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盏照亮了大殿,映照在榻上女子苍白的容颜上,单薄纤细的身子在发出轻微地颤抖,慢慢地卷缩在一起。
看着意识不清的人,临渊的那双眉头不禁一皱,一张俊脸冷了几分。
“来人!”他一声呼唤,不多时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穿战袍的魂族士兵。
“去将灼华灯取来。”
“是,殿下。”
那个魂族士兵闪身退去,临渊腿间屈膝,蹲在云榻边,缓缓抬起了手。
节骨分明的五指抚上她的眉眼,这容颜一如千万年前的模样,他曾看着她长大,她的每一个模样他都记得。
他指尖凝聚出了一抹力量,所过之处都让昏迷中的风清颜感到一股暖意。
她感觉自己太冷了,全身都是冰冷的,手臂上的伤口更是冰寒刺骨。
突然出现的一股暖意就像是冬天里的一把火,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不受控制的她突然抓住了脸颊上的那只手,想要汲取更多温暖。
她这一动作让临渊愣了一下,可是她如今却是明显地神志不清。
“果然,还是这么怕冷。”他唇角轻扯,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千万年前。
——
上京城,神殿。
黑夜笼罩大地,夜在静谧地无声流淌,卫绮凡早早就睡下了,然而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安心。
睡梦中的场景有些模糊,她听到有人在呼喊,在叫着:“爹,娘……”
“绮儿,你等会儿跟着奶娘走,记住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妇人的嘱托带着难舍难别,却终究还是狠心将小小的女童推了出去。
在一间破旧的屋舍里,约三十多岁的奶娘曾对她说:“以后你叫卫绮凡,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吧……”
“绮儿妹妹……”院子里曾传出男孩的笑语,长什么样,她记不清了。
多年前,也曾有个憨厚的少年告诉她:“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二哥,这个是你大哥,有什么事我们护着你……”
可是多年后,她却听到他人口中传出一句:“山寨的人全都死了。”
“本王可以让你下地狱!”夜云深闯进神女阁,掐住她脖子的时候,是她感觉自己离死亡最近的时候,堂堂闲王,却为了风清颜那个女人要杀她。
然而最让她崩溃的却是一句“二当家的,他,他死了……”
死了,真的死了,一切都没了。
“二哥!”一声呼喊,卫绮凡从睡梦中惊醒,身上都是细密的冷汗。
曾经过去的一切仿佛就在昨日,他失去了家人,颠沛流离,山寨毁了,二哥也死了,昔日一切不复存在。
想起当初骗她的风清颜以及杀了二哥的太子,她心里就有熊熊怒火在燃烧,气得一拳锤在了床板上。
她恨不得杀了这两个人,可是这两个人却又不是她如今能动得了的。
坐在床上许久,她始终无法平静自己的内心,经此一事,已是无心再睡。
“铮——”一道余音回响。
卫绮凡好像听到了外面有人在抚琴,突然响起的铮铮琴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在弹奏之中一点点地融入进了这冬日的夜里。
她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渐渐地脑中忘记了刚刚所想的一切。
她其实并不懂琴,但是这首弹奏的曲子却很熟悉,像是小时候母亲最喜欢哼唱的那一曲调子,她一直记得。
轻声的,她跟着琴音哼唱了起来,想起母亲哄她入睡时曾唱的童谣。
竖日,早早的就有人来告诉卫绮凡,说四皇子昨夜感染了风寒。
“好好的怎么就感染了风寒?”她看向侍女问了一句。
一直以来,苏世安因为体弱极少外出,每每不是在大殿祈福就是独自在房内待着,更有内侍贴身侍候,照料好他的一切,炭火也从不缺,可哪怕如此,居然还是在一夜之间感染了风寒。
侍女回答:“说是昨晚四皇子不知怎的,居然弹了半个时辰的琴,内侍让他歇着也不听,这才会染了风寒。”
听到侍女这么说,卫绮凡想起了昨晚的琴音,确实弹了有好一会儿,她当时没出去看,也不知道是苏世安弹的。
这几天她跟苏世安一直有交谈,她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病弱的四皇子好像对她很关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却让她不禁有所提防,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也学聪明了一些,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世安这一病,卫绮凡好歹是要去看看的,可是她去的时候苏世安身边的允安却拦住了她,说四皇子此刻正在休养,不便打扰,太医也已经看过了。
于是,卫绮凡只得退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想着这几天以及昨晚的事。
她不知道这个苏世安除了是四皇子外还会是什么人,他是不是曾见过她?
当天她抽空去找了宋明,趁着无人时对他说:“帮我去查查四皇子。”
——
“哥哥!”从睡梦中惊醒,风清颜的神情中还带了一丝惊恐。
“小颜儿,你哥哥没事。”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语气里极致温柔。
风清颜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身边的男人,身子下意识地往一边缩了缩,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临渊的手就这么顿在半空,他唇角勾了一丝苦涩的笑,再将手收了回来。
“这是哪儿?”风清颜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她发现她如今正躺在一张云榻上,淡金色的轻薄纱帘垂挂,空旷的大殿内除了他们外并未有其他人。
“夜阑宫,待归殿。”
缓缓的,临渊吐出了这几个字,一双眸子凝视着她,眸中似有复杂情绪。
然而风清颜没注意到他的神情,面对这个男人,她甚至于有些冷漠。
“夜阑宫……”风清颜低着头,喃喃自语,好似对这个地方充满了疑虑。
“对,夜阑宫。”他的双手抓着她的肩膀,一双眼中满含期待。
然而下一瞬,一伸手,风清颜就将他的手推开,身子不自主地往后倾靠,厉声道:“我不认识你,离我远点。”
临渊坐在云榻边上,看着她,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危险,却又转瞬即逝,久久没出声,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手臂上的伤口被包扎过,冰寒之感已逐渐褪去,想到这个男人并没有伤害她而是在帮自己,风清颜再次出声,语气缓和了几分:“如果是你救了我,那谢谢你,但是现在,我要走了。”
说罢,还不等面前的男人回答,她就要转身下榻,她并不想待在这。
然而面前的人一伸手,双臂从她身侧两边圈进,他掌心撑在云榻上,俯身而下,靠近她,将她圈在自己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