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兰若寺中一书生(6500字大杯)

县城也不大,没过多久乔老爷便来到了公堂之上。

乔老爷,全名乔有德,寓意有德之人。

乔家乃是郭北县的名门望族,祖上曾有人做官,也曾出过几个举人。

乔有德虽然只是个秀才,但仗着祖上庇荫,在郭北县也算得上是一方名流,被人尊称为乔老爷。

“老朽乔有德,见过大人!”

上了公堂,乔有德上前拱手见了一礼。

马大明微微颔首道:“乔有德,你来看看这两张契约,这上面也有你的签名和手印。”

说完,吩咐衙役将两张签约递给乔有德看。

其实,衙役去通知乔有德上堂时就已经告之了情况。

对此,乔有德十分惊讶。

要说这契约的内幕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因为整件事正是他策划的。

这老家伙表面上满口仁德仁义,实则上见钱眼开,一肚子坏水。

乔家虽是名门望族,但却一代不如一代,家道中落,只是表面辉煌罢了。

偏偏乔有德又好面子,吃穿住行都要讲排场。

如此一来,就需要不少银子装点门面。

乔家虽然也有自家的产业,但家里老老少少再加上下人共计几十口人,日常开销也不小。

因此,乔有德只能想办法捞偏财。

比如这次帮了齐员外的大忙,便从中获得了五十两银子的好处。

本以为这事万无一失,哪知却跑来两个举人替冯大打官司不说,契约上的五十两居然还变成了五千两?

“这这这怎么可能?”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乔有德之前还是认为契约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凭他的眼力一定能看出真伪。

没曾想,拿到契约之后,他完全可以确认这两张契约的确就是他亲笔书写的。

经反复鉴别,完全看不出一丝破绽。

这就奇怪了,他明明写的是纹银五十两,怎么会变成纹银五千两?

一见乔有德一副震惊莫名的神态,齐员外慌了神,急急道:

“乔老爷,你可一定要看清楚啊,这可是你亲笔写的,当时你也在场作了见证,明明是五百咳,五十两对不对?”

“这”乔有德下意识瞟向马大明。

结果,马大明却故意瞟向一边,一副本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想知道的神态。

如此一来,乔有德不由一头冷汗,心里失了主张。

他可是听说过陌子鸣的大名的,如今陌子鸣亲自出头替冯头来打这个官司,显然是有备而来。

连马大明都有所忌惮,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生怕沾灰。

那么,他该怎么办?

是坚持己见,一口咬定就是五十两?还是顺水推舟?

内心里难下决定,只能再次求助马大明:“大人,这契约的确是老朽的笔迹,只是”

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马大明的表情变化,以便从中得到暗示。

其实这时候,马大明的内心里也颇有些煎熬,左右为难。

按他的本意来说肯定是要维护齐员外的,毕竟收了齐员外的银子,而且他到郭北县冒名上任,目的就是捞银子。

但,眼下里情况对齐员外相当不利。

两个举人联名上公堂为冯大作主,其中一个更是鼎鼎大名的陌解元。

如若他强行判齐员外赢了这场官司,说不定这事会捅到金华府衙

那样,后果就难料了。

别的官员巴不得经常与上司打交道,这样才好拉近关系,便于升迁。

但马大明恰恰相反,他最不愿与上司打交道,以免露馅。

默默敛财不香么?

随着他的脸色不停变幻,乔有德与齐员外的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陌子鸣倒是一副悠悠然的神态。

说白了,就算马大明一意孤行,不认这契约也无所谓,他的大招还没有使出来。

脑子里激烈斗争了一会,马大明终于下了决定,盯着乔有德道:“乔有德,你确定这是你的笔迹?不是别人仿写的?”

“是是老朽的笔迹。”

“那为何契约上的金额与齐路仁所说的不同?他一口咬定说是五十两,而契约上明明是五千两?”

明明,这两个字眼一出口,乔有德顿时心神领会。

这是肯定的语气。

于是,干咳了一声道:“回禀大人,老朽年岁大了,有时候记性难免会出差错。

不过老朽还是隐隐记得,当时好像好像是一不小心将五百写成了五千”

这老家伙也是个鬼精,用了隐隐,好像这样含糊的字眼。

万一以后官司还有什么变化,他也好有个托辞。

但此番话一出口,齐员外可就慌了,不顾一切大吼起来:“乔老爷,你怎么能空口说瞎话?明明你写的五十两,你怎么又说什么五百五千?”

“砰!”马大明一拍惊堂木,威严地喝道:“齐路仁,休得咆哮公堂!”

