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千里眼」
“五条先生，您不是答应我会放【帐】了吗？”
晚宴上，终于处理完烂摊子，和自己人汇合的伊地知脸上挂着社畜常见的疲惫表情，小声朝五条悟说：“如果记不住，至少不要甩开我啊，这样我根本不知道该在哪里放【帐】……”
五条悟：“啊，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伊地知：“…………”
这话他都听了多少次了！哪次五条悟真记住了？
伊地知感觉五条悟已经没救了，但还在成长中的学生也许还能抢救一下，于是他扭头想对月津见嘱咐几句。
可话到嘴边，伊地知一看月津见现在的样子，就说不出口了。
哪怕之前月津见看着很像盲人，可至少看不出什么外伤，结果现在形象大变，眼睛部位被纱布和绷带遮挡得严严实实，隔一会儿就咳嗽两声，据说晚宴开始前还随机伴随吐血，猛地看过去就只想让人说“急诊还没到不要擅离开救护车”……连这身没沾血的衣服都是开宴前现换的。
于是伊地知就把说教意义的话咽了回去，换了关心的句子：“真的不需要立刻回去找家入小姐吗？”
“不用。”月津见咳了双声，好不容易挺到了晚宴上，怎么可能现在离开，“过一会儿我就能用反转术式了。”
他的身体是因为最后用的那招具现出来的巨手，名叫「须佐能乎」的这招有些超出他的能力了，哪怕只是初级状态也抽空了他的咒力，还榨取了很多体力，好在还在反转术式的可治疗范围内。
眼睛就没办法了，算是代价吧，只能等明天刷新一双新眼睛……包扎起来完全是怕突然流血吓到别人。
不过月津见也有点担心之前那么大的动静有没有吓到普通人：“没放【帐】的后续还好处理吗？”
晚宴前一直在远月学园那边跟进的伊地知擦了擦汗：“还好吧，这次多亏了远月学园……他们说，会通告下去，有人在后山练习厨艺，不小心造成了瓦斯爆炸，最近后山除了在里面进行种植的人，其他人禁止进入了。”
月津见冴久：“…………”
听说五条悟用了个大招把沾到「天照」的土地给搞没了，原地只剩下了一个大坑，说是瓦斯爆炸真的有人信吗……
伊地知看出了月津见的怀疑：“其实，在外面我们也经常用瓦斯爆炸这个理由的，大家基本都信了，放在远月这种料理学校，更容易被相信吧？”
“……原来如此。”
月津见开始思考自己以前听说过的瓦斯爆炸中，有没有可能跟咒术师相关，他当时也信了……
确定自己第一次出任务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月津见也就松了口气，有心情吃饭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
月津见眼前一片漆黑：“……我现在需要帮助。”
五条悟翻译：“意思就是要人喂你？”
闻听此言，伊地知下意识地抬头扫视了一圈。
周围除了五条悟和月津见，别人个个穿得衣冠楚楚考究又上流，貌似都是什么旧华族商业新星政界大佬……感觉是连筷子碰触盘子发出的声音大一点都会显得失礼的场合。
想象了一下在这种场合喂食的画面，伊地知不禁又开始拿出帕子擦汗了：“我刚才跟远月学园交涉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赴宴的其他人都是什么身份……”
月津见闻弦歌而知雅意：“你是担心我太显眼了被人说？放心，像他们那种人，就算说，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说的。”
自己的命都快把握不住了，谁还管别人怎么看他，再闲也没工夫想这个啊。
伊地知：“……？？？”
五条悟跟着附和：“就是说啊，别人怎么想又影响不到自己，伊地知看开点。”
月津见接话：“我已经发现了，人生的烦恼有百分之九十来自过度在意他人看法，只要我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就没人能影响我。”
“冴久说得太对了~”五条悟表示赞同。
伊地知：“…………”
嗯，这两个人是一脉相承的亲师生！
月津见把话题转了回来：“所以五条老师来帮个忙？”
这次五条悟不太情愿了：“哎？又要我帮忙？不如让伊地知喂你吧。”
月津见吐槽：“不要什么事都推给伊地知先生啊，人家只拿了一份工资！”
五条悟用我要闹了的语气说：“那推给我就没关系了吗？总觉得冴久对伊地知更尊敬呢……”
“因为你早上玩的很开心的样子，而且伊地知先生很在乎别人的视线。”
“好玩也玩那么一两次就够了吧？”
月津见怀疑地问：“难道你带我来没考虑过我怎么吃饭？就想让我听你们吃？如果是伊地知先生就不会让我问出这种问题，我更尊敬伊地知先生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伊地知隐隐感觉月津见好像对五条悟的态度不是很友好，但又觉得可能是错觉。
事实上不是错觉，月津见现在心情十分矛盾。他一方面承五条悟的情，知道对方确实帮了他忙，一方面却还是对五条悟当时故意看热闹，且时不时气人的态度而不爽……这就让他有时候会想故意为难五条悟。
最终还是五条悟妥协了，开始投喂月津见。
事实证明，他们两个这样子确实很显眼，席上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往他们的方向不动声色地瞥过几眼。
但因为这是难得能预约到的远月学园总帅的宴席，没人想在这种场合惹事，免得被拉入黑名单，所以大家都对此保持了可贵的沉默，开口说出的全是夸奖美食的话语。
只有五条悟和月津见不怕被拉黑，一边投喂一边窃窃私语。
伊地知在两人的身边，如坐针毡。
旁边两位是真的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啊……感觉尴尬的自己格格不入……
然而，看似很有共同语言的二人，实际上的聊天内容却并不怎么友好。
“希望你明天眼神好点。”
五条悟夹起一片鱼生，碰了碰月津见的嘴唇让他张嘴：“我可不想再干这种活儿了。”
仔细想想，自从他能自己吃饭后，连他都没人喂饭了！可他现在却在给刚认识没两天的人投喂……玩一两次就够了，这种事要是变成长期任务真的很无聊啊。
月津见知道五条悟的筷子已经伸过来了，但他刚才的还没咽下去，只能紧急加速：“……慢点，我刚才还没吃完——”
终于把怼过来的生鱼片叼进嘴里，月津见飞快地咽下去，趁着下一筷子还没过来的时候说道。
“我也不想再被你喂了，感觉你是故意的，这样完全没办法好好品尝美食……不过承你吉言，我也受够了，希望明天眼神好点。”
不知道是不是五条悟的嘴开了光，第二天月津见一睁眼，就欣慰地发现，自己又能看见了！
而且……
“「千里眼」。”月津见很满意，“听名字就知道眼神很好……真的能看到千里外吗？”
他好奇地试了一下。
十秒后，月津见乒铃乓啷地跳下床飞快洗漱收拾了东西冲出门，刚好也这个时间走出宿舍的乙骨忧太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不淡定的样子，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月津见惊慌失措：“我朋友要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