口而出后,这些天被他抛诸脑后的事情,却突然诡异地再次涌现。
那种僵直麻痹头昏脑胀,以及唇齿气息悉数被对方攫取的无措感再次袭来。
突然,秦予寒一把扣住时容细瘦的腰线,不过咫尺之间,气息再度混合在一处,深邃的黑眸直直地盯着近在眼前的湿红,哑声问道:“所以……犯病的时候可以?”
热气拂过,带着秦予寒的问题一起敲在时容纤薄的耳廓上,他倏地浑身一僵,嘴唇哆嗦着抵抗:“什、什么什么可以?当然不行!”
时容虽然有些磕巴,但拒绝的语气硬气干脆,话一出口又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反应过激了?秦予寒在开玩笑吧,什么叫犯病的时候可以,救命!
他黑溜溜的眼珠子因莫名心虚左右乱飘,手按在桎梏着他的铁臂推了推,软声说道:“秦哥,不是说该吃饭了吗?去晚了早餐会不会被他们吃光啊……”
虽然时容表面上软乎乎的,像是一心惦记早饭的模样,实际内心在疯狂尖叫:救命!为什么被猫咬了一口,会有这样的后续发展!啊啊啊!
秦予寒将他的慌乱尽收眼底,箍在时容腰侧的手臂一松,低头埋在他的颈侧轻笑了一声,两人间焦灼的氛围瞬间消失。
秦予寒低低地笑着:“逗你的,让你长点记性,以后别乱逗它,等回去送它去上课,先进行一段时间的社会化训练再说。”
时容从脸颊到琐骨都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绯色,含糊回嘴:“我逗它你就要逗我…而且小猫咬的是手指,你……碰虎口做什么?”
秦予寒将人松开,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优雅从容,对着时容红扑扑的脸蛋眉头一挑,抓着他细瘦的手腕凑到唇侧:“唔,我弄错了位置,我再咬一口手指?”
时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精神病的思维他着不住啊啊啊!
时容红着脸先一步窜出了小平房,一边欲盖弥彰地朝外大喊:“饿死了饿死了!我要吃饭……”
秦予寒看着阳光中时容慌乱的背影,眸底掠过愉悦的笑意,他的小兔子,真是太可爱了。
*
知道节目组早上不会饿到他们,时容也就不挣扎了。
虽说秦予寒每次都十分捧场,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反馈,他还是清楚自己的厨艺也就是一个能吃的水平,实用性远大于味觉享受。
通过赊账吃完早饭后,一行六人被安置在村子里借的小货车上,一路颠簸向山宁村西边的一处河塘驶进。
小货车在农村也叫半截子,是一种小型单排座卡车,车子内部只有驾驶和副驾驶两个座位,为了方便拍摄六人都被安排在后面的敞篷铁皮车厢里。
每人分了一块泡沫板当坐垫,既能缓冲崎岖路面带来的颠簸,又能隔掉一部分铁皮晒烫的热度,比第一天靠双腿攀爬到半山腰强多了。
但节目组的调性,是希望让他们表现出面对艰苦环境的不适应,通过对比曾经的光芒万丈和如今的艰难求生,用反差制造笑料,让观众看得既舒爽又笑个不停。
所以,即使几人坐在烫屁/股的铁皮车厢里十分满足,但为了让真人秀看起来更有梗些,专业造梗人士池萌萌先一步开腔:“晒死了!烫死了!还要多久啊导演?!”
前车负责录制的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池萌萌两眼一翻又软倒进安娅怀里开始装柔弱:
“再来半个小时,还捡什么河蚌啊,兄弟们直接吃我就好了,脸是火炙熟食,屁股是铁板小腚,撒点椒盐就能凑两道荤菜。”
邢锋捧哏老手了,一听池萌萌抛梗立即接茬。
他两道剑眉一拧装出一脸凝重,批评道:“池小萌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整天把腚挂在嘴边多不好听!”
弹幕刚划过几个质疑邢锋老古板的,镜头一转,邢锋扶着高出一截的车厢边沿抬起屁/股直直腰,对着直播镜头笑出一口大白牙:“……这种糙话让哥来说!”
只见邢锋双手掩在唇侧扩音,朝着后车喊道:“导演啊,明天再故意借这种不带棚子的车,我就让你尝尝我的铁板椒盐大腚!”
