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拍摄于几年前的缘故,视频的像素并不高,但贺恒仍旧一下子被舞台中央少年的身影给吸引了。
毫无疑问,他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视频中的时霜那时还只有十八岁,脸上带着未褪的的稚气,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坐在一架黑色三角钢琴前,剪裁得当的高定西装完美地勾勒出了少年纤细的腰肢。
时霜的头帘撩起,露出高挺光洁的额头,西装裤包裹下的双腿笔直修长,在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他耀眼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像是一个尊贵的小王子。
伴随着低沉的琴音响起,那双好看而修长的手在琴键上灵活地游移,少年鸦羽般的长睫随之轻颤,半阖的双目中流转着入迷而沉浸的神情,他好看的肩胛骨如蝴蝶的翅膀一般随着琴声而高低起伏。
那个时候的时霜整个人都是灵动而充满光彩的,不像那一天,贺恒在天台上见到的他,
被折断了双翼,双眸中只剩下一潭死水......
·
周末的晚上,两人开车将时慕送到了学校。
这次贺恒没有让司机过来,而是他自己开的车。
每到周日晚上,寄宿制学校的校园门口车流总会一下子拥堵起来,都是父母接送小孩的身影。
时霜一路把时慕送到了校门口,而贺恒则找了个地方临时了停了下车,所以他们现在只能长话短说,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哥,送到这就行了。”时慕从时霜手里拿过自己的行李箱。
时霜点点头,正准备嘱咐她在学校注意安全,却见时慕忽然神秘兮兮地凑到自己耳边,一副打听八卦的神情,
“哥,我看你和你Alpha的感情没外面说的那么糟糕啊。”
“虽然他教的数学我没怎么听懂,但我觉得他还行,真的,起码他不呆。”
“不过......哥,你怎么还没让他标记你啊?”
被对方这么一问,时霜的后颈蓦地一下开始发烫,耳朵都蔓上了一层绯红,他蹙了蹙眉,神情有些别扭,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到时霜这副别扭的样子,时慕也打不算再逗他了,
“哥,快到点了,我先走了啊,拜拜!”说完,她提着行李箱一溜烟地跑了。
送完时慕,时霜一走到校门口,就看见了那辆在漆黑夜色中格外醒目的银色保时捷。
他向停靠在路边的保时捷走去,透过车窗玻璃,只见车里的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背依着座位,目光正向他这边望来。
车外光影闪烁,人流涌动,天上的星光在城市喧嚣的路灯的衬托下略显暗淡,而贺恒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夜中比星光更加明耀。
这一刻,时霜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
有人在路对面等他。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时霜的上下学都由司机接送,而时绍文几乎不会参与到他们的生活之中来。
司机向来都很准时,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冰冷而没有温度的。
无论是上下学还是去哪儿,都像是一种毫无感情的仪式,每天从一个地方奔波到另一个地方,来回往复。
所以刚才看到贺恒将车停在路边等他的那一幕时,时霜感觉心中的某个角落被触动了。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眼前的人并不是原来的那个“贺恒”。
虽然他知道这个想法很荒唐,但内心的感受是不会骗人的,并且这一个多月以来种种奇怪的迹象都指向这一点,就比如他逐渐记不起“贺恒”原来的身高样貌和信息素这些基本信息,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的是,“贺恒”原来的信息素绝对不是青柠味......
怀揣着杂乱的思绪时霜走到车前,打开了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拉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之际,
贺恒偏过头,看向他,“怎么样,她是不是觉得我数学教得不错?”
他严重怀疑刚才时慕是不是在向时霜夸自己教学有方,短短一天内数学便突飞猛进,连她的数学老师都甘拜下风。
“她说......”时霜顿了一下,
“你教得挺好。”
总不能和贺恒说我妹妹说你不是个呆瓜吧。
那当然。
贺恒嘴角微扬,自信地偏过头,发动了车子。
夜晚的高速公路上,显得空旷寂静,时霜摇下了一点车窗,微凉的晚风透过缝隙灌了进来,他侧过头对贺恒说,
“谢谢你今天开车送她去学校,还有这个周末帮她补课。”
这一瞬,车子驶入了隧道,时霜的侧脸在隧道阵阵交替的光影中忽明忽暗,微垂的眉眼却显得分外柔和。
与此同时,电子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主角的黑化值降到了60。】
“没事。”贺恒转过头看向他。
昏黄的路灯下,
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眸中多了一分烟火气,瞳仁亮晶晶的,眼角下的那颗美人痣让时霜拖长的眼尾愈发得旖旎,微翘的嘴唇也恢复了血色,纤细的脖颈上还带着银色的抑制环,车内仍旧可以闻到淡淡的草莓香气。
明明车窗还开着,可贺恒却觉得车内的温度在持续升高,开始让人变得有些燥.热,喘不过气。
似乎是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时霜抬起眼眸,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交汇在一块儿。
隧道有些暗,车内开了盏暖橘色的灯,目光流转之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跃过,
如果两人此时的视线可以化作实质性的物品,那么触碰起来一定是温暖的。
下一秒,贺恒别开了视线,又看向了正前方,他轻咳了一声,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你和你妹妹的感情不错?她说小时候她很喜欢唱歌,每次你都会帮她伴奏。”
“是的。”
想起曾经的那些回忆,时霜的眸中还是会不自觉地浮现笑意,
“但我们偶尔也会闹矛盾,小时候经常吵架。她有时候吵不过,就跑到我的钢琴面前一通乱按,气得家里的老管家直跳脚......”
