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夜风拂过喷泉池有些冷的过分。
季潇坐在台子上望着魏轻语,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
晋南风不想做这个电灯泡,抄着口袋撂了一句“你们聊”,转身又回到了宴会。
季潇没有想到有一天晋南风会将魏轻语主动送到自己身边,她看着不远处那名少女,一边摘掉耳机,一边问道:“你怎么来了。”
“想找你解释清楚刚才的事情。”魏轻语答道。
季潇听到魏轻语这句话,很快就想到了晋南风勾着她头发,她们两个意外对视的事情。
可是她不能点破,只能装做毫不在意的样子,问道:“刚才,刚才什么事?”
魏轻语只看季潇这个反应就知道她肯定记在心上了,解释道:“当时我的头发上挂了一颗碎钻,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拿下来,他只是想帮我拿下来而已。”
少女的声音清冷且认真,不带一丝感情。
她跟晋南风不是情侣间的亲昵,也不是Alpha跟Oga间的暧昧,只是一个简单的帮助。
如果非要给这个关系冠上一个名姓,那就只有一个勉勉强强的朋友。
身后宴会厅落出的光点亮了魏轻语身上那缀满碎钻裙摆,季潇心中的别扭稍稍有了些释怀。
沉了半晌,她轻启薄唇,语气淡淡:“那,拿下来了吗?”
魏轻语像是意识到什么,乖巧又无辜的摇了摇头。
夜风吹得周围的灌木丛沙沙作响,她站在的勉强维持着青绿的草坪上,像是一只纯良可欺的小兔子。
季潇看着眼瞳微微煽动,在夹着喷泉水的凉风中朝魏轻语伸去了手:“过来,我帮你拿。”
裙摆略过草坪,留下一道银河的残影。
魏轻语曳着裙摆站到了季潇跟前,季潇坐着的位置正好可以够得到魏轻语的头发。
黑夜与灯光将她们这小半年罕见的一次接触烙在草坪上,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了一起。
像是她在给她加冕,亦或是她在亲吻着她的额头。
季潇的手指轻轻的拨开魏轻语微卷的长发,少女的暖香随之由内而外的浮动,沾染在了季潇的手指,鼻尖,带着那许久未见的薄荷味填补着她心上方才塌陷扩大的空洞。
也只有这缕薄荷才能做到。
碎钻在季潇柔软的指腹上狠狠地划下一道看不见的痕迹,痛的她回过了神。
她看着魏轻语挨着自己裙边那张平静白皙的侧脸,神情恍然又苦涩。
可这缕薄荷不会属于你。
季潇捏着找到的那枚小碎钻,故作轻松的吐槽道:“笨死了,你们两个不愧是……”
听到季潇又一次把自己跟晋南风放到一起,魏轻语就皱起了眉头。
她不等季潇再说什么,便打断了她:“你说我的时候不要带上他,我不喜欢。”
手指划过少女长发的末端,季潇捏着手里的钻石,怔了一下。
寂静的后院响起了一声哂笑,季潇将魏轻语的那颗碎钻紧紧的按在手心里,抬头看向了夜空。
“你当谁喜欢似的。”
那声音微小又细碎,魏轻语离得不近却听的一清二楚。
她从没放弃过寻找那天那个问题的答案,而此刻她仿佛透过这句话窥到了半分她身上束缚着的锁链。
沉重又冰冷,坠着她不敢前行。
一道银色的虚影划过季潇的视线,她肩膀披着的厚重貂裘被一股力量扯了两下。
她有些茫然的转头朝身旁看去,却看到魏轻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沉默的坐了过来,格外不见外的拉过了自己肩上的外披。
许是感受到了季潇投来的视线,魏轻语用最平淡的语气对季潇讲道:“我冷。”
话音落下,季潇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冬夜萧瑟寒冷,她还是拿魏轻语没办法,始终都只能对她温柔。
月影下划过少女唇角不易察觉的一道弧度。
既然她不敢前行,那么自己就不妨多走两步。
魏轻语想着放肆的将披在她肩上的貂裘又扯了扯,两枚圆润白皙的肩膀似有若无的碰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夜幕上的乌云被风吹离了这片天域,更多星星在枯枝交掩的天空中露了出来。
魏轻语兀的想起了她跟季潇小时候也曾经坐在一起看过星星,不知道怎么却总觉得现在跟过去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同。
尽管如此,魏轻语还是主动找话题道:“季潇,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在那个村子战胜大鹅那次,也这样坐在一块看星星。你那个时候还哭着保护我呢,把鹅丢飞的特别远。”
说罢,魏轻语便浅笑着望向了一侧的季潇。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没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半分回忆过去的美好。
季潇在这个世界的起点是十六岁那年的夏天。
之前的时间线对她来说完全是另一个人的经历,不属于她。
却属于魏轻语。
可能喜欢本就是一件自私的事情,不能容忍任何人抢占属于自己的那份。
可偏偏这个让季潇产生嫉妒不是原文中的男主,而是这具自己的灵魂所寄托的躯壳。
季潇抬眸看着坐在一旁的魏轻语,想起了那藏起的日记本上用稚嫩字体记录下的各种各样跟魏轻语有关小事。
被各种情绪塞满的心脏又冒出了另一种情绪,简直比知道未来有一天魏轻语会被晋南风牵手拥抱亲吻还要糟糕。
季潇开始害怕魏轻语对自己的喜欢并不纯粹。
害怕魏轻语喜欢的不单单是自己,也包括了十岁前那个牵着她的手穿过荼靡花丛的小季潇。
可是小季潇不是她。
“魏轻语,你应该也喜欢小时候的我吧?”季潇轻唤着魏轻语的名字,她的心脏在她落下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隐隐作痛起来。
微风骤然静止,桃子白兰地的味道缓缓下沉。
魏轻语看着身旁的少女,总觉得她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劲,但依旧还是遵从那爱屋及乌的想法,轻声应道:“嗯。”
喷泉汩汩的流水声中传出一声苦涩的笑。
魏轻语的这个答案比方才突如其来的拧痛还让她难受。
果然是这样的吧。
她对自己的喜欢其实是掺杂着对原主青梅青梅的感情的。
这个世界带给季潇的割裂与孤独感盖过了她心脏的抽疼,让她的大脑麻木却又清醒。
其实她现在不应该纠结这个问题的。
她都要她不要喜欢自己了,还一心求证又有什么意义呢?
