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是昆山独有的幻术。
虽是中高阶的幻术,又正好是剑修最不擅长应付的术法,但是这对于早就知晓破解之法的青烨来说并不能困住他多久。
等到他反应过来中招之后,只需几息便可破开。
风停花落,周遭雪霁的寒气也慢慢撤回,一切又回到了春暖。
青年用剑风破开了术法,将剑收回剑鞘之中,从花叶纷飞之中走了出来。
藏青色身影在一片粉色花海里显得格外明显。
白穗原以为青烨被自己这么引诱中招会很生气,然而并没有。
他只是从桃林深处走到陆九洲这边来,在看到少女抱着天启后凉凉扫了一眼。
“你倒是有本事。”
这话听着像是夸赞,语气却不像是那么回事。
白穗听后抬起手挠了挠面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哪里的话,刚才若不是师兄落剑时候刻意收了力道手下留情了,我也没机会使出飞花。侥幸而已。”
而且飞花这种高阶术法以白穗现在的修为也只是堪堪能使用一次,她的确也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你不用太过谦虚。”
他一边说着一边查看了下白穗的身体,刚使用了幻术之后她身上也没多少灵力。
“休息够了吗?”
“什么?”
“我问你休息够了吗?”
青烨指腹拖推了下剑鞘,雪色的剑身又露出了一段。
“要是休息够了就赶紧服一颗丹药,然后继续跑。”
“我看你刚才应付起我来倒是游刃有余,这一次给你一息时间,被我追上还是老规矩。”
他说到这里那双浅蓝色的眸子轻飘飘看了过来,在花色映照之下,也没有映照着多少暖意。
“同样的招数我不会中第二次。”
“所以你最好跑快些,别轻易被我追上。”
白穗听后一惊,连忙拿了丹药瓶子出来倒了颗丹药塞嘴里。
见青烨薄唇微启,还没等到他数到一,便慌忙御剑往桃林深处跑去了。
一人一剑以为青烨这一次是要狠狠报复回来,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陆九洲他们的视野之中。剑风掠过,然而青年并没有追上去。
青烨嘴上说着不介意,不会背地报复回去的事情。
可还是没忍住恶趣味吓唬了下白穗。
“这一人一剑倒是绝配,贪生怕死,逃命起来比谁都快。”
他这么说了句,这一次多等了一会儿这才准备御剑去追。
不想还没来得及离开,天昭先一步出鞘上前拦住了青烨。
“干什么?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因为先前飞花的事情蓄意报复不成?把心放回肚子里,我肚量没那么小。”
陆九洲指尖微动,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瓶丹药扔给了青年。
雪霁对上天启的时候收了力道,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剑气相撞难免伤到了手。
青烨掌心被剑气划破了一道口子,这点伤看着没什么,若是一会再有剑气侵蚀进去,那疼痛堪比经脉寸断。
他接过陆九洲扔过来的丹药,眼眸闪了闪。
“小题大做。”
陆九洲听到青烨这么说道,以为他会顾及着面子拒绝服用。
刚想要劝说一句,便看到青年倒了一颗扔在了嘴里。
“谢了。”
他说这话太快,等到陆九洲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药瓶已经扔回被他接住了。
青年将药瓶重新放回了储物戒指,笑着回道。
“你我同门,不必言谢。”
青烨原本想着对方也是好意关心自己,没打算再多说什么。
可看到他这笑着实没忍住嘴欠。
“既如此,要不你把你那瓶丹药都给我呗?”
“你身上可还有伤?”