贺恒静静地听着时霜叙述那些过往的事,情绪也被对方感染了,嘴角不自觉地弯起,随即他问,“你还想接着弹钢琴吗?”
车子驶出了隧道,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
时霜的瞳仁颤了颤,他微张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贺恒以为不会再听到对方的回答时,一阵很细微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时霜的眼眸燃起一抹亮光,
“想。”
·
因为下一周天晟要为即将上市的新产品召开产品发布会,所以这几天贺恒都格外地忙,每天只能让司机先把时霜送回家。
这一天,时霜按照往常的时间下班,然而他通过直达电梯来到底层的地下车库后,却没看见司机常开的那辆车。
时霜正踌躇之际,一辆银色保时捷在地面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停在了他面前。
贺恒摇下车窗,露出一个冷酷的神情,对他吐出简单的两个字,“上车。”
自从上次被系统警告以后,贺恒明白了生活中得不时穿插霸总剧本方可减少OOC的次数,尤其是对主角好的时候。
说白了,就是装傻。
“今天这么早?你不忙吗?”时霜打开车门坐进去,神情显得有些诧异。
贺恒冷笑一下,“怎么,男人你不满意自己看到的?”
时霜摇了摇头,他有时候庆幸还好贺恒长得帅,否则三天两头说这种油腻的话,谁顶得住?
“今天下午还好。”贺恒发动了车子,又补了一句。
但贺恒并没有说实话,他其实忙得要死,但他前几天提前处理完了一堆事情,又把几个不是那么重要的会挪到了明天,这才挤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时霜点点头,并没有怀疑他的这套说辞。
车子停入地下车库后,
贺恒忽然止住了时霜准备从地下室进入别墅的步伐,发出一声轻嗤,“哼,”
“区区地下室?也配得上我尊贵的身份?”
“啊?”时霜愣了一下,可平时开车回家的时候不都是从地下室走的吗?
虽然他满头雾水,但还是跟着贺恒从一楼的正门走了进去。
推开沉重的木质大门的那一刻,远处空旷的客厅里传来了一声清澈的琴音,
那只是一个很简短的音符,转瞬即逝,但却被时霜捕捉到了。
整个客厅被装修金碧辉煌,宛如维也纳金色.大厅。
时霜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他的瞳孔微颤,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贺恒双手插在口袋里,偏过头,装作一副很拽的样子,“从今天起,你就负责弹钢琴取悦我。”
“那我......可以过去看一下嘛?”Oga的声音很轻。
时霜这副小心翼翼模样让贺恒感觉心脏某处细微地抽了一下,“可以。”
在征得了对方的同意后,时霜有些急不可耐地朝那个方向走去,而他每走一步,琴声则越来越清晰,
最终阳光充盈的宽敞客厅内,他看到了那一架摆在角落处的黑色三角钢琴,一旁的佣人正在清扫这块区域附近的地面,而钢琴调音师则侧坐在钢琴前用工具调试着琴音。
贺恒不懂钢琴,也不懂音乐,但前段时间经人介绍他找了几个懂行的琴师,最终在一个拍卖会上以三百五十万的价格拍下了这架限量款的三角钢琴。
他想让时霜重拾自己曾经热爱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调音师放下工具,合上琴盖,缓缓起身,朝贺恒他们露出一个微笑,“贺先生,钢琴的音调好了。”
时霜直直地望向那里,呼吸一滞,曾经在无数个夜晚,钢琴的身影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但他却从未想过在某一个白天,它会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阳光透过别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倾泻进来,时霜仍感到有些不真切地朝那架钢琴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回过身,朝贺恒露出一个微笑,眼角都弯了起来,几缕淡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他的眼角眉梢,为他白皙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箔,
时霜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的生动、明艳,他弯了弯嘴角,对面前的男人说了一句,“谢谢你。”
贺恒有些看呆了,
可恶,
这个Oga笑起来竟然该死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