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这绝对不是爱
五条悟接到乙骨忧太的电话时,一开始还没怎么当回事。
“什么暗算?他还能怎么被人暗算?他那个离谱的直觉连我都找不出破解的办法……”
乙骨忧太深吸一口气,开始从头说:“今天冴久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有横滨的势力想跟他做交易,交易内容是让他不要帮武装侦探社,会告诉他有除了总监部以外的咒术界势力盯上了他。冴久拒绝了,和我约在晚上离开横滨——不过他之后又用咒灵给我送了暗号,打算搞个钓鱼计划,让我过来帮忙……”
监听着这边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边感慨难怪他监控手机,也没得到的消息说乙骨忧太现在就会来……还真是小心啊,咒术师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共享了监听的里梅,牙都要咬碎了。
什么?这家伙也太小心了点吧,怎么连钓鱼手段都用上了?!而且好歹也是个特级咒术师了,难道还控制了四级以下,不特意去看就注意不到的咒灵?!有点逼格行不行啊!
乙骨忧太还在继续说:“但是我来的时候感觉冴久的咒力失控了,所以直接上来看了看情况,就发现冴久已经……晕了过去,叫不醒,就是这样,所以五条老师能不能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现在的情况大概只有「六眼」能搞清楚了。”
直到这个时候,五条悟也只是感觉到事情变得好像有些复杂严肃,依然没觉得是多大的事,毕竟没听乙骨忧太说,人没死,只是昏迷吗?
不过情况紧急也是真的,这种时候五条悟也不会磨磨蹭蹭,直接用了术式「苍」,一路从空中瞬移了过来。
在五条悟答应马上赶过来的那一刻,本来对着乙骨忧太就已经在犹豫了的里梅叹息了一下,扭头就走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你不再努力一下?”
“五条悟都要来了,有什么好努力的。”里梅脸色发菜,不过想了想,脸色又好转了,“反正最初的目的也达到了,记载中就没有能从那香中苏醒过来的,就算不补刀也没关系,不如说这样其实更好。”
已经死了就是完成状态了,所以做再多的事也没有用,也许开个葬礼……不,说不定连葬礼都没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但现在这样子……说不定反而能起到牵扯精力的作用。
里梅努力安慰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开什么玩笑,「六眼」如果愿意的话,是能“看”到他的!
果然,五条悟到了现场后就先用「六眼」看了一圈,这时候里梅早就用手段逃之夭夭了,五条悟也就没找到可疑人物。
不过「六眼」同时也确定了,被乙骨忧太放到隔壁卧室里的月津见现在确实还有呼吸,只是——
五条悟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发现了什么而变得轻松,反而冷峻了起来。
“忧太,鞋架下面的东西拿出来。”
乙骨忧太一愣,费劲地弯腰找了一下才找到被斩断成两半的香炉,连忙掏出来捧在手里,跟着五条悟后面进了卧室。
五条悟站在床前,蹙眉盯着月津见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什么。
“五条老师,怎么样?”乙骨忧太的心情很忐忑。
就算给五条悟当了快一年的学生,他也没见过五条悟那么可怕的表情,这是不是说明冴久的情况很不妙?
“……不见了。”
乙骨忧太茫然:“什么不见了?”
“灵魂。”
五条悟伸手碰了碰月津见的温热的脸颊:“这只是个还在运作的空壳……如果找不回灵魂的话……”
尽管身体还在呼吸,心脏还在跳动,甚至连收复的咒灵也依然还在控制中,但灵魂不在的话,其实本人已经相当于死了。
“……失去了灵魂竟然身体还能活着吗?”
“一般确实不行,应该是用的方法的问题。”
五条悟又看了一会儿月津见,这才扭头伸手,冲乙骨忧太要手里的香炉。
乙骨忧太松了口气,连忙把香炉递了过去——五条老师刚才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吓人!尤其是他知道五条老师其实已经在克制着情绪了,就更让人担心压抑着的部分要是一起爆发出来有多可怕。
“这应该不是旅馆的配置。”乙骨忧太说,“风格不对。”
“当然不是,冴久不会没事把无关的东西‘杀死’。”五条悟用「六眼」又看了看,却只发现了月津见的咒力残秽,这个东西不管原本有什么作用,现在都已经随着月津见的‘杀死’而变成了普通的废品。
倒是也许能当古董卖掉,造型和花纹都很古朴……等等。
“有点眼熟……”把碎掉的两半合并在一起,并换了几个角度研究的五条悟陷入了回忆。
乙骨忧太心情雀跃了起来:“有线索吗?是不是灵魂被吸进这个香炉里了?”
吸走灵魂的东西,他只在传说中听说过,根本不知道能怎么解除,如果五条老师能想起什么就好了,这样就意味着有希望。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冴久斩断它的时候,灵魂离体的效果就应该因为失去了灵魂的容器而中断……但并没有,他的灵魂消失了。”
五条悟给香炉拍了张照,按照自己的回忆,让五条家的人去书库找一下资料。
接着五条悟就扫视了一圈卧室,但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最后摸出了月津见的手机,握着昏迷中的月津见的手指纹解锁,找到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号码回拨了过去,发现已经被销号了。
“这边的线索也断了吗……”
五条悟肉眼可见地情绪恶劣了起来。
如果有一个明确的对象,五条悟还可以冲过去算账,但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连最可疑的总监部都不是——据他所知,总监部最近开会全在晒猫和晒收藏品,然后是讨论谁家网线还没拉好,根本没聊正经事——五条悟的情绪想发泄都不知道朝哪里发泄。
“……先回东京。”五条悟最终只是这样说道。
乙骨忧太点点头,带着月津见的房卡和身份证明去退房了……虽然发生了这种事,却也不能迁怒给旅馆的人啊,人家在横滨开店已经很艰难了,再出点什么事还要不要过了。
卧室里只剩下五条悟和月津见冴久。
五条悟轻松地把月津见抱了起来。
也不知道每天吃那么多都吃到了哪里去,身体轻过头了吧,手腕还是那么细……五条悟心不在焉地扶了一下月津见的头,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
调整完姿势,五条悟还是憋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掐了一下月津见的脸。
“你这家伙,明明都这么强了,怎么还会出事啊!”
如果是平时,月津见早就反击了,或许是踩他一脚,或许是给他一记肘击,或许直接召唤出咒灵把他扔出去。
但现在,他只是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没有一丝回应。
——现在没有,以后可能也不会有。
直到这个时候,五条悟才忽然感到了迟来的疼痛。
曾经被愤怒掩盖的焦躁和空虚,像是获得了养分的荆棘一样攀爬上了他的心脏,带来了连绵不断的不愉快感。
不愉快,不愉快,太糟糕了,这算什么啊。
灼热的、仿佛直入心脏的疼痛,把神经搅得乱七八糟,这陌生的感受却带来了奇异的充实感。
和被使用了「Geass」时的满足感有些类似,就好像——作为一个人,终于有什么缺失的东西被填满了……
但果然还是不一样。
那种甘美又满足的愉快,和现在无力又焦躁,好像什么堵在胸口一样黏稠的糟糕感觉,怎么可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