本来都被晒蔫的几人顿时笑开了。
简承允被带走后,重新加入的安灿阳是个阳光健气的小帅哥,年纪不大性格也活泼。
他笑完立即跟着埋怨:“我昨晚十点多到的,正好碰上节目组把车开回院内,亲眼见到他们特意把遮光棚拆了!”
其他人马上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哀怨,弹幕顿时笑作一团。
六人苦中作乐,就这样一路吐槽到了河塘边上。
*
河塘的水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放掉了,剩了满满一塘的淤泥,方便他们录制摸河蚌的过程。
时容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捕鱼专用连体皮裤和手套,很快便换上了,再戴上节目组准备的红色遮阳帽,一行六人像是穿上夜行衣的超级玛丽。
安灿阳人逢喜事精神爽,经过换人风波后再度进入《世外桃源》整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他换上衣服就往泥塘里一跳,淤泥直接没到胯/骨,然后悲催地发现厚重的淤泥黏性超乎想象地大,再想把腿拔/出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原本已经做出飞翔准备动作的时容,被秦予寒眼疾手快一把拦住,指了指深陷泥潭苦不堪言的安灿阳:“那边深,摄像那边浅一些,旁边有树枝也好借力。”
时容一边暗暗推开秦予寒拦在他腰上的手,一边对着秦予寒乖巧地点了点头:“谢谢秦哥提醒。”
秦予寒垂眸笑了笑,并不在意时容这种暗戳戳的拒绝,看着时容剔透漂亮的黑眸,抬手克制地揉在时容因发丝纷乱而显得毛茸茸的脑后。
随后长臂一揽,姿态随意自然地搂着时容的颈侧,将人带到淤泥相对较浅的位置。
时容:“……”
两人潇洒转身,留着安灿阳站在泥潭中央,还在努力地挣扎拔腿。
也不知是不是摄影故意的,直播镜头刚好拉远景将三人框在同一画面中,安灿阳的形单影只孤立无援和秦予寒时容形成鲜明对比,弹幕笑得停不下来:
[图已截,这就给安灿阳绝望的小脸p上“I’ok”嘻嘻嘻家人们我做的的对吗?]
[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出驴叫,太惨了太惨了安灿阳!]
[好家伙自从英雄救兔后某人是彻底不遮掩了,全国这么多观众可都看着呢!手就这么自然地又摸又搂?容小兔跟个小媳妇一样,哎呦真的没眼看,对于这种齁死个人的行径,我只想说……摩多摩多!给老子亲嘴啊!搂那一下够干啥的!!用舌头甩他啊!!!]
[暂停看弹幕,前面的太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了安灿阳一马当先的试错环节,后续几人都绕到了泥塘中较浅的位置,发现这边不仅泥浅,水也相对多一些,淤泥松软更方便他们撒开臂膀大展拳脚。
不过因为摸河蚌的难度低,节目组为了效果也没找人示范,全凭嘉宾们自己摸索,几人找了半天都没什么收获。
突然安娅拔腿的时候带出了一个两掌大小的河蚌,总算让即将晒成叫花鸡的众人振奋了一瞬。
安娅腿长心细还有一个天生的好视力,用池萌萌的话来说,就是天生的挖蚌苗子,当模特屈才了。
她很快又从泥里挖出来一个,感觉自己找到些规律后立即分享给其他人:“注意找泥里的小坑,坑旁边有连续沟沟曲曲痕迹的那种……”
摸到窍门后,捡河蚌小分队总算渐入佳境。
至于深陷泥潭的安灿阳,也凭着双手一点点挖向较浅的位置,期间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背篓里也顺势收获了不少河蚌。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着嘉宾们从泥沙中挖出一个个又大又肥的河蚌,偶尔还能收获几条小鱼,这些都是都市生活中完全体会不到的快乐,通过直播屏幕让大家都感受到满满的成就感:
[哇塞我也想去!温时容运气不错啊现在基本一摸一个准了!]
[河塘里真有这么多吗?是不是节目组提前放进去的啊,这都太大个了吧,呜呜呜羡慕的泪水从嘴角留下。]
[诶?秦老师挡啥呢?]
[我看到了!温时容给邢锋的背篓里装了十来个大河蚌!哈哈哈锋哥咋回事,秀恩爱现世报吗?河蚌都捞不着了嫌丢人了吧?]
[自从某法治咖走后,这节目实在太和谐了,看得我心情超级好~]
[前面的1,对容兔路转粉!呜呜呜他好可爱!]
