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宁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想要成为什么人与你无关,千羽,记好我今天说的话,我能帮你,所以,千万不要这种时候对我动手,再见!”
……
北原的太行之下,萧玉寒带着南门遗憾来到了曾经的雪寒刀宗,这里已经看不到人族的踪迹,虽然他不记得这里的风光,但从那些战斗的痕迹可以推测,这里之前发生过一场大战,还是极为惨烈的大战。
南门遗憾始终神志不清,但他没有攻击萧玉寒,甚至萧玉寒说什么,他就愿意跟着一起去做什么,他只会在面对妖族的时候发狂。
路过太行脚下的村镇,萧玉寒看到了人间炼狱,这里有很多妖族,将人族的村镇占领,他们应该杀过不少人,但还是有很多没有杀,被关在一个地方,每天送去食物,就好像一群被豢养的牲畜。
萧玉寒来到这儿的时候,这些妖族在开着庆功宴,村头摆放着一位女神的雕像,尽管模样一点不像,但萧玉寒知道那是君檀的雕像。
他们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在向他们伟大的王顶礼膜拜。
看着一队妖族押送着一群人族孩童到雕像前,拿起手中屠刀割喉放血,那模样就和人族祭祀时屠宰牲畜没什么两样,萧玉寒看不下去,出手一剑毁了雕像。
妖族的人很快发现了他和南门遗恨二人,萧玉寒知道南门遗恨的情况,也知道他不会无故攻击人族,所以也没有管他,自行出手。
二人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数百妖族将他们围住,但这些小妖在萧玉寒眼中不是什么祸患,随手几剑,就杀掉了十几只妖,对方妖族的首领眼见来的二人不是什么善茬,当即下令撤退。
可就在他们准备撤退之际,那些妖族四散开来,对所有被抓住的人族举起了屠刀。
萧玉寒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子能救这么多人,而且这种时候他若是大肆使用雷法,估计会有不少人族被波及,都是一些普通人,哪怕被波及,也是一定活不成的,萧玉寒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拔剑加入战场。
剑光交错,无数妖族倒下,可是还是来不及救下所有人。
这场杀戮很快就停下了,那些被豢养的人族起码死了七成,只留下了二三十个人。
萧玉寒看着唯一还是活口的首领,怒道:“如果你们不在最后一刻屠戮人族,或许还能跑掉不少,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决绝。”
“决绝?我们自己的战利品,为何不能自行处理?我们妖族的战争便是这样,若是知道必败,那么撤退之前就会将带不走的东西全部销毁,免得留给敌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那些都是我们豢养的食物,为何要留给你们?”
萧玉寒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是这个道理,只是和妖族立场不同而已,可是也就是这一刻,他看着满地鲜血,那些还在哀嚎却无法救治的人,痛苦,无助,他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坚定。
也许和君檀在一起待久了的缘故,他原本还觉得妖族本是众生之一,可现在看来,两族之间真的没什么可说的,物竞天择,不管在哪一方的眼中,仁慈,怜悯都是源自居高临下时才会产生的东西,萧玉寒此刻做了决定,不再多言,一剑了结了妖族首领的性命。
他转头看向南门遗恨,吩咐剩下的幸存者跟着自己,随后一路南下,找到了最近的人族阵地。
当萧玉寒来到人族防线的这一刻才知道,原来战争从来没有结束过,大燕的军队早已加入战场,天下大宗门的修行者靠不住了,于是江湖散修,一些小门派的人也开始支持人族战线。
这里的将士都很清楚,尽管大战没有爆发,但那是迟早的事情。
从这些官兵的嘴里他了解了最近的情况,北原的妖族从来都不安分,他们天生骨子里嗜血,妖族强者为尊,对于规则,只遵循一条,那就是弱小依附强大,而依附的方式就是贡献自己的族人,当然,也有不服的弱小妖族会和强大妖族为战。
但现在不一样,因为他们的猎杀层面还有一个,那就是普通人族。
这就是妖族的法则,因为人族的普通人最弱,而且人族皆比寻常妖兽有灵,作为食物也远比妖兽要好一些,于是人族的性命就成了平衡点。
萧玉寒也是这一刻才明白,这从来不是妖族和人族之间的战争,这就是万族中的最底层为了避免灭族而进行的斗争,而当人族开始憎恨这些妖族的时候,就不会管屠戮自己族人的妖族到底是哪一族,只剩下了杀戮。
这一次,萧玉寒觉得这样是正确的,讲道理讲不通就打嘛,自古便是如此。
于是他在太行以南一百里地的太平城内,心中做了决定。
他在城中住了几天,想办法替南门遗恨稳定住了伤势之后,本想送他去天剑宗,因为他知道天剑宗有一位号称医仙的人物,甚至还是自己的师妹,兴许能救治,毕竟这南门遗恨太危险了,虽然他不会攻击人族,但放置不管,也害怕会生出事端。
可是这一天,妖族大举入侵,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毫无征兆的开战了,周边的村庄被屠戮殆尽,没有活口,城下不过一日之内就集结了上万妖族,而且数量还在与日俱增,萧玉寒站在城头上,远远看向妖族阵地。
他在找寻一个声音,却又害怕找到那个身影。
半月之后,城下的妖族至少十万,城关告急,他无可奈何,萧玉寒只希望这件事和君檀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转念一想,她是妖族的帝君若是真的说没有关系,又怎么可能呢?
