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华抬起头看她，唇间的笑意如春日的湖水般一点点地荡漾开，化了冬日的雪，使这严寒的深冬少了几分寒意。
他起身，抱着怀中的小狐狸纵身一跃，直接落到了她的身旁，两人用手拍了拍房顶的积雪，然后坐了下来。
看着远方，奚华喃喃自语：“现在天还没亮，可能得要再等会。”
“那就等等吧，美好的事物总是需要等待。”风清颜唇角勾了勾。
“黎明破晓时分，将迎来最亮的一丝曙光，整个天地开始苏醒，一如深处那沉眠的灵魂，在信仰中疯狂生长。”
奚华笑着，却不语，心底在享受着这样与她在一起的岁月静好。
暂且抛下一切，就这样静静等待天明时分，等待自东方升起的朝阳。
清晨的风有些冷，但却并不影响他们坐在这里，不远处的鬼将军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两个背影融入了夜色。
“谢谢你。”转头，风清颜看向了身旁的奚华，她欠他的其实挺多。
“谢什么？”奚华也转头看向她，貌似无意识地问了一句，两人的目光刚好碰撞在一起，却不觉得尴尬。
“谢谢你帮了鬼族，也帮了我这么多。”想到从他人口中听到的奚华，风清颜对他，心底还是难免存有愧疚。
然而奚华却笑了：“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倒是生疏了。”
风清颜勾了勾唇，不知如何接话。
“其实我挺怕你怪我的，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他们，那晚死了很多人。”
“鬼族死亡即消亡，永远不会有轮回，下一次我不确定自己还能否保护好他们，如果不行……那你记得怪我。”
奚华的话语忽然染上了一丝悲凉的情绪，转过头去，没有看她。
“奚华。”她唤了他一声，轻飘飘的两个字自她口中说出，落在奚华的耳中似带了不一样的意味，甚是动听。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看着他，唇角、眉眼上是一贯的温和。
她本就是随口一问，然而奚华却愣了一下：“对你好，需要理由吗？”
手心轻轻抚摸着怀中小狐狸光洁的毛发，目光却再次转向了她，“如果非要一个理由，那你做我妹妹吧，那样我就可以像清越一样，以哥哥的身份一直护着你了，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
“可是……”风清颜话音微愣，又看着他说：“我的事情，大多都过于危险，我怕平白无故，会连累到你。”
她敛下眉眼，奚华能为她做这么多她心底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可以让他屡次为她以身涉险，这真不公平。
“傻丫头。”一抬手，奚华揉了揉她的头，笑容悲凉：“你连一个让我留在你身边的机会都不给吗？”
“啊？”风清颜不禁愣了一下，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想什么呢？”
手指弯起，他用指关节处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忽然又笑了起来：
“不瞒你说，我奚华呢，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无父无母，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我看你还凑合点当我妹妹，虽然你人挺笨又挺傻，总是喜欢惹出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但是还好……”
话语一顿，他看着她，眉眼中含了深深的笑意：“我奚华不怕麻烦。”
——不怕你的麻烦。
风清颜不禁也跟着乐了，这就像是情人间的土味情话一样，被他这样改成兄妹，倒是说出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真做兄妹也挺好，不怕会欠情债。
“所以，我该叫你……”她甜甜地笑着，朝他试探性开口，最后几个字缓缓从她口中吐出：“奚华哥哥？”
为啥感觉这叫得有点白莲呢？
“叫大哥吧，我比你和清越都大一些，顺便当他大哥也是可以的。”奚华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唇角弧度止不住地上扬，看得出来他现在很开心。
“大哥。”风清颜笑着凑过去，又看了眼他怀中的幻幻：“那幻幻是不是该叫你大舅？它之前一直叫你爹爹。”
“爹爹好听。”奚华再次揉着小狐狸，温柔地笑着：“而且叫习惯了。”
于是，风清颜没有再说什么。
已近黎明时分，天边渐渐翻起了鱼肚白，晨光熹微，他缓缓抬起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光滑的皮肤，感触颇好。
看到她轻轻皱着眉撅了一下小嘴，他忍不住笑了：“我的美人妹妹，真是世间最漂亮最可爱的姑娘，世间可能有很多姑娘都叫风清颜，但我心上的小美人，我的美人妹妹却永远只有一个。”
轻轻的，他的指尖一点点地划过她的脸颊，风清颜能感到指尖上传来的一股冰凉之感，直到他五指渐渐收拢在一起，眼眸看向远方的同时收回了手。
“大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风清颜的手肘立在膝盖上，几根手指的指背撑住了下巴，微微侧过脸颊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他生得一副难得的好相貌，侧脸轮廓的线条优美流畅。
奚华沉默了一下，在看向她时嘴角勾了一抹笑，也学着她的样子用掌心撑住下巴，反问道：“喜欢妹妹算吗？”
刹那，风清颜愣了一下，笑了笑，她说：“我说的是恋人的那种喜欢。”
她伸出撑住下巴的一根手指，指腹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脸颊，富有节奏。
“没有。”清冷的声线，两个字自口中吐出，随着冷风散入了天地间。
“我奚华，生来注定一个人。”
奚华坐正身姿看着远方，风清颜静静看着他的侧脸，不知如何再开口。
“白昼照进没有光的世界，划破黑暗，满是杀戮的灵魂将得到救赎。”
他仿若是喃喃自语，风清颜转头看向那亮起的天边，“终于，天亮了。”
微微侧目，她的侧颜落入了奚华的眼底，她轻轻眨了下眼，长睫如羽扇。
她不知道，她就是他的光啊。
两个并肩坐在一起的人，就这样看着远方，水墨丹青绘了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再添寥寥几笔，书写如花美眷。
——来世你渡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