“可是大人,小民真的冤枉啊,那房子怎么可能值五千两?小民再傻也不至于那么傻花五千两买那房屋,再说”

没等齐员外说完,陌子鸣却微笑着打断道:“齐员外,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么小生请问,那房子怎么可能才值五十两?

冯大夫妻俩再傻,也不至于五十两卖房吧?”

“那是因为”齐员外差点脱口说出真相,好在及时回神又咽了回去。

陌子鸣追问道:“因为什么?”

“没没什么”

陌子鸣不由笑道:“那是因为你们做了两份契约,给冯大看的是一份,让他按手印的又是另一份,不知小生猜的对不对?”

“不是大人,不是这样的”

齐员外赶紧否认。

“既然不是,那么这份契约就是真的,还请大人断个公道,让齐员外当堂履行契约,支付冯大五千两银子。”

“这”马大明犹豫片刻,终于一拍惊堂木:“齐路仁,如今证据确凿,本官宣判”

“大人,冤枉啊,大人”

齐员外心理彻底崩溃了,竟泪流满面跪到地上不停地磕头。

真要判他拿出五千两,那等于是要了他半条命,到时别说扩展生意,还得卖掉不少产业才能凑足这么多银子。

要他拿出五千两是万万不可能的,如今之计也只能鱼死网破。

“大人,小民坦白,当初与冯大谈好的价格是五百两,契约上写的也是五百两”

马大明脸色一变,怒道:“齐路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本官,一会说五十两,这会儿又变成五百”

“大人息怒,既然齐员外有冤要诉,大人不妨听一听?”

陌子鸣及时出声说了一句。

“有什么好听的?这分明就是一个刁民!”

陌子鸣脸色一整:“大人,公堂乃是讲理讲法的地方,刁民也好,大盗也罢,总得审出个结果,让大家心服口服,大人以为然否?”

“这也罢,就依陌解元所说,齐路仁,这契约到底回事?讲!”

“是是是”齐路仁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不顾一切地讲起了真相。

不管怎么说,在他想来,后果总好过让他拿出五千两银子来。

“大人,当初小民为了扩大店铺经营,便找冯大夫妇商议,想买下他们的房屋。

结果他们夫妇却不同意。后来小民便找到了乔老乔有德,他给小民出了一个主意”

“齐路仁,你休得血口喷人,老朽什么时候给你出过主意?”

“姓乔的,你别不承认,我那里还有一份你亲笔书写的契约,上面的购房金额乃是五百两”

二人开始狗咬狗,在公堂上吵了起来。

马大明铁青着脸不吭声。

“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

等到二人吵得差不多时,陌子鸣不由抚掌而笑。

果然如他所料,这二人采取了偷梁换柱之计,准备了两份不同的契约,在冯大按手印的那一刻故意分散其注意力。

包括按手印的时候,乔有德也在假惺惺问东问西。

偏偏冯大神经大条,没再去细看,这才中了二人的奸计。

“大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小民也不知道这份契约怎么莫名变成了五千两。

对了大人,小民家里还有另一份契约,也就是五百两的那份,小民可以呈上公堂。”

“啪!”

马大明重重一拍惊堂木,瞟向乔有德厉声喝问:“乔有德,你可知罪?”

“大人,冤枉啊,这都是齐路仁的一面之词。”

“大人,小民有证人,还有证据”

狗咬狗,一嘴毛。

最终,马大明派人去齐家找来了那张乔有德书写的另一份契约。

神奇的是,之前的那一份五千两银子的,不知何故又变成了五十两

在陌子鸣的暗中授意下,冯大当堂提出了一个请求,说既然契约存在问题,那就统统不作数,房子归还给他。

对此,马大明求之不得,因为这样他最省事。

不过齐员外与乔有德合谋坑害百姓,也不能轻饶,马大明当堂宣判,各罚二人五百两银子,并关押三月以示警诫。

听到宣判结果,齐员外二人当堂便晕了过去。

对于齐员外来说,五百两银子倒是拿的出来,关键关押三月,看似时间不长,但名声却毁于一旦,还背了个案底。

乔有德更惨要凑出五百两银子,那就必须变卖部份家产。

本来乔家就已经家道中落,如此一来更是雪上加霜。

更严重的是,名声全毁了以后恐怕也没人再称呼他乔老爷。

不晕才怪!

而马大明却暗自窃喜。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暗恨陌子鸣多管闲事的话,那么现在却反倒暗中感激。

毕竟,这案子一判,他又捞了一千两银子。

表面上这笔银子是充了库银,但最终还是会变成他的。

案子审完之后,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县城,令一众百姓津津乐道,当作一桩奇闻四处传播。

而这时候,陌子鸣却又开始展开了下一步行动

入夜。

马大明摒退了所有下人,来到书房里清点帐目。

突然间,一缕凉风从脑后袭来

没待回神,整个人抖了抖,眼神变得呆呆痴痴。

出手的正是陌子鸣。

虽然他之前听成猛讲过马大明冒名顶替的事,但他还是想亲自证实一番。

“你是谁?”