来自中原南境的增援来得很快,数千修士御剑来到城头的那一刻,人族士气大涨。
这是萧玉寒第二次和柳剑棠见面,师兄弟二人一个照面却是不像曾经那般,柳剑棠远远看着萧玉寒,随后缓缓走近。
“为什么不辞而别?”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们想的那个人。”
柳剑棠有些愤怒,“你可知道身为魔徒的你,突然消失,会让很多人怀疑你的立场。”
“那又如何?我是萧玉寒不假,可我就一定是你的那个师弟萧玉寒吗?”
柳剑棠沉默着,随后叹息一声,他能理解萧玉寒现在的模样,随后转移话题道:“师弟,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我将南门遗恨送回来之后本想将他送去天剑宗,但没想到这太平城也变得不太平。”
柳剑棠转头看向城外,“是啊,这几年就没有太平过,师弟,我很高兴,就算你失去了记忆,也还是在做着对的事情。”
“对错重要吗?”
“重要,这是我的立身之本。”柳剑棠很是坚定的说道,但很快,他的眼神不再那么锐利,转头看向萧玉寒,“可这不是为兄用来挟制你的条件,萧师弟,你的眼中有犹豫,是在担心什么吗?”
萧玉寒看着远方,“我心里有一些疑惑,我想去求证。”
“想做什么,去做就好了。”
“我以为你会让我回天剑宗,继续扮演萧玉寒呢。”萧玉寒苦笑着说道。
“我就这么不近人情?”柳剑棠微笑道。
“柳师兄,虽然我不太记得关于你的事情,但你的剑意我很熟悉,无比熟悉,所以我们之间应该关系匪浅,多的不说了,我要去北原,见见那个人,看看这场战争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柳剑棠点了点头,“我说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过这战争应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从御魔长城那边发生的多次战争来看,妖族不会跟你谈判什么的,他们只会打,打得赢打,打不赢也得打,除非我们能在武力上战胜,若不然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
“人族这边是怎么安排的?能赢吗?”
柳剑棠犹豫片刻,苦笑道:“师弟,这些话就别问了,你既然要只身前往妖族,那不知道这些事情对你而言是好事,将来如果有人以此中伤你,为兄才能坚定不移站在你身边。”
萧玉寒若有所思,“明白了,避嫌嘛。”
“对了,上一次忘记问你,你见过白瑶师侄了吗?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萧玉寒想了想,白瑶这个名字还真是陌生,他还不知道君檀就是白瑶,但柳剑棠之前在天剑宗已经见过白瑶,而柳剑棠不知道白瑶就是君檀。
“我不记得了,行了,师兄,就此告辞,我得亲自去北原一趟。”
“师弟,保重。”
萧玉寒头也不回,准备跳下城墙,不过刚走到城墙边儿上,他突然停下,回过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也保重,看来咱们之间还真是很有渊源。”
“当然,师弟,等这里都结束了,记得回天剑宗,我请你喝酒!”
萧玉寒愣了愣神,微微一笑,随后祭出仙剑,直入云霄,御剑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