“没,我给白穗备着。”
“她比我更需要你这大师兄的关爱。”
“……”
对不起师妹,是我害了你。
……
五日整的磨合修行。
白穗被青烨耗光了上百次灵力,被陆九洲一脸不忍,剑下却十分无情的给打晕数十次。
等到白穗真正通了剑脉,又勉强能自如操纵天启的时候。
她已经累的说不了话了。
凌霄峰内,一人一剑就这样蔫了吧唧趴在床上。
哪怕服用了丹药恢复了灵力,可浑身上下的疼痛却分毫不减。
“啧,这两小子下手真狠。”
顾止知道这几日下来白穗免不了吃苦头,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惨。
不过又想着白穗这种是速成,非常时期非常修行,时间本来就紧,能够在五日之内完成磨合修行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这种效果遭这点罪又算是物有所值。
再说这是顾止亲自点的陆九洲他们两人来帮白穗修行的,他再心疼也不好说什么。
一时之间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顾止坐在床边用灵力一点一点帮白穗疏解了下酸疼的手脚。
看着她眉眼恹恹,有气无力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这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就是你受的大多都是他们的剑气,是打在经脉里面的。我只能帮你缓解,无法消除,只有等到睡一晚剑气散了就不疼了。”
“没事师尊,经过这几日我对疼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她说这话不是安慰顾止不让他担心,而是实话实说。
任何人照这么连续不间断揍个五日夜,谁都得麻木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顾止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昆山,尤其是剑修修行自然清苦艰难,但是任何修行也是讲究循序渐进的。
白穗这样的修行太急进了。
少有弟子会因为一个磨合修行而被折腾成历了雷劫一般狼狈。
“G不是,我就不懂了,这仙剑大会又不是只有今年一次。你若是想去见见世面我带你去便是了,结果你非要参加。”
“你才入宗门多久就择了剑已经很不错了,你还小,凡是可以慢慢来,用不着这么着急的。”
之前时候顾止就不是很赞同白穗参加,可是少女格外坚持。
他想着到时候也会去蓬莱,有他在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于是在白穗软磨硬泡下最后也就同意了。
如今看着白穗为了获得仙剑大会的参赛资格,将原本最短一月的磨合修行缩短到五日不说,还弄得遍体鳞伤的。
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将白穗的名字加到了名册里,如今名册已经送往了蓬莱,再想要更改也难了。
白穗也不好告诉顾止,自己参加这个仙剑大会是为了走主线剧情什么的。
她斟酌了下语句,轻声安抚道。
“我知道仙剑大会不是只有一届,之后我有的是机会参加。只是我觉得与其等个几年,能早些参加增长下经验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师尊你不是说蓬莱主今年也收了个亲传徒弟吗,他和我差不多时间入的宗门,他既然都能参加了我总不能给你老人家丢脸吧?”
顾止和蓬莱主早些年都在昆山修行,和顾止是师祖亲传不同,后者本身就是蓬莱的剑修,只是被送来昆山修行一段时间罢了。
两人年岁相当,资质相当。
一开始时候就被放在一起修行,难免少不了一些人将他们拿来比较。
这些事情他们也都知道,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各自修行。
等到十年修行期满,在那蓬莱主离开昆山之日。
他师尊来接他的时候觉得就这么走了没见识过真正的昆山剑法太可惜,于是心血来潮让师祖这边选个弟子上琼玉台与之比试切磋一番。
就这样顾止最后以全票通过,被推选为蓬莱主的对手。
饶是心里再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为了不丢昆山的脸,顾止也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不想两人相安无事了十年。
到快要离开时候,竟然在这一次比试上结了梁子。
顾止是少有的天灵根属性,天赋极高。而蓬莱主也不差,风雷属性,天生剑修。
只是那时候顾止不过金丹,还不能完全压制住七煞的剑气,所以比试时候束手束脚,颇为顾及。
毕竟对方是客,临走前要是受了伤着实失礼。
而蓬莱主哪里知道这么多。
只当是顾止自视甚高,瞧不起人这才不用全力,于是动了怒。
这么一误会,让本该是点到即止的比试到了后半场完全失了控。
剑气相撞,打得不可开交。
最后两个人直接灵力耗尽,晕倒在了琼玉台上。
哪怕后面知道只是一场误会。
可是当时那么多人在,闹得那般难看,着实难以释怀。
再加上他们性格本就不合。
后头千年里大小摩擦不断,尤其是在顾止成了昆山剑祖,他当上了蓬莱主之后。
两大剑宗为了争这个第一剑宗的称号更是水火不容。
果不其然,一提到蓬莱主,顾止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不单单是想起了往事,更是因为之前那孽徒一事,那老东西就少不了冷嘲热讽他老眼昏花,是人是魔都分不清。
不过生气归生气,顾止并没有拿白穗的身体开玩笑。
“你不必和那老家伙的徒弟作比较,他那徒弟和季楚楚一样是个仙二代,而且生来便有一副龙骨。体质自然和常人不同。”
“也就是投了个好胎,从小用灵丹药浴滋补着而已,比起你还是差远了。”
“更何况你师尊我的面子早在收了那孽徒之后就给丢尽了。
我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别光顾着修行伤了根骨。”
他压着心里的烦闷情绪,指尖微动,继续给白穗一点一点渡灵力缓解疼痛。
外面阳光明媚,落在顾止的脸上却像是覆了一层冰霜。
“你放心师尊,我会量力而行的。”
顾止只抿着薄唇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了。
只是白穗感觉得到。
他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尤其是在得知明日一早蓬莱的飞舟就会从桃源方向过来
――而后抵达昆山。