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越眼睁睁看着楚林杰走了。
夜半三更时,茫茫不知处。
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亦没人能去安慰他。
目睹了一切的小狐狸这时才从远处跑过去。它看着风清越,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它不敢直接靠近。
犹豫了一会儿,它才缓缓地迈着小爪子靠近他,在他的脚边仰起头,睁着一双又大又单纯的狐狸眼睛,软软糯糯地唤了声,“舅舅,我们回家吧。”
风清越看了看脚边的小狐狸,没有理睬,他就坐在地上,下巴枕上膝盖。
小狐狸没有再去催他,只是在他的脚边坐下,毛绒绒的狐狸尾巴卷起。
它非常懂事地没有打扰他,就这样陪他坐着,直到它睡在了他的脚边。
风清越回到竹屋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手上抱着一盆四季海棠,小小的花朵在枝上开得正艳,比桃花更艳红。
小狐狸跟在他身后,亲眼看着他将海棠花摆放在大堂里的最正中间,查看了一下没什么不对后,才又往外走了。
他面色如常,整个人看起来跟平常一样,没什么不对。没人问他什么,他也就没说什么,若不是昨晚幻幻亲眼看到一切,此刻也绝对想不到他在掩饰。
…
四月初十,临天国皇帝于凌晨寅时驾崩。当日早朝,二皇子慕长宣手持先皇遗诏,在众朝臣注视下登上皇位。
同日,林姝悦的父亲因先皇拟订的诏书,被押上斩首台,以勾结他国且结党营私之名判满门抄斩,祸及九族。
林姝悦因为重临的极力护佑,免于一死,而这也导致了众朝臣的不满,他们联合上书,在御书房殿门前企图逼迫重临赐死罪臣之女,然而平日里执政有度的帝王却一改常态,先后赐死了两个抗议声最大的大臣,意在杀鸡儆猴。
“这整个南越国,本王说了算。本王说要让她活,座下尔等谁敢动她一个试试?凡违本王令者,就一起死吧!”
面前,是突然变得阴郁又暴虐的年轻帝王,谁敢反抗他,他就敢杀谁。
众朝臣听着他的话,没人敢多言。
只是,想起他的自称,他们却皱了皱眉。已登上皇位的人怎能自称本王?
“陛下,凡帝王者以朕自称……”
身旁的禄公公小声提醒他,以为他是一时口误,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不,本王就以此自称。”重临的目光扫过众朝臣,“另外,本王亲自告知一句,此后本王为王,终不称皇。”
这句话,差点把跪地的大臣还有禄公公给整蒙了,他这话什么意思啊?
直到,勾瑶带领着把守在周围的一队亲卫跪地高呼:“谨遵吾王之令。”
这一刻,众人如梦惊醒。
“陛下,不可呀!”
“既以为皇,怎可自降为王!”
几个大臣坚决不同意,似乎忘记了谁敢反抗他,就极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的下场。
若说他真想袒护一个女人,那他们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自降为王这么重要的事,又岂能由着他胡来!
“为王乃自降?”
重临盯着他们,冷冷反问。
这时,一个大臣进言:“陛下,皇者,大也,言其煌煌盛美。帝者,德象天地,言其能行天道,举措审谛。德侔天地者,称皇帝。上古有三皇五帝,常人不敢称之,诸侯国君主亦只敢称王,后秦王统率天下,认为自己德高三皇,功过五帝,始称皇帝。陛下,这……”
“本王不喜欢!”
重临干脆地将他的话打断,“三皇五帝乃神明,凡人怎可与之比肩?”
就连他,亦不敢僭越长生帝之名。
所以,这么久以来,不论是重临也好临渊也罢,哪怕他们是族中最高的主宰者,他们也始终为王,称为殿下。
从前为了装好苏晋,他会在人前自称一声朕,可如今却是装都不想装了。
“陛下,不可啊!”那个大臣跪在地上,不停磕着头,希望重临能收回命令,然而重临却没有多看他一眼。
“勾瑶。”
他神情冷漠地唤了一声,勾瑶带着两个亲卫上前,准备将那大臣拖下去。
大臣挣扎着,在地上长跪不起,睁眼看着重临,不讳直言:“后人赞扬的帝王,自古皆德才兼备、知人善任、纳谏如流,而滥杀臣子者,德行有亏,施以暴政,为后世道为昏君。先帝生前命臣辅政,此番陛下不仅护佑罪臣之女,还自降为王,臣劝谏不善,陛下一意孤行,如此,臣已无颜面再行辅政之职,愿以死明志,随先皇赴幽冥之地!”