一伙人在大太阳底下烤了三个多小时,捡了满满一后车厢的河蚌,虽说这种蚌壳类出肉率很差,但他们捡的量也绝对够用了。
淤泥中阻力大,挖捡河蚌其实很费体力,加上又是一个大晴天、河塘里水少泥沙多,太阳一烤实在灼人,六个嘉宾都忙活得汗流浃背的。
看到数量足够用后,一行人逐渐往岸边跋涉,没曾想时容一天都顺顺利利的,临到收工了老倒霉蛋的属性又发功了。
先是因为流汗太多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刚好有一撮扎着时容的睫毛碰上了眼球,像是飞虫撞了上去。
自从被蜜蜂蛰入医院后,他被蜂毒带来的过敏反应吓怕了,碰上飞虫之类的就总觉得是蜜蜂,下意识用胳膊去驱赶。
忘记手臂上带了长及大臂的橡胶手套,上面已经沾满了淤泥,被他一蹭全都糊在脸上,时容觉得丢人就没求助,试图将脸扭到肩膀处的干净衣服上蹭一蹭。
结果扭得太认真没注意脚下,前方刚好是不知哪年挖沙留下的巨大凹陷,只听“duang”的一声闷响,时容直挺挺地陷进松软的淤泥中,瞬间被没了顶。
直播间的观众还没来得及震惊,原本走在时容斜前方的秦予寒,几乎是在时容掉进去的瞬间拽住时容连体皮裤的背带,将人从泥里一把提了起来。
[???卧槽,秦老师的眼睛是长在时容身上的吧,这是什么神级反应速度?!]
[有些人表面上是大影帝,实际上是个每秒都在盯老婆的痴汉,啧啧,我不酸!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弹幕没有心,完全没有人关心变成泥人的容小兔哈哈哈哈哈哈!]
[啊~我的宝贝容容子,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倒霉鸭,是运气都拿来换老公了吗?/坏笑]
“全都是泥,先别睁眼。”秦予寒一手攥住时容的手腕,将人带进怀里,让时容先靠着他站稳。
时容掉进去全无防备,咳了半天才将呛进去的泥水吐干净,周围没有能帮他擦眼睛的东西,秦予寒捏着他脏兮兮的下巴凑近观察了一下,皱眉问道:“泥沙有没有进眼睛里?感觉眼睛痛不痛?”
时容一向听话,秦予寒不让他睁眼,他就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感受了一会儿也没觉得有异物感,又咳嗽了两下才摇头道:“应该没有,就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秦予寒这才放下心来,时容虽然人不娇气,但他这身体是够娇气的,秦予寒担心泥里有细菌寄生虫,进入眼睛再引发结膜炎之类的。
容小兔子睁不开眼,只能乖巧地贴在他怀里,这种托付感让秦予寒心情显而易见地变好。
虽然拉着时容一步步往岸上挪是最合理的解决方案,但秦予寒不想浪费机会。
他将两人的背篓都卸了下来,随后将时容拦腰扛在肩头,时容惊呼一声,但眼睛被泥糊住睁不开,他除了依靠秦予寒没有其他办法,满手都是泥巴也不能去关收音器说些什么,只能乖乖地被对方扛着。
秦予寒另一只手同时拉着两个背篓的肩带,大步向岸边走去。
弹幕瞬间被秦予寒的举动震到了:
[靠,这也行??你有本事把柠檬树扛起来啊!/柠檬]
[温时容被吓得嗷地一声,哈哈哈哈又惨又可爱!!]
[好家伙,我倒要看看还能在直播间里看到什么体/位/狗头]
[十年老粉不请自来,寒哥一向连粉丝合影都恨不得离人半米远……这见缝插针摸摸抱抱的模样,大概就是老房子着火吧!容小粉兔子精,拿来吧你!]