季潇望着缓缓飘过来的一片乌云,像是个才参透了些什么的修行者,长叹了一口气。
她紧攥了攥她那放在膝盖上的手,打算放弃什么重要的东西。
“放弃喜欢我吧,我不是过去的我了。”
“你喜欢的那个小时候的季潇,在一年前就死了。”
不知道是放弃的话太过残忍,还是心口的疼痛太过难忍,两句话结束,季潇的眼尾已然通红。
魏轻语那本已经习惯了季潇这样话的心不知道为何也猛地一抽疼。
就好像这一次,季潇这次是真的准备要把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身后拿走了一样。
暗淡,不仅仅只有这片现实的天空。
还有魏轻语那好不容易迎来阳光的心野。
她看着身旁的少女,难以置信的唤着她的名字:“季潇……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说过去的自己已经死了?”
乌云停在了月亮面前,飘飘扬扬的小雪在感恩节这天的夜晚从天空中落下。
季潇伸过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看着它瞬间融化在自己的指尖,黯然的讲道:“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同样的两片雪花?”
魏轻语听着季潇的话,也跟着她伸出了手。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季潇?
.
感恩节的雪带给了干燥的城市焕然,也让沉寂已久的校园论坛冒出了不少晋魏cp的帖子。
季潇在宴会上见到的那几个同学里有人也跟自己一样看到了晋南风触碰魏轻语发丝的那一瞬间,并且拍下了照片发到了论坛。
尽管晋南风跟魏轻语没有多少亲密交集,但是两个优秀的人不免会在学校各种活动中碰头,这就足够旁人拉郎了,晋魏cp就像原文中形容的那样,成了学校的大势。
于是季潇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讨论魏轻语或者晋南风,或者他们两个。大家都在剧情中笑着,除了她自己。
房一鸣可能看出了什么,从才开始的会在季潇身边义愤填膺的骂两句,到后来也不再执着于劝和。她跟着兔子小姐还有乔倪会隔三差五的把之前的季魏cp帖子顶上来,在整个论坛里看起来格外突兀,就像是三个脱离于剧情控制外的清醒者。
而季潇照常吃饭,睡觉,上学,跟房一鸣翻墙出去逃课,为自己可能无法控制的结局做着准备,在跟魏轻语同处的车内保持沉默。
心底那片黑色的洞不断崩裂扩大,早就已经将季潇吞没。
她安静站在里面命运漆黑的洪流中,等待的自己慢慢适应。
有时候季潇觉得这样也不错,起码贯穿的疼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平安夜在一场小雪中如期而至,高三的晚自习也没能挡住学生们溜出校门过节的心情。
季潇写完作业有些百无聊赖,跟许多胆大的同学一样趁着下午放学混入高二高一年级的人流,独自扛起了买奶茶的重任。
“哎,我说那个实验班的小妞有点意思啊,她到底跟谁好啊?”
“谁知道,之前听说跟个女Alpha,现在又跟了那个男Alpha,我说,她这个Oga有点手段,勾搭的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S级Alpha。”
“说不定因为她家里破产了正在四处寻找金龟婿呢!更何况她一个Oga,说不定都已经……”
昏暗的转角巷子里亮着明黄色的便宜大灯,几个混混大声又低劣的讨论声音从里面源源不断的传出来。
季潇喝着她的芋圆烧仙草路过,瞬间眉头紧蹙。这样粗鄙的话让她觉得厌恶,不由得加快了回学校的步子。
可就在她就要远离这巷口的时候,一阵更大的笑声从巷子里传了过来。
那下三滥的粗鄙用语吵人耳朵。
“哈哈哈哈,陈哥,你这他妈片儿看多了吧。这魏轻语再不济也会这样吧,他们这都还未成年吧。”
“去你大爷,都说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你说要不咱哥几个先替她的金龟婿们尝尝这只凤凰鸡的味道?”
“好啊,我一想起她高一刚入学的时候那一副谁都瞧不起的样子,可惜了,老子毕业了她才分化成Oga,妈的,要我说就他妈的该把她按在下面,让她尝尝咱哥几个的厉害。”
……
寒风从巷口里呼啸而出,季潇一下就刹住了脚步。
她好像从这群人的嘴里听到了魏轻语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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