言罢,他一头撞向殿门前的柱子。
没有人拦着他,身旁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大臣预料到他会如此。
一道闷哼传入耳中,他们眼睁睁看着昔日的辅政大臣撞上柱子,心底有种难以言说的震撼,久久难以回神。
大臣的身子慢慢无力地倒在地上,额头是一片鲜红的血迹,缓缓地顺着脸庞滑下,晕染了地面,触目惊心。
然而,重临眼中尽是冷漠。
“陛下,还望三思,杨大人为辅政大臣,以死明志,劝谏陛下,足可见杨大人一番苦心,自降为王万万不可!”
又一个大臣苦苦劝着他。
“勾瑶,人拖下去。”重临始终无动于衷,像是一个冷血无心的怪物,连说出的话都是那么冷,不带一丝感情。
“是。”应了一声,接着勾瑶又命那两个亲卫将死去的大臣拖下去。
看着昔日的辅政大臣就这么被拖走,那大臣心底被深深地触动,跪在重临面前的他,掌心撑在地面,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身后,众朝臣也跟着磕了下去。
重临冷漠地扫过他们一眼,“你们大可在这长跪不起,哪怕跪死在这,本王亦不会动摇半分。另外,本王看诸位如此坚决,若是想以死明志,随先皇而去,那本王也可命人在先皇的陵寝中给诸位腾出一个位置,好伴先皇长眠。”
言罢,他忽然冷笑一声,转身就进了大殿,“勾瑶,将本王拟定好的诏令宣发下去,凡违令不遵者,杀无赦!”
大殿的门被关上,他不顾外面的朝臣是怎样的,亦不顾他们的呼喊之声。
“有此君王,国将不国!”
“夏朝有桀,十恶不赦,诸侯国起兵伐之,众叛亲离;商朝有纣,为妖妃所惑,造酒肉池林,滥杀朝臣,周武王起兵讨伐,后自焚于宫殿;而周幽王以烽火戏诸侯,愚蠢至极,身首异处实不足为惜。此番,陛下不听朝臣劝谏,德行有失,妄将我南越国千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实乃我南越之悲。此番,臣不愿苟活,愿在九泉之下,向先皇请罪!”
“砰——”
一道闷哼响起,在众朝臣的惊呼声中,重临知道,他终究也是死了。
死吧,都死吧,死了也就清净了。
…
身后,众朝臣也跟着磕了下去。
重临冷漠地扫过他们一眼,“你们大可在这长跪不起,哪怕跪死在这,本王亦不会动摇半分。另外,本王看诸位如此坚决,若是想以死明志,随先皇而去,那本王也可命人在先皇的陵寝中给诸位腾出一个位置,好伴先皇长眠。”
言罢,他忽然冷笑一声,转身就进了大殿,“勾瑶,将本王拟定好的诏令宣发下去,凡违令不遵者,杀无赦!”
大殿的门被关上,他不顾外面的朝臣是怎样的,亦不顾他们的呼喊之声。
“有此君王,国将不国!”
“夏朝有桀,十恶不赦,诸侯国起兵伐之,众叛亲离;商朝有纣,为妖妃所惑,造酒肉池林,滥杀朝臣,周武王起兵讨伐,后自焚于宫殿;而周幽王以烽火戏诸侯,愚蠢至极,身首异处实不足为惜。此番,陛下不听朝臣劝谏,德行有失,妄将我南越国千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实乃我南越之悲。此番,臣不愿苟活,愿在九泉之下,向先皇请罪!”
“砰——”
一道闷哼响起,在众朝臣的惊呼声中,重临知道,他终究也是死了。
死吧,都死吧,死了也就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