“马大明”

果然不是什么马大贵。

“那么,马大贵呢?”

“死了”

一问一答,马大明老老实实讲了冒名顶替的真相。

其过程与成猛所说的差不多,而且还多了不少细节。

“忘了吧”

问得差不多时,陌子鸣抬手一弹,随之消失无踪。

“嗯?”

马大明随之清醒过来,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嘀嘀咕咕揉了揉额头,继续翻看帐本。

他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自己恍惚了一下。

看似寻常的一夜,却注定了他的命运即将迎来又一次的大转折。

次日中午过后,陌子鸣按计划带着秦松与吕不平来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兰若寺。

此寺距离县城很近,只有五六里地,坐落于黑山脚下。

据传,兰若寺的落成是为了镇压黑山里的妖物。

自建成之后香火一直很旺,寺中僧侣上百人,连不少外地的百姓都慕名而来礼佛上香。

但在一百多年前,兰若寺发生了一桩骇人听闻的诡异事件:一夜之间,寺中僧侣凭空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悬而未决。

自此,兰若寺也就荒废了,一众百姓谈之色变,避而远之。

因为大家都猜测,多半是黑山里的妖物作祟。

官府曾经重金悬赏高人入黑山捉妖,结果,几乎都是有去无回,有几个侥幸逃脱的也变得疯疯癫癫。

不过,兰若寺虽凶名在外,但时不时的还是会有人入寺。

有些是不明就里的过路之人,想在此借宿省几个钱,有些则是专程到寺中奇的。

这类奇者,以江湖中人和书生为主。

他们不是不怕鬼,他们只是不怕女鬼,特别是书生。

坊间有传言,兰若寺中有不少女鬼,一个个风情万种,如花解语、似玉生香。

正如聊斋志异里有不少书生时常挑灯夜读,真以为他们那般用功?

其实就是期盼着能遇上狐精女鬼什么的,也好享受一番常人享受不到的异样风情。

至于后果,想那么多做啥?重要的是享受过程。

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陌兄,这寺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来到山下,吕不平抬首望去,隐隐可以看到掩在树林与草丛中的寺庙一角。

上山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两侧杂草丛生,可见很少有人上山。

陌子鸣神秘地笑了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山道并不长,拾阶而上,没过多久便看到了寺庙的全貌。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寺庙总体来说保持的还算完整,只是驳驳斑班,显得分外的苍凉。

庙门半开关掩,门坊上歪歪斜斜悬吊着一块破缺不全的牌匾,隐隐还能看到两个大字:兰若。

再看地面,隐隐能看到一些杂乱的脚印。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座寺庙居然就这样荒废了。”

秦松环顾四周,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好了,咱们进去看看。”

虽说心里寺里有鬼出没,但这大白天的陌子鸣倒也不担心。

而且为了稳妥起见,他还专程制作了两张符让秦松与吕不平贴身收藏。

就算二人真的遇到小妖小鬼,这张符也能起到保护作用。

一踏入寺庙,一股子阴冷、苍凉、腐朽的气息拂面而来。

陌子鸣还好,秦松与吕不平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破庙,果然有点邪门。”

吕不平不由喃喃自语了一句。

“道道道道道道

道可道非常道

天道地道人道剑道

一道二道三道四道

东道南道西道北道

左道右道前道后道

我自求我道”

正当三人还在观望寺中的环境时,耳边隐隐传来一阵粗犷的歌声。

“咦?这谁啊?”秦松不由疑惑道。

陌子鸣笑了笑:“应该就是燕赤霞燕大侠走,过去看看。”

三人循声走到南院。

果然,院中一个满面胡须,身着道袍的汉子正一边舞剑,一边唱歌,显得分外欢乐。

正是燕赤霞。

见到三人进院,燕赤霞只是下意识瞟了一眼,并未停止动作。

直到收势之后,陌子鸣方才微笑着拱手上前:“燕大侠真的是好雅兴,在下陌子鸣,见过燕大侠。”

秦松与吕不平也跟了上来纷纷见礼。

“咦?”燕赤霞细细打量了陌子鸣一番,讶然道:“莫非你就是去年乡试夺魁的陌解元?”

“惭愧,在下也只是侥幸罢了。”

“哈哈哈,陌解元太谦虚了,燕某当年也是个读书人,深知考取功名不易,更不要说夺魁。

来来来,三位,这边请!”