上岸后,秦予寒接过工作人员递过的湿毛巾,先抬起时容的脸颊仔细擦了一番,来来回回用掉了小半桶纯净水,才将睫毛里掺进的细沙都冲了出来。
时容终于能睁开眼睛了,虽然眼睑眼球还是有些泛红,但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物感,他觉得问题不大,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坐上了装满河蚌的后车厢中,和河蚌一起被拉回山宁村。
*
晚上的荤菜有了,素菜还需要他们稍后去帮老乡干农活换取。
但六人都是从泥里捞出来的泥人,看时间还早,在路上和节目组商量了一下,先回家冲洗休息两个小时,再出来解决后面的任务。
其余五人已经累得彻底没电了,只有安灿阳打下的鸡血还在发挥药效,兴奋地分享着自己的见闻。
说到一半,他突然问向时容:“小容哥,你掉进去没被蚂蝗咬吧?我挖蚌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超大的……”
时容僵住,水喝到一半瞬间失去了吞咽的能力。
原本一点感觉都没有,听完安灿阳绘声绘色地描述巴掌长度两厘米宽的巨无霸蚂蝗后,顿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皮肤里……
秦予寒将时容手里的瓶子拿了下来,手指自然地搭在他颈后轻轻揉了揉:“别怕,咱们那边没有。”
时容可怜巴巴地望向秦予寒:“真的吗秦哥,你确定?”
秦予寒看着时容那双被冲洗得有些泛红的兔子眼,神情自然地点了点头:“确定,别怕。”
时容被他安慰一句好了不少,但从传入任务世界后,他这身体的倒霉属性实在让他放不下心,惴惴不安地熬回了山宁村。
其他人是连体裤上都是泥,换了衣服再洗把脸就能躺平歇会,但时容从里到外都被泥沙浸透了,一下车就冲进院子角落单独架起的防水棚子,里面有简易的淋浴设备。
时容分分钟脱得光溜干净,一边冲水一边一寸寸检查起身上有无被蚂蝗吸血的痕迹,仔仔细细翻找了一圈,后背也在他脖子和手的不懈努力下检查到了。
确认是真的没有后他才算彻底把心放回肚子里,开始正式洗澡。
热水器里的水被大太阳晒了一整天,正是最热乎的时候,时容被温热的水流冲得舒服极了。
感觉浑身的毛孔都逐渐舒展开,清水顺着精致白皙的肌肉线条流淌,时容放松地哼唱起来:“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噜啦噜啦噜啦咧。”
依旧是没有一个标点符号在调上的容式唱法,系统哑忍半晌实在忍无可忍:[别唱了,自己人!]
时容不明所以,懵懵问道:[怎么了系统?]
系统:[你的歌声听得我san值狂掉,再唱我要举报了。]
时容:[……好叭,我听着还好呀。]
系统:[nonono再听几次我的代码都要错乱了。]
时容:就很委屈。
时容唱不了歌,又难得见系统主动冒出来一次,便询问起他这身体为什么这么倒霉。
系统老神在在:[原身的命格就是命途多舛,要不然也不至于倒大霉在即将转运的路上被撞死,这部分霉运自然也会被你继承……]
时容:[……]
系统好心安慰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世界只有惩罚倒计时能真正让你死亡。]
时容被安慰的心情更复杂了:[……好吧。]
时容洗完澡后,又光着屁/股将连体皮裤,以及灌了泥的衣服裤子都仔细清洗干净,他洗得起劲却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想来想去可能是系统禁止他唱歌吧。
等时容在淋浴棚子里忙碌了近一个小时后,光秃秃湿漉漉的时小兔子绝望地想起了他到底缺了点什么……他没带换洗衣服!
一件都没有!!
下车就跟蚂蝗烧屁股一般手刀冲刺进了棚子里!!!
时容绝望地看向地上被他刚刚洗好的几坨衣物,好巧不巧都是浅色的,穿上后其他不能保证,但肯定能保证透肉。
想到院子里还怼着一个直播镜头,他穿着湿衣服出去无异于在全国观众面前裸奔……
时容痛苦扶额:[……系统,咱家没有那种可以用奖励积分换得道具吗?]
系统用我看你是有个大病的口吻回复:[没有哦亲亲,您想什么美事儿呢,您又忘了您是极刑犯了吗?]
时容QAQ:……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极刑犯上哪儿说理去啊!
时容做了良久的心理建设,决定实行唯一能用的pnC——向最近非常奇怪的秦予寒求救。
他从棚子里探出一个脑袋,向秦予寒所在的小平房呼救,好在为了让太阳进屋驱散潮气,这边的小平房都是习惯白天开门开窗的。
时容连喊了十几声,总算喊来了刚结束通话的秦予寒。
他立即伸出一节嫩白的胳膊,朝着秦予寒的方向疯狂招手,示意对方没有听错。
又继续补充道:“秦哥——!帮我拿一下换洗的衣服——!”
时容累了一天,总算传达完消息后感觉自己有点缺氧,刚和系统吐槽完这地方房子不大院子倒是不小,秦予寒敲棚子的声音便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