燕赤霞热情地带着陌子鸣三人坐到院中石桌边,随后又去屋子里拎了茶壶茶杯出来。

“燕某这里没什么好茶,三位凑合一下。”

“燕大侠言重了”

“对对对,茶不重要,关键是看与谁一起喝茶,哈哈哈。”

客套了几句之后,燕赤霞忍不住问:“三位是无意路过还是专程到兰若寺来的?”

陌子鸣笑了笑:“不瞒燕大侠说,在下的确是专程到此的。

之前在正义山庄时无意中遇到了诸葛卧龙先生,诸葛先生提到了燕大侠,说燕大侠是他平生第一个佩服之人。”

燕赤霞:“哦?他现在怎么样了?”

陌子鸣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将来龙去脉讲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燕赤霞不胜欣慰,并冲着陌子鸣拱了拱手:“燕某与诸葛先生也算一见如故,多谢小友施以援手。”

这次,他没称呼陌解元,而是称呼小友,显然是从内心里认可了陌子鸣的为人,将之视为朋友。

“燕大侠客气了,在下也是适逢其会”

闲聊了一会,一个瘦瘦弱弱的书生突然走进院来。

“咦?”

看到陌子鸣三人,书生不由愣了愣。

“董生,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燕赤霞微笑着起身招了招手。

那个叫董生的书生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来。

“董生,他们三位都来自钱塘县,这位乃是去年乡试的解元”

“兄台就是陌解元?”

董生一脸惊讶,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

陌子鸣乐呵呵道:“怎么?董兄不相信?”

“不不不!”董生急急后退一步,躬声揖了一礼:“小生仰慕陌解元已久,没想到今日竟有幸得见,请受小生一拜。”

“董兄不必如此多礼!”

陌子鸣起身虚空抬了抬手。

“哈哈哈,小友,董生可是在燕某面前多次提到你的大名,说你的采不输江南四大才子,甚至还略有过之。”

“言重了言重了。”

陌子鸣一脸谦虚地摆了摆手。

董生却一脸认真相:“小生并非恭维,就凭陌解元所作的那些诗词,恐怕当今江南四大才子也难以超越。”

的确,陌子鸣流传在外的那些诗词,都是前世的千古名作,传世名篇,当然会令人惊艳。

要不然,仅凭解元这个名头,又怎么可能在江南闹的如此响亮?

就连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泊虎,也曾当众说过一句话,说陌子鸣所作的诗词连他都自惭不如。

“呵呵,好了董兄,我再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都是我的同窗好友,秦松,吕不平。”

“见过秦兄、吕兄。”

董生一一见礼。

彼此客套了一番之后,董生也坐到石桌边一起聊天。

闲聊了几句,吕不平不由好奇地问:“不知董兄为何住在此寺?”

“这”

董生似有难言之隐。

燕赤霞叹了一声:“他不好开口,燕某代他讲吧,他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下,吕不平更是一脸疑惑:“为了一个女人?难不成董兄想在这里出家?”

“不不不,这庙都废弃了,出什么家?”燕赤霞摆了摆手。

“那是为何?”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

燕赤霞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

“纵然是阴阳两隔,这小子依然还是不离不弃”

“阴阳两隔?这”秦松的神情不由变得古怪起来:“莫非董兄念念不忘的,是个女鬼?”

这时,董生终于开口道:“是的,她如今是女鬼。但,在我眼中她与生前也没什么两样。”

“那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燕赤霞数落了一句,随之又瞟向陌子鸣三人道:“燕某劝他很多次了,不听,非要守在这里。”

陌子鸣心里一动,问:“这么说,董兄喜欢的女人在这寺中?”

“对!”燕赤霞点了点头。

“这寺中有很多女鬼?”吕不平不知为何,眼神竟然为之一亮。

“吕兄不如在这里住上一晚不就知道了?”

陌子鸣不由调侃道。

“咳”

秦松则冲着董生问:“董兄,方不方便讲下你的故事?”

董生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她叫小蝶,生前是县城里一家青楼的姑娘。

那时,我谋生的手段主要就是在街上替人画像。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俩因画而结缘。

相对来说小蝶要自由一些,她有属于自己的小院,还有一个丫环。

她心知我家境贫寒,便时不时以画像为借口,背着龟奴与我私会。

我心里很愧疚,便对她许诺说,一定要想办法凑钱替她赎身,然后娶她为妻。

小蝶听了很欣慰,说我心里有她就够了,她的一切付出都值了。

虽然我知道要要凑足赎身的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依然还是信守承诺,开始拼命赚钱。

为此,我放弃了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帮人临摹名画,甚至是